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迪基鸟!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鬼地方要爆炸!”
在盯着那壮丽的场景沉思良久之后,杰森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揪着罗宾制服的斗篷将变成小孩的迪克一把提溜到了眼前。愤怒的质问脱口而出,但杰森其实没想清楚自己究竟为何生气——迪克刚才确实警告过他后方有危险了,不是吗?
“都说了不许那么叫我,”罗宾愤愤不平地挥了挥胳膊,接着伸手掐了把他的脸作为一种幼稚的报复,“而且炸弹就是我亲手安的,我当然知道它什么时候爆炸了!”
“是你炸了阿卡姆疯人院?你他妈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我干了什么?”
“你可能炸死了人!”
“那帮超级反派只要有本事就都能复活的,死了全怪他们人气太低,自己一点不争气!”
“维护现场的警察呢!”
“我来的时候已经全中了小丑病毒,没救了。”
杰森闯进医院的时候确实跨过了一片面带诡异笑容的警察尸体,因此他姑且相信迪克说了实话,但是问题依然存在。
“医护人员怎么办!”
“病人都跟着小丑跑了,今天还是周六,哪有医护人员值班呀?你刚刚在大楼里见到一个人影了吗?如果阿卡姆真存在这么敬业的医生或者护士,双面人那群疯子早就被治好啦!”
“里面真的还有个人,”杰森咬紧了牙关,面色铁青地说道,“保安亭里有个警卫。我进来的时候把他敲晕藏到了桌子底下。”
迪克闻言张大了嘴,终于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可是我已经假冒阿卡姆医生通知大家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啊!”
“你怎么通知的?”
“广播……”
“保安亭在门口,你确定警卫能听到广播吗?”
迪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怏怏地低下了头。如果这是某种愧疚的表现,那他显然没为自己的过错难受多长时间,因为下一秒他就再次高扬起下巴激动地命令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快去救人呀!像这种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要是死了可真就死了!”
“如果没有超能力或者触发奇遇,任何人死了都是真死了。”杰森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着迪克。从阿卡姆疯人院爆炸的那一刻起,他就发觉初代罗宾和他想象中的黄金男孩一点都不一样。将眼前的小孩同他认识的迪克·格雷森做对比那就更是天差地别了——倒不是二者长得不够像,习惯不相似,或者能力不匹配,而是这个少年迪克身上有一种不知敬畏、不存戒惧的随性,以至于在某些时刻显得有几分疯癫甚至残忍。
但你是最没立场对此发出指责的人了,红头罩。杰森想着默默将迪克放下,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了医院门口。架着高压电网的围墙之下有一座矮小的建筑,它虽然不处在爆炸的中心,但光是余波带起的碎石和建材就已经对它造成了严重损坏,四面玻璃也自然被爆炸震了个粉碎。
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非死即伤,但杰森将那名警卫捆起来塞到了桌子下面,加上砖墙的掩护或许能够保他平安无恙。迪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蔫头搭脑的样子,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怜。杰森无奈地暗叹一声,告诫自己不能和小孩相互推诿责任,虽然他确实认为这件事80%以上都是迪克的错。
“他还活着,”杰森俯身测试了一下警卫的鼻息,悄悄松了口气,通知了同伴这个好消息,“不过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呼吸微弱,嘴唇发紫,心率过快……”
“急性心力衰竭,”迪克立刻下了诊断,环视四周后一脚踢开了散落在地的酒瓶,“吓死我了,还以为真是我的错,结果是他自己饮酒过量。你把他敲晕之前没发现吗?”
“发现了,但那时他还没这么明显的症状,我确实没料到这种情况,”杰森皱紧眉头,一把撕开病患紧绷在臃肿身体上的制服,开始用力按压他的胸膛,“我给他做心肺复苏,你去打急救电话。”
“打急救电话做什么?”
“再不送医他就死了!”
“但你不是在这吗?”
“心肺复苏不能保证救活他,我也不能一直给他做心肺复苏。”
“可是,”迪克停顿了几秒,似乎有些犹豫,但纠结一会后还是发出了疑问,“可是你身上难道没带着琥珀金吗?”
“琥珀金?那不是猫头鹰法庭的玩意吗,我怎么会有?”杰森惊讶地抬头看向同伴,差点都忘了继续急救的工作。
“爱德华·埃利奥特的货源最近不稳定吗?”
“埃利奥特家还有缄默以外的其他人吗?”
“哼,小气鬼,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吧,反正我都查出来了,”迪克很不满地撇了撇嘴,随即妥协一般继续问道,“琥珀金没货了,那N金属呢?”
“我要是有那种厉害的道具你还能是现在这副德行吗?刚才我就给你解咒了!”
迪克似乎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好吧,是我犯傻了。那酒神因子你总还有吧?”
“为什么你总觉得我该随身带着些宇宙级别的神奇道具啊!我难道是哆啦A梦吗?你怎么不指望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直通拉撒路池的水管,给这酒鬼一管子浇醒?”
“拉撒路池又不是金属,”迪克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语气中的困惑却绝不是伪装出来的,“你身为一家五金企业的老板,都不留些货给自己备用吗?”
“哈?”杰森这辈子受过不少人的误解,尤其是红头罩的身份被他刻意掩藏在重重谜团之下,在哥谭留下了大量荒诞不经的传说,但他还当真从没听过比迪克这几句更离谱的话。
他们二人就在那里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才从彼此诚心诚意的困惑之中,明白了方才这场驴唇不对马嘴的谈话是如何产生的。
“不是吧,你真没去捣腾金属吗?”迪克惊讶地叫道,露出一个常识被推翻了的崩溃表情。
“我哪有机会做那种事!倒是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在做这门生意?又是重启之前的记忆吗?”
“这个……没……没错,反正我认识的你就是这样!可惜你和我记忆里不一样,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杰森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无故挨了骂其实叫他挺生气的,但他想象了一下迪克口中那个随时随地能够掏出“五金”的自己,两相对比之下,居然真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吧,”他按了按眉心,决定不同傻了的迪克计较,低头继续急救任务,却在按压警卫胸膛的过程中渐渐停下手中的动作,整个人都僵了起来,“他的心脏已经停跳了。”
“你继续按?”
杰森点点头,继续按压了一会,但既没听见患者的心跳,也没感觉到他的呼吸。
迪克蹲在一边扒开警卫的眼皮,从腰带中掏出手电筒照了照,随即摇摇头,下了死亡通知书∶“没用了,停下吧。”
“你就让他这么死了?”
“谁说的?我只是通知你寻常的医疗手段没用了。”
“那不就是对他放弃治疗了吗?”
“不不不,虽然从你这搞不到了,但酒神因子还能救他。目前最好的方案就是先去找小丑。”
“那家伙身上的确有酒神因子,”杰森沉吟半晌,居然觉得迪克说的有几分道理,“好吧,我们现在去犯罪巷。”
“去电影院,”迪克眼冒精光地补充道,语气中也充满了兴奋,“Team Robins,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