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睁开眼，看到的是十分熟悉的天花板，晨光自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在头顶勾勒出斑驳的树影。耳边持续不断地被嘈杂的噪音缠绕，间伴有“隆隆”的嗡鸣声干扰。迪克头痛欲裂，一时间分不清这是临终幻觉，还是他已经上了天堂。

    正在他努力理清现状的时候，耳鸣逐渐退去，一道故作深沉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他本就混乱的思绪。

    只听那声音幽幽说道：“我重生了，重生在得知蝙蝠侠领回一个小男孩代替我做罗宾的这一天。上一世，蝙蝠侠相信做罗宾可以得到福报，所以让练习时长不足两年半的养弟顶替了拥有6年杂技经验10年义警经验的我的职务。我担心缺乏战斗经验的养弟实力不济，在义警工作中受伤，还可能牵连到蝙蝠侠，因此苦劝养父停止让养弟做罗宾。谁知养弟为此大发雷霆，离家出走，结果被生母和小丑联手害死了。养弟出事期间，我还在外太空执行任务，回家却发现新罗宾已经被蝙蝠侠瞒着我下葬了。还没待我发脾气，蝙蝠侠竟然抢先给了我一个大逼兜，还说：‘都怪你！要不是你嫉妒你弟弟代替你做了罗宾，他就不会死了！你连你弟弟的葬礼都没参加，理查德·格雷森，你没有心！’并把我逐出家门。这一世，我才不多管他的闲事，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提醒，他到底能有什么福报!”

    “等等，等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布鲁斯才不会这样讲话！”迪克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左右四顾，却没找到一个人影。如今头痛退去，他倒确实记起曾经是有过这样一段往事的，但那是10年前的事情，迪克自己都快忘干净了。再说那又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所以他和布鲁斯默契地没再提起这段旧事，连阿尔弗雷德和杰森都不知道这场争吵的存在，那如今环绕在他耳边的这道声音的主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正当他疑心渐起的时候，那声音再次开口了，语气中竟带上了几分腼腆：“哎呀，我光顾着做旁白，却忘了做自我介绍了！宿主你好，我是‘胎里素系统2222号’，经主神检测，你生前因为家人的愚蠢含恨而终，死不瞑目，所以派我与你绑定，特许你一个重生的机会……”

    他话还没说完迪克就想起什么一般面色一青，猛地跳起来冲出门去。在看到万里无云的天空和高楼林立的街景时，迪克怔怔地站在原地，骤然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我真的回来了？”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长久注视着混乱但繁华的布鲁德海文，脑海中却不停闪过浸满鲜血的焦土和萧条的残垣断壁，不由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是的，宿主，您重生了。”

    “为什么是我？”迪克被那陌生的声音唤醒，逐渐恢复了冷静，正了正神色严肃地问道。

    “呃……正如我刚才所说，您生前因为家人的愚蠢含恨而终，死不瞑目，所以我要带宿主你来一场复仇……”

    “我如果刚刚真的死了，那与我的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与你讲的那桩事也没有关系，”迪克打断了他，困惑又暴躁地挥了挥拳头，“真的就是因为你觉得我有不甘心的事？不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打败珀佩图阿和狂笑之蝠的关键吗？”

    “珀佩图阿和狂笑之蝠……你说的是那两个合起伙来把世界搅得一团乱的神吗？主神说不让我和奇怪的叔叔阿姨讲话……”

    “我觉得你比他们还要奇怪，”迪克皱紧了眉头，焦虑地咬着嘴唇，沉吟半晌突然问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的主神又是什么？监视者？反监视者？世界锻造者？还是……”

    “都不是，都不是，我的主神大人才不像他们那样庸俗！成天争权夺利，爱慕虚荣！”

    “那你的主神究竟想做什么？它派你来复活我又是什么目的？”

    “别问了别问了别问了，”那自称系统的家伙连连拒绝，语调甚至带了几分委屈的哭腔，“实话跟你说，我也不知道主神的身份，她创造我们这些系统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每当我问起来，她都会说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什么话？”迪克长叹一声，已经准备好要面对一个新的谜语人了。他考虑着拿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去问问渡鸦，鹰男鹰女或许也能提供点线索。

    然而，系统深吸一口气，轻咳两声换上一副矫揉造作的语调，长吁短叹一阵，才拖长了尾音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乐子。”

    “……”

    迪克感到一阵无语，满心的期待和计划全都落了空，促使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所以呢？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有什么意义，那为什么还要复活我?”

    “这……我们胎里素系统看到宿主你这种因为劝告家人而被埋怨迫害的小可怜就忍不住想要绑定……”

    “我什么时候被迫害了？”

    “就我刚刚说的……你养父给了你一个大逼兜……”

    “我揍他的次数也不少。”

    “他还无缘无故地怪你……”

    “我当时也怪着他呢。”

    “这……这……这……”系统支支吾吾了一阵，半晌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咬牙坦诚道，“好吧，其实我就是和朋友放假来你们这个世界旅游，碰巧看到你死了，死相好惨的，脑袋和身子都分家了！我想这么漂亮的一颗脑袋，和这么漂亮的一颗屁股……不对，是一具身体，分开了就不完整了，实在太可惜了!所以我从你的30年人生中找了几段符合我们‘胎里素系统’择主标准的经历作为凭据，只有绑定到你身上我才能把你的脑袋和身子装回到一起呀！”

    “艹！”迪克震惊之下难得骂了句脏话，之后又是一阵无语。他早在听说了那神秘的“主神”有多随意之后就猜到了这所谓的系统救他多半也是为了什么离谱的理由，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离谱。

    尽管如此，迪克的心里还是对系统救他一命的行为非常感激的，他无奈地按着眉心，道：“谢谢你救我，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该做什么报答你……”

    “哎呀，谈什么报答啊！只要宿主你尽快完成任务让我回去放假就是最好的报答了！”系统欢快地说，俨然一副十分大度的姿态，但迪克的直觉警告他这任务中暗含危险。

    “什么任务？”

    “放心，宿主。我们胎里素系统一直是最受欢迎的系统。因为我们的任务很轻松的，不用谋划也不用去练什么新技能！”

    迪克狐疑地挑起眉毛，对系统的话将信将疑。

    对方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思，急忙自证道：“宿主你不要慌，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第一次任务算是新手教程，你只要按照指示一步一步完成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