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相府庶女,不受宠,六岁才被接回府。
他是小侯爷,受尽宠爱。
我们两家相邻。
初遇时,我受嫡子嫡女们的欺负,躲在墙角偷偷哭泣。一抬头,看见一个男孩,带着桀骜的笑,坐在墙头。
“你不要哭,”我听见他说,“我把糖给你吃。”
自那之后,那面墙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他在草丛的遮掩处挖了个洞,将他从外面买的竹蜻蜓、小零嘴放在洞口,我再从那儿把它们拿走。我没出过府,但却见识到府外的繁华。
我们经常隔着墙说话,我得知他那里是他平时练剑的地方。
他说,他希望做个将军,以卫国安,战场便是他的归宿。
他问:“你呢?”
我靠在墙上,抬首看着几朵白云在蓝天中悠悠荡荡,没有说话。
后来,他总是被罚抄兵书。
他说,以后他每次都多抄一张纸,也许他抄的次数多到能凑够一本兵书。
我替他收着。
每次我都仔细琢磨,却始终琢磨不透。
那一刻我明白了,我们归宿不同。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
他喜欢把他在府外的趣事告诉我。
今天珍馐阁里出了新菜。
今天礼部尚书之子打架赢了兵部尚书的小孙子。
今天他们去看斗鸡。
今天他在路上救了个小姑娘,竟是前镇远候的长女。
……
时间一转,他十八,我十三。
那一日,他跟我说他要上战场,明日便走。
那一日,大娘要给我说人家。
我慌了。
第二日,全京城的人给大军送行。
那是我第一次瞧见他穿戎装。
大军远去,我眷恋地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向京城西郊的青虚山走去。
我叩开青虚寺的门,求见原思大师。
大师见我,说:“你尘缘未了。”
我只跪下,一遍又一遍地叩头。
她轻叹,道:“尘缘未断,诚心不足,佛不收。”
我转身下了山,从山脚开始,三步一拜。
山路上细碎的石子割开了我的膝盖,手掌,额头,鲜血浸湿了我的衣衫。
五千三百七十一次跪拜,两日一夜,不停不休。
再到寺中,大师正等着我。
她说:“罢罢罢,且收你为弟子,带发修行吧。”
次日,消息传遍京城,说——
相底庶女为祈国安,自愿带发修行,诚心所至,已为原思大师座下弟子。
为国祈福么?
我苦笑,我心里时时念着的,便只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