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言和两位要退休的同事沟通完退休表格文档的填写规范后，回到工位坐下点亮手机屏幕看时间就看到微信通知。她点开就看到戚淼发过来的消息。
“一言，我们团建可以带家属，你来不来？这次去的海边。”
“什么时候？这么好居然可以带家属。”
刚回复过去，那边几乎是秒回。
“是啊，免费带一位，下周五连着周末，你看看能不能请假，不能那一天偷偷溜出来.”这句话后还带了个呲牙的表情。
方一言打开日程表想检查下周的工作安排，网页还在加载中，戚淼的消息就弹了出来，“晚上再和你细说，老板叫我去办公室了，估计又要指点江山。”
“好。”
确认了下周五没什么日程安排，方一言关闭网页。
晚上下班后，方一言在小区楼下的商铺吃完饭才回家。天气转凉，方一言爸妈趁着这个天不冷不热的，规划起了周边城市的旅游，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这会方一言回到家，家里还是一片漆黑。
进屋打开灯，她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才在客厅沙发坐下。习惯回家爸妈时不时说一两句话或者拌嘴，此时家里只剩她一个人，没点动静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方一言打开电视机，漫无目的一个台一个台地换过去，直到看到某个演讲才停下，演讲者是复旦大学的马凌教授。
“我从小就是一个乖乖女。因为学习成绩优异，所以我的本科导师把我推荐给我的硕士导师，我的硕士导师推荐了我的博士导师。按部就班，每一步都不曾失误。甚至每一个成绩都不曾第二。”
“我在复旦大学新闻系任教，如我妈妈所说，我可以在我的自我简历上写上教授，博士生导师。那在别人眼中，这算是一个职业成就吧……”
“可是在我自己的心里面，我深深地知道，我有过别的梦想。我曾有可能，走上别的道路……”
演讲者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方一言看得有些入迷。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调低了电视声音，接通了来电。
方一言喂了一声，还没听到戚淼的回应，就听到她和路边摊小贩交谈的声音。
“你刚下班吗？吃饭没？”
“刚下，我老板那个神经又揪着我图纸的细节让我改。”戚淼边说边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炒粉，四处寻找着哪还有空位可以坐，“怎么样？下周五去不去？”
“你们事务所怎么突然怎么好？”方一言说完就听到戚淼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她的传来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戚淼打开刚买的可乐喝了口，“就是有个大项目成了，金额应该挺高的，”说着又夹了一筷子炒粉往嘴里送，“哦对，就是上次你说碰见林律的那个案子。”
方一言找了个靠枕垫在脑后躺下，“原来是那个。”
“话题扯远了，所以去不去？去不去？我下周四下班直接过来找你？”
在家爸妈不在也无聊，有这么个机会，不如出门去玩，方一言对戚淼的提议一声应下。
收线后，方一言看回电视，演讲已经结束。她想起上周看一半的建筑纪录片，打开手机投屏，又从零食柜拿出包薯片继续看下去。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戚淼松了口气，方一言总算是回到了离婚前的样子，对出门玩乐什么的有兴趣了。
周四晚上，戚淼下了班就拉着行李箱到方一言家找她，两人合计好出门要带的东西，又聊到了深夜。
隔天起床两人都睡过头，着急忙慌地梳洗完就一个劲地往事务所赶。
还好今天路上并不塞车，两人到的时候事务所的大巴车还在。但来得毕竟比较晚，上大巴车后前排的位置都被其他人坐了，两人只好往后走。
走到后排看到空位，方一言正将携带的大包往置物架上放，就听到身边戚淼嘟囔了一句，“林律这次居然来团建了。”
方一言循声看去，林景宁坐在最后排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他眼下一片青黑，大概最近没少熬夜。要转过头时余光瞄到他的睫毛好像挺长，带着探究的眼神又看了看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被探究的人突然睁开眼睛。
偷看别人被当事人抓包，方一言赶忙错开头在他身前的空位坐下。耳边传来戚淼的调笑，“怎么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方一言用手肘捅了捅戚淼让她别瞎说，同时心里庆幸还好林景宁没带眼镜估计也没怎么看清她。
坐在后座的林景宁看着前面露出的马尾，内心思忖她也来了。然后从背包里拿出隐形眼镜盒，把隐形眼镜摘下放了回去，又拿出U型枕才闭上眼睛睡觉。
刚方一言上车他就注意到了，没多看就又闭上眼睛休息。最近在忙着晋升律所合伙人的事项，一直没怎么休息好。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却没听到身边有人坐下。而且闭着眼睛却莫名感觉有人盯着他看，他睁开眼就看见方一言像在他脸上找什么东西似的。本想和她打个招呼，还没开口就看到她匆匆忙忙地就在他身前坐下。
两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也不长，昨晚睡得晚今天又起得早，方一言和戚淼在车身的摇晃中也不知不觉睡过去。等方一言醒来，过道另一边的阿姨拍了拍她手臂，又小声地问，“姑娘，你有没有充电宝？”
“有的，我拿给您。”
半个钟后到达目的地，前排有人站起提醒大家拿好行李准备下车。车厢里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拿行李或下车。
方一言推了推还在睡的戚淼，然后站起准备拿行李。手刚碰到自己的大包，就看到另一只手也放在了自己的包上，随即耳边传来林景宁的声音，“我帮你拿。”
谢谢还没说出口，刚借充电宝的阿姨就接上了话，“姑娘，这个还你，谢谢你啊。行李你让他拿，这点事对他们男的来说不算什么。”
接过充电宝，方一言向阿姨微微点头，再转过来就看到林景宁把包递到她手边，“需要帮你拿下去吗？”
她心说不用，刚准备开口，就听到林景宁声音带笑，“毕竟这点事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
方一言顿时感到有些无语，怎么林景宁不穿西装是这种人格？她拿过林景宁递过来的包，这下连谢谢也不想说，弯下腰又摇了摇还在睡的戚淼，看她醒来就直接拉着她往车后门走。
耳边还充斥着戚淼的呓语，“这么快就到了。”再留心听，她感觉还能听到走在他们身后的林景宁浅浅的笑声。
此次团建事务所直接包了海边的民宿，里面设备一应俱全，和平时在市里轰趴的别墅差不多。考虑到舟车劳顿，每个人的恢复时间不一，加上有些同事带的家属还是自己爸妈。首日的活动策划就没有团体活动，大家自行安排。
晚上吃过饭，大抵是休息够了，民宿里才开始热闹起来。看电视的，打麻将的，玩桌游的……
戚淼拉着方一言直接到了民宿里的K歌房，点了首情歌对唱就和方一言对唱了起来。一曲终了，在场的人，特别是叔叔阿姨连声叫好。渐渐地，时间一晚，房间里竟剩下的都是年轻人。
歌曲播放的前奏间隙有人提议了一嘴，“听了一晚上歌了，我们找点别的乐子玩玩。”
“那怎么能没有聚会必备的真心话大冒险！”说话的人话音刚落，扬起手中的酒瓶一口饮尽，“就用这个转，瓶口转到谁，谁就接受惩罚。不想说或者不想做的就自罚一杯。”
“我觉得这个惩罚没有力度，只是一杯酒而已，我们今天这的酒就没什么度数。”
“那你说怎么玩。”
“每人有三次不选，喝酒认罚的机会。三次机会用完，真心话和大冒险必须二选一，要不都用喝酒来躲怎么行。”
这个规则一出，在场的活跃分子立马起哄，“这个可以，就按这个来。不敢玩的边上看着。”说完又看向戚淼扬了扬下巴，“戚淼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是想溜吧。”
边上听着规则的方一言贴近戚淼，刚想和她说自己不参与了，下一秒就被她拽着一起坐到了桌边地上。只见戚淼打了个酒嗝，语气里透露着不屑，“看不起谁呢，本小姐今天让你看看谁才是真心话大冒险的神。”
说着有意玩的大家就围着桌子开始玩了起来。
林景宁晚上吃过饭就回到房间继续睡，醒来刚下楼，就看到林春和抱着一箱酒，招呼他过去帮忙开门。
房门一打开，门内的喧闹声传来。林景宁避开让抱着酒的林春和先进去，手握着门把手准备把门关上，抬眼看到了人群中的方一言，此时正死死地盯着桌上转动的酒瓶。酒瓶剩下些许惯性还在保持转动，差不多停下时瓶口正好对准了她。
见瓶口对着自己，方一言整个人往后倒，叹了口气，“又是我！”
同桌的人开始哄闹，就连戚淼也混入其中，“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三次机会已经用完了，这次必须选一个了。”
放下酒的林春和起身就看到林景宁还呆站在门口，“我说你傻站在门口干嘛，进来把门关上啊，楼上长辈们还在睡觉呢。”
许是房里大家的热情高涨加上要面临真心话大冒险的紧张，方一言都没注意到林景宁走到了她身后坐下。
想到刚刚大家伙大冒险的那些点子方一言就一阵后怕，在大家的连声追问下，“我选真心话，真心话。”
在场一个男生当即身子往前凑举起手，“我来问我来问！”然后又清了清嗓子，“初恋什么时候谈的？”
方一言抿了抿嘴，但也没逃避这个问题，“大二的时候。”
听到这个答案，林景宁挑了挑眉若有所思，而听到答案的众人发出“哇哦~”的捧场声后就叫嚷着，“继续继续！”
刚对方一言提问的男生起身拿了瓶酒走到了林景宁身边，“兄弟，往那边挪一挪。”
林景宁稍起身正要挪位，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就干脆走出去接听。没想到起身的时候膝盖不小心碰到了方一言的后背，看到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等到通话完林景宁走回K房，手刚搭上门把手就感到门把手被人从里面转动，他抬眼就看见脸色微红的方一言，”不继续玩了吗？”
此刻离得近林景宁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他往后退后了一步，方一言顺势从里面走出来并关上门，边摆手边说，”不玩了不玩了，戚淼是真心话大冒险的神，我可不是，今晚运气背到家了。”
林景宁看她微醺的样子，和他说完话，人就往门口走，应该是要出去。
大晚上的又喝了酒，她一个女生，林景宁有些不放心，追上去，“方……”，话刚出口，脑子里闪过上次她说有机会见面叫名字，改口道，“一言，你是要出去吗？不介意的话，我和你一起。”
方一言本来就不怎么会喝酒，这会酒意上来听着林景宁的话，顿了下才迟缓地点点头。
两人并肩往外走时，林景宁转过身恰好瞥见了前面对方一言提问的男生打开K房的门站在门口看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