诱饵

    “失踪?”吴涞摇了摇头,眼中惊诧不似作假。

    又好似忆起什么,恍然拍头:“我曾见过寻人的奏本,不过委实不太重视。”

    吴涞虽贪腐,但感觉也不太聪明,他挠了挠头,谈起以前之事还唯恐受到眼前人的怒火。

    孟时曲细细打量他,实在察觉不到太大的异样,摇摇头准备离开。

    “苏大人!”吴涞叫住她,“我……我何时才能出狱?”

    孟时曲头也不回:“京兆尹自有判断。”

    回到备军营已然黄昏,周武也从埋尸地点回来,他办事周到,将二人尸体抬了回来以供仵作检查。

    孟时曲纵然生长在西山那般荒凉之地,却也极少见这般景象。

    夫妇二人皮肤早已溃烂,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

    她十分佩服仵作这类人,眼都不眨地将尸体上上下下检查个遍。

    “回苏大人,”仵作行了个礼,“此二人确为毒发身亡,但男子身上多处暗伤,可能在此之前遭到过毒打。”

    孟时曲瞳孔微睁,良久才言:“知道了,好好安葬吧。”

    “是。”周武得令。

    果不其然,这二人恐怕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才被加以灭口。

    备军营笼罩着乌云,京城却依旧热闹繁华如初。

    按照大娘所言,夫妇二人先被官府带走,后又死在家中,实在匪夷所思,难不成……

    孟时曲灵光一闪,那吴涞看似头脑简单,恐怕做了替罪羊。

    思及此,她在办公区域翻着案宗,果然看到那句:“十月廿,李家夫妻因纠纷往指挥使一趟,后吴大人派人送回。”

    那李氏夫妇死亡时间乃十月廿九。

    她有心想去探寻当日之事,又怕打草惊蛇,一时拿不定主意,焦头烂额之际,脑海中浮过一抹暗色。

    当机立断前往安王府。

    秦怀忱是在清风院见的她,二人不同于过去那般生疏。

    庭前茶香袅袅,更衬此刻的宁静安详。

    她偏要打破这份宁静。

    将事情说了个大概,秦怀忱的面色也不为所动,只是轻问她:“你是遇到了难题?”

    孟时曲点了点头,眼中几分求助。

    少女失踪案他本就有所耳闻,不知内幕,但可想而知此事关系错综复杂,若是眼前人参与进去,很难独善其身。

    良久,秦怀忱还是开了口:“我虽不太清楚,但据我所知,这事恐怕与李丰沅和周琮也有几分关系。”

    孟时曲得了这些有用的消息,眸子亮亮的,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多谢王爷。”

    安王府清风院是她卫戍不多可以摘下面具的地方,此刻她白皙的皮肤在月亮的光辉下有些白的耀眼。

    眸子如星星般闪烁,还露出恰到好处的梨涡。

    “今夜歇在清风院,省得夜里乱跑。”秦怀忱说着,连他也不曾发现自己眼底的笑意。

    罢了,她愿意查便查,叫人盯着些,保护好便是。

    孟时曲十分快,次日派人跟踪周琮,也很快得到了情报。

    言说后几日周琮常去城西蒲草巷尾那座不起眼宅子里,为了谨慎起见,她底下人没敢靠近,不过能见着好些人出入,偶尔还有驮着货物的马车。

    这地方不能硬闯,她唤泠月做了副少女的面具出来,打算以身为铒。

    泠月欲言又止,被孟时曲瞧了出来。

    “怎么了?”

    “娘子,”泠月皱了皱眉,“太危险了,不如让属下去。”

    孟时曲拉了拉她的手,以示宽慰,又道:“你不了解敌人,贸然前去容易暴露,放心,我有功夫在身上。”

    城北李家夫妻的邻居,近日得知李家无人,却来了个娇小可爱的娘子,本是李山的表妹。

    小娘子来京城寻亲,却不知李家人行踪,只得住在李家四处打听。

    很快,由孟时曲扮的李家表妹便被人盯上了。

    孟时曲心下一笑,鱼儿上钩了。

    深夜一伙人直闯李家,捂住孟时曲的嘴便要带走,她装作普通小娘子那般惊慌失措地反抗大哭,而后昏厥。

    “这小娘子身段不错。”

    “那是,若是放那地方不知多少人喜欢。”

    “你小心点,别将‘货物’弄坏了。”

    孟时曲紧闭着眼听身旁粗犷男人对话,二人扛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

    “喵。”

    “哪儿来的野猫?”男子嘟囔着。

    “安分点。”他旁边男子轻斥。

    听这猫叫声,孟时曲心下了然,这是暗号,恐怕她现在应当是进了城西的宅子。

    她被扛着,颠的五脏六腑都痛,眼前无光,她偷偷摸摸睁眼看,发觉自己处在奇怪的暗室里,墙壁上皆是红烛。

    守在宅子外的周武看似平静,实则十分忐忑不安,他的上司以身作饵,深明大义,却让他担忧至极,不敢有任何松懈。

    殊不知在宅子外另一处,两个黑衣人静静地站立。

    “王爷,娘子这……这胆子也太大了,独闯狼窝啊这是。”上淮喋喋不休。

    秦怀忱隐在黑衣里,紧了紧自己的手指,这才吐出一句:“无碍,本王相信她。”

    孟时曲被小心放在地上,听闻人走了,这才将眼睁开。

    她四周也躺了人,是几个年轻的姑娘。

    仔细觑了一眼,几位姑娘双眼无神,静静地靠在墙壁上。

    孟时曲捏了嗓子装作害怕的模样,低声冲四周几人唤道:“几位姐姐,这是哪里啊?”

    或许是见同病相怜,还真有人回答。

    “我们委实不知这是哪儿,大家都是今日被掳来的。”

    她循声望去,说话的是角落里一个粗布麻衣的小娘子,面上满是脏污,仍看出她相貌不凡。

    小娘子也还算冷静,面上看不出太明显的情绪,瞧着孟时曲的打量,以为是她太过于警惕,又柔声道:“今日他们来过人了,说是挑‘货物’,我猜所谓‘货物’应当是我们。”

    孟时曲心下了然,复言:“如此说来,我们要被当作货物卖掉?”

    “不一定。”不知从哪里传来幽幽的声音,“我听到他们说要把我们送去金粉梦,那地方好像类似青楼。”

    孟时曲立刻望过去,亦是角落里躺着的一小娘子,看起来年纪颇小,面色苍白,十分柔弱。

    “你们都是哪儿来的人啊,怎么会被掳到这儿?”孟时曲像个好奇宝宝,没有害怕的模样。

    “晖城。”

    “栗县。”

    二人同时开了口。

    初次发言的小娘子抿了抿嘴,实在笑不出来:“我唤碧玉,本是晖城一普通百姓,谁知那日上街采买,稀里糊涂就到这里了。”

    “含春,经历同碧玉差不多。”

    后面斜躺着的小娘子言简意赅,显然是个不爱说话的。

    几人沉默了片刻,忽闻脚步声响起,愈发近了,随即从转角出来个黑衣男子。

    待孟时曲看清来人面容,瞳孔微怔,她认得,是周琮身边部下,一个唤王旭的。

    “哟,今日新开的几个小娘子姿色不错啊。”王旭笑着,面上的肉都挤成一坨。

    “那是,”底下人赔着笑,尽显谄媚本性,“若是送至金粉梦讨那些人欢心,大人也能升官发财。”

    王旭脸上褶子更深:“送去金粉梦吧,让人洗干净点,换上好的衣裳。”

    说罢,几人就把姑娘们拽了出来,但也没太用力,知晓几个小娘子没什么本事。

    姑娘们都没出声,顺从地跟着他们走过几个长长的隧道,至尽头时豁然开朗,俨然一副奢靡景象。

    居然是开在地底下的金窝!

    纵然孟时曲心里有所准备,但见到此番景象还是被惊呆了。

    中央是个大舞台,四周用屏风隔开,放着一个又一个长榻,每个隔间都没有门,仅用纱帘遮挡,其中旖丽若隐若现。

    绵延不绝的调笑声传来,还夹杂着女子的痛呼,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更显得场面混乱。

    可似乎是为了体现高雅,这块地方很大,镶满了金银珠宝做装饰,四周还用夜明珠来增添几分亮意,燃着的也是千金难求的异域香料。

    “大人,”王旭冲着某处纱帘内的人恭敬道,“今日新来的货。”

    下一秒纱帘掀开,李丰沅的脸露了出来,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眼前几人,露出个满意的神色。

    “不错,赏。”

    王旭捧着打赏快乐地下去了,李丰沅吩咐一旁侯着的女子:“魅娘,你带她们准备一下,一会儿有大人物来。”

    “好嘞。”女子极尽魅惑,轻笑着对几位涉世未深的姑娘说道,“姑娘们,跟我来。”

    “怎么办,我好害怕。”碧玉的声音都带着惊惧的颤抖。

    “别怕。”孟时曲沉着冷静,不似方才那般单纯模样。

    含春暗暗打量了孟时曲,又偷偷收回了目光,一言不发。

    孟时曲脑中直转,应该怎么把消息带出去呢,可若不带出去的话,她恐怕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心下想着,脚步不停地跟着前头唤做魅娘的红衣女子走。

    魅娘带她们七弯八拐,孟时曲却敏锐察觉到她们在上行。

    果不其然,穿过一个门,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有个巨大的衣柜,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服饰,也有几个梳妆台,想来是供各姑娘使用的。

    魅娘转过身来,面上带着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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