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在做梦。
不然怎么能够解释眼前这副荒谬又疯狂的情形。
霍学身体发颤，甚至不能够握紧双手来抵御体内泛滥的浪潮。
口水从合不拢的嘴角滴落，霍学有些受不了地闭上了眼，将自己的身体伏在宋问膝上。
这是一个很深很长的吻。
宋问纤细柔嫩的双手捧着他的脸。
这本该是一副浪漫的画面，只是腥甜的糜状物从他鼻腔满溢而出，然后又被宋问脸上突然出现的裂纹融入肌肤中。
黏哒哒的黑色扯着喉管，拉着肉，这感觉有点像生吃章鱼，吃进嘴里附着力极强，黏糊糊地扯着你的口腔，在你的喉咙前推搡，向胃部蠕动，刺激得人干呕不断。
应该痛的吧？
但他的身体似乎坏掉了，疼痛没持续多久就带来了刺激且来源不明的酥麻，像电流一样在身体里窜来窜去。
他的感知坏掉了。
霍学悄悄地握住了宋问的脚踝，更加努力地将喉咙打开，方便宋问的反刍。
自然界中有动物会用反刍来进行酸化和消化蛋白质，从而更全面地吸收并提取食物中的营养物质。
但他确实没想到这种行为能用在人类身上。
从宋问嘴里反刍出来的食物是一团黏答答的肉糜，隐约可见一些条状的纤维模样，还在往下滴答滴答掉着黑褐色的酸液，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酸。
这要让他自己吃是不可能的，但谁能拒绝宋问的吻呢。
体内的饱胀，充盈和莫名的冲动愈加明显。
霍学费劲地摇了摇头，甚至连几声含糊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宋问了然。
于是两个指节大小，巴掌长短的黑色吸管从霍学体内抽出，又融入宋问掌心内。
腹部急速收缩了几下，黏糊的肉糜冲过会厌反流上来。
霍学难堪地捂住嘴，纤维卡在喉管里不上不下，那些肉糜却还是从鼻孔里、指缝里漏了出来，在宋问清澈的注视下，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
霍学头一回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他试着咽下去，可换来腹部更加剧烈的搅动。
“呕……”
——啪嗒
一小团扭曲猩红的肉块混着纤维粘液掉了下去。
“啊。”
宋问不开心地鼓起嘴巴，低头凑上去舔舐从他指节间漏出来的肉糜。
舌尖扫过的地方泛起细密的痒，霍学瞪大了，手足无措地侧过脸匍匐起来，是一个很标准的脊椎拉伸动作，显得肚子上那道弧度更加圆润饱满。
霍学撑得难受，他擤了下鼻子，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不，不要，不能。”
“为什么？”宋问感受到了他明确的拒绝，摸了摸他的肚子，软软的，掌心在上面摁出一个个坑来，“你好浪费哦。”
霍学被摁得想吐，肚子里翻江倒海，眼角泛出几滴泪花，喉管里的堵塞又往外走了一点，像是水加多了，稀薄的汤汁混着油花嘀嗒嘀嗒溢了出来。
“呕…不……”
仿佛熬馊了的粥，舌尖搅动着米黄和青蓝交接的霉菌，酝酿着发酵已久的酸臭。
霍学终于受不了了，低下头，伸出手想阻止宋问，下巴就被宋问捏住了，猛地向上的力道刹那间逼得肉糜落入气管，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呜咽从地底咕噜噜冒着泡。
“咳呕……”
不要，不要。
霍学放弃了捂嘴，转而拼命地去拉宋问的手，揪出一颗颗黑色的小球。
小球啪嗒啪嗒掉入汤水中，舒适地摊成一块黑饼在地上打个滚，又慢慢地窜入宋问腿里。
黑色的裂纹在小臂、胸膛瓷白的肌肤撕开一道道伤口，它们争先恐后地争抢地盘，张开大大的嘴巴，毫无芥蒂地接住了霍学的呕吐物，并且带入了宋问体内。
温凉的触感在肌肤上流淌。
霍学快崩溃了，他哭着挣扎起来，眼底是急切的恳求，然而那根黑色的吸管再次从口腔长驱直入。
他听到了皮肤涨到极致而发出的呲声，与此同时饱胀感逐渐平息，达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
霍学呆滞地瘫在了宋问膝上，双眼无神。
宋问甚至连地上的都解决了，霍学摸到之后跟疯了一样，崩溃地抱着宋问的腰哭的稀里哗啦。
“对不起姐姐呜呜呜呜，对不起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姐，姐姐，我好没用啊，都怪我啊呜呜呜呜……”
宋问跟谁在一起不是掌上明珠，就算是明面上跟他在一起时也还有大把男人给她献殷勤，送车送房送首饰。
只有他在吃软饭，那群阴魂不散的狗东西本来就因为这个诟病他许久，本来就理亏，结果现在还搞成这个样子，他怎么敢的啊！
霍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身体无意识的发着抖。
宋问疑惑地搂住他，顺抚着他下凹的脊椎，像是一片在微风中轻颤的柔软叶片，轻盈可爱。
她瞪大了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下又一下揉着他的脑袋。
她这时候才发现，霍学拥有一头茂密的柔软的发，摸起来蓬松软乎，像是一团肥润的内脏，一口下去迸发出鲜甜的香味。
明明才进食结束，为什么饥饿却犹如血液般在身体里流动。
她心底升起一种隐秘的渴望，如果霍学不能在她的胃袋里被胃酸融化吸收，不能成为她的器官，肌肉，神经等与她密不可分的事物，那她还能如何做呢？
宋问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突兀浮现出来的肉与肉的交缠。
良久
“没有，对不起。”宋问抱住了霍学的脑袋，“亲爱的，虽然你现在不好吃了，但是我还是想吃了你。”
“嗯，什么？”霍学一时间没能理解什么意思，他抬起头，迷蒙的泪眼和通红的脸颊让人升起一种惊人的怜惜感。
宋问呼吸一滞，是的了，她眼光真好，她丈夫真好看，嘿嘿，她的！
从里到外都是她的，沾染了满满的属于她的气息。
宋问从椅子上滑下去，坐在他怀里紧紧贴着他，要去寻他的唇，但又想起了霍学刚才的拒绝，搂着他脖子，有些焦躁地蹭着他的腰侧，脸颊在他的锁骨和颈窝一带打圈。
哎！？
宋问所展示出来的情/欲几乎快具现出来了，霍学被这带着旖旎的行为和明示打得措手不及，身体的不适都被短暂的压了下去。
温热的触感在胸前滚来滚去，他这才意识到两人目前还是全果状态。
他下意识扶住宋问，抬头贴上去安抚她，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想要退开。
“嘶，亲爱的，轻点。”唇瓣被尖齿像只猫似的叼住，霍学摩挲着她的腰际，像是哄孩子似的拍着节奏。
宋问不愿意，漆黑的瞳孔流露出不乐意的拒绝意味。
好吧，他一向克制不住来自于宋问主动的亲近，但现在确实不太方便。
霍学伸出舌尖描绘她的唇，温柔又细致地扫过每一处，轻微的吸吮让宋问很快放松下来，并学着霍学的动作回应他。
缓慢的吻给了宋问极大的安抚，有一种从心底升起来的满足和喜爱。
他像是她的半身，只有触碰才能变得完整。
“我先去洗个澡，好不好，很快的，宝贝。”
宋问同意了。
借着稀薄的红光，霍学惊讶的发现家里似乎变了个样。
崎岖蜿蜒的未知植物不知从哪里长出，有的粗壮如大树笔直向上，有的蜿蜒如河流曲折前进，密密麻麻、肆无忌惮地生长探索，挤得墙壁变形，家具破烂，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天花板上偶尔会垂下来几根柔嫩的枝条，这些叶片形状不一，边缘却都像个刺猬一样竖起满身尖刺。
让人觉得诡异，散发浓浓的不安感。
茂密的植物在这片空间里制作一个阴暗狭窄的迷宫，霍学没敢轻举妄动，也不太放留宋问独自一人在这。
——吱哇
像小孩的尖叫声，在这个安静的氛围里显得尤为惊悚，下一秒诡异的爆感在脚底下，黏糊的汁液弥留在脚趾缝里，霍学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这才发现地板上挤满了小球，或大或小，圆圆的饱满的，中间还有一个小黑点，像极了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球标本。
但似乎没有什么危害，霍学强忍着恶心抱起宋问，凭着印象走向自带的浴室，避开那些看起来锋利又危险的叶片。
吱哇声伴随着恶心的粘稠在脚底下此起彼伏，鼻端若有似无地飘起了一股肉腥味。他们是一块巨大的猪肉，巨大的绞肉机正飞速旋转着叶片。
而他正走在这些被打得细密又柔软的肉末上。
他控制不住地往下看了一眼，像是迁徙一样，圆滚滚的小球挪啊滚啊，慢慢地侵蚀着他们所在的那片空白地板。
像是吸收了什么，体积小的小球不断变大，原本体积比较大的在涨大到了拳头大小后砰得炸开，四溅的汁液化为养料又供给给小球长大，这段诡异的养成关系持续了几分钟，很快便将那片空白完全占据，并且维持在一个固定的大小阀值。
它们，竟然是活的！
霍学开始发抖。
他不知道那阵突然爆发的白光是什么，也不知道距离他们昏过去已经过了多长的时间。
但世界好像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