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是很尴尬,一位代驾小哥在这时到来,骑车停在路道上左右张望找人,身前的男人阔步走向代驾小哥,鹿矜才得以缓了口气。
她吐息着,看男人和代驾小哥交涉两句话指了个方向,从裤袋里掏出车钥匙给了代驾小哥,代驾小哥骑车往男人指的方向去。
男人回头,再次望向鹿矜,那眼神微沉,不知道是他的习惯还是因为他站的位置光线不明朗给人的错觉。
夜风吹乱了鹿矜及腰的长发,糊了脸,她抬手,手指微张,把头发往后捋,垂顺的头发穿过指缝,冰凉丝滑。
头发被捋到身后,她修长的天鹅颈和纤薄的肩膀也露了出来,细细的锁骨是一条漂亮的直线,锁骨尽头是肩膀处凸起的肩峰。
过了会儿,男人走了过来,站在鹿矜面前,一堵墙似的,带着天然的压迫感,怪不得那醉汉屁滚尿流地跑了。
唔,目测185cm以上,宽肩窄腰,长腿笔直,头身完美比例,和她在秀场看到的模特身材比完全不输。
穿着一件简单的宽松黑衬衫,袖子是挽着的,露出的半截小臂上凸起的青筋连到了手背。
鹿矜不动声色地打量结束对男人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你能送我回去吗?我手机没电,打不了车。”说着她又指了指那醉汉的车,“那人还没走。”
“住哪儿?”男人终于出声。
这声音……
鹿矜心尖微颤,报了她住的酒店名字。
因为职业原因,她对声音异常敏感,特别是好听的声音。
她听着男人的声音,微微眯了眯她那双漂亮的瞳眸,忍不住审判起这声音来,音色极其优异抓耳,有磁性,低沉,听着挠得人心头痒痒的。
这声音如果去配音,叫一声宝宝、宝贝这种撩拨人的称呼或者是喘几声……不知道要引得多少人戴着耳机在床上打滚。
代驾小哥把车开到了路边,摁了一声车喇叭,鹿矜看过去,是一辆非常拉风的悍马,她挑了挑眉,这座驾倒是蛮符合男人的气质,但他没那么糙。
男人凝重的目光垂落在鹿矜已经肿起来的脚踝上,问她:“能走吗?”
鹿矜视线聚焦,没人问的时候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这么一问,脚踝处的痛感密密麻麻地攀上了神经,超痛!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不能。”
鹿矜想说能不能扶一下她,就见他弯腰,直接把她横抱了起来。
鹿矜脑子完全空了,一直到听到男人说:“开车门。”
“啊,哦。”什么时候到了车这儿的?
鹿矜恍恍惚惚地拉开了车门,男人把她抱着送进了车后座,关上车门,绕到副驾驶,上了车。
此时此刻鹿矜想起来,她还不知道男人叫什么名字。
代驾启动车子,看起来是有点儿兴奋,一直说话,都是在说这车,副驾驶坐着的男人随意和他搭话,不算热络也不冷着。
鹿矜没有一点儿插话的机会,只能听着他们说,酒馆到她住的酒店并不很远,她一路听着代驾和男人说话,很快车就停到了酒店的停车场。
代驾意犹未尽,但是这一单生意是结束了,收了钱后离去。
鹿矜眨了眨眼,看着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下了车,打开后座车门。
代驾走了,所以……
鹿矜活了二十六年,从来只闻一夜情之名,所以,这就是要一夜情的前奏?互相默许,不拒绝,顺水推舟,是这样吗?
她隐隐有些激动,心脏不受控制地鼓噪,刚才男人抱着她,那臂弯的强悍的力量感,她感受到了。
想她寡了二十六年,恋爱都没谈过,就直接和人一夜情了?
鹿矜脑子一团乱麻,男人等了许久不见她动,问了一声:“怎么了?”
“没……没怎么……”
不对,至少要知道对方是谁吧?
鹿矜笑眯眯地说:“刚才谢谢你帮了我哦,我叫鹿矜,梅花鹿的鹿,矜持的矜,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男人拧眉,鹿矜看着他,有些紧张,他眉眼本就凌厉,此刻眉头下压,看起来有点儿凶,显得整个人更锋利尖锐了。
鹿矜惴惴,心疑难道江湖规矩不能问名字?
男人倏地笑了一下,不是温和善意的笑容,就是扯了一下嘴角,他一手搭在车门上,一手搭在车顶上,这么站着看车里的鹿矜,似笑非笑的,有些痞气。
“你不认识我,还上我的车?”
“呃……”
“这么没有防备心,随便上陌生人车,我看你早晚要被人卖了。”
鹿矜驳斥:“一个会见义勇为的人我相信是个好人。”
“见义勇为的人也可能一刹那起歹念变成坏人。”
鹿矜问:“那你是坏人吗?”
男人反问:“你觉得我像好人吗?”
鹿矜肯定地说:“我觉得你是好人。”
男人呵笑了一声,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鹿矜觑着他,感觉他有点儿莫名其妙,但是也不是生气,总而言之就是奇怪,不过鹿矜还是坚持认为他是个好人,她的直觉是这样认为,虽然他看起来不是什么善茬,冷着脸的时候有点儿凶戾。
她盯着男人的黑色耳钉看:“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的名字都告诉你了。”
男人不冷不冷热地说:“景酲。”说完表情似有些期待地而玩味地看着鹿矜,等待她的反应。
“哪个景哪个酲?”鹿矜问。
他面色一瞬间很复杂,而后转化为嘲讽,他说:“风景,酉口王。”
“哦,景、酲。”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鹿矜摇头。
“那就出来。”语气莫名凶。
鹿矜挪到了座位边缘,景酲再次将她抱起,他抱着她未免也太轻松了,鹿矜腹诽着,在景酲抱起她的时候试探地环住他的脖颈,他动作微顿,偏头望着她,目光意味不明,但没说什么,让她这么环抱着,一动不动。
鹿矜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一直看他。
景酲冲着车里抬了抬下巴:“你不要你包了?”
鹿矜讪讪一笑,被男色迷得神魂颠倒,确实忘记了。
她伸手拿了包,摔上了车门。
进了酒店,上电梯,到了鹿矜住的楼层,她的心忽然悬了起来,像是失重感,不知道是跳到了喉咙口还是落到了肚子里,她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呼吸逐渐紧促。
这是她第一次做出格的事,难免不知所措。
一夜情的话会接吻吗?鹿矜漫无边际地想着。
进到鹿矜住的客房,她已经因为紧张紧紧咬住了牙齿。
景酲抱着她穿过房间客厅去到卧房,没开始,她就有些头晕,景酲把她放到床上时她已经呼吸困难,闭上了眼睛,身体完全紧绷着,一动不敢动。
“很痛?”景酲望着鹿矜皱着的脸,语气还是生硬,感觉得到他已尽量让语气和缓一些,“一会儿酒店工作人员就给你送冰块过来。”
“还……还好。”
不对,一会儿工作人员过来?
鹿矜睁开眼睛,坐起来,看起来是很迷惑。
“你呢?”鹿矜问。
“我走了。”
“你去哪儿?”
“开个房间睡觉,能去哪儿?”
啊?!!
鹿矜脸上刹那间“五彩斑斓”,变幻很是精彩,想说什么说不出来,堵在喉咙口。
她好想拿一个大锤子把自己捶昏过去。
所以,是她想多了?难道真的是寡太久了她思春了?人家好心帮他,她竟然在想和人家一夜情!
片刻后,鹿矜又觉得不能怪她心思歪了吧,他不是也没避嫌?
“哦,好的。”不感觉全是自己脑回路奇葩,鹿矜还是不敢直视床边站着的景酲了。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深呼吸,深呼吸。
而余光看到景酲似乎转身时鹿矜着急喊了一声:“景酲——”喊完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怎么?”
“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我脚好了请你吃饭吧。”说完还在心里默默补了赔罪两个字。
鹿矜从旁边包里拿出手机,立刻充了电开机。
“不用,没时间。”
“那等你有时间的时候,我要在黔州待一段时间,你总不至于都没有时间吧?”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想要景酲的联系方式。
景酲缄默不言,鹿矜等了会儿,酝酿了一个比较甜美的声线,她喊:“哥哥,行吗?”
“有意思吗?”景酲听到她突然这样喊,嘴角噙着笑,笑里尽是讥诮,他一步一步走向床边,复问,“有意思吗?”
鹿矜嘶了一声,美目眨巴眨巴,喊一声哥哥就生气,这是触碰到了他哪根逆鳞?
但是,为什么是这样反问?有意思吗?什么意思?
“什么?”鹿矜很疑惑。
“你喊我什么?”
“你不喜欢喊你哥哥吗?”
景酲闻言,深深地看了鹿矜一眼,那目光沉沉地压向鹿矜,眼神是很复杂,眼底好像潜藏着什么,但是她看不分明。
“你为什么喊我哥哥?”景酲问。
鹿矜笑吟吟的,是为掩饰尴尬,说:“现在不是都这么叫年轻小哥哥吗?”
“经常这么喊人?”
鹿矜严正声明:“没有。”除了配音的时候。
景酲耐心坐到了床沿,微微俯身,又是神情带着点儿浅淡笑意,但感觉像是被气笑了,他很认真地问鹿矜:“你知道我是谁吗?”
鹿矜目光在他脸上来回逡巡:“你是?”
难不成他是鹿矜不认识的小有名气的名人?是有可能的,毕竟他长相这么出众,看起来就不像普通人,不知道是混哪个圈子的。
“你是在演还是真的?”
“嗯?演什么?”
“没什么……”望着鹿矜那汪澄澈的眼睛,景酲又扯了下嘴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似不欲再多话,要起身走人了。
见景酲好像又要走了,鹿矜抓景酲手臂:“真的不能给联系方式吗?”
“你要我的联系方式干嘛?”这语气说不上多好,也没多坏。
“你今晚帮我,我当然应该请你吃饭感谢你。”
“不用。”
“我想要啊,”鹿矜一手撑着半身靠近景酲,笑得有些妩媚,“你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