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齐越国公主江楼便衣出行,只带了贴身侍从玉明和三个护卫。

    正是晌午,入了东宁城地界,牵马沿街巷行走,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吆喝叫卖声不断,好不热闹。至一酒楼下,这酒楼生意兴隆,进出人多,伙计招呼不停,抬头只见一块大匾,上书三个大字“聚鲜楼”。这楼不是典型的内陆地区的风格,略带有海峡对岸丰恒国的异域特色。

    正门大开,一看到底,无影壁帷幔遮挡,中间是天井平台,两边是列柱围廊,与内陆木柱不施粉漆装饰不同的是,四周统用石柱且配套绘制靛蓝底色暗姜黄龟背纹,下沉天井不循传统的置缸养鱼栽种荷花的清居雅室做派,而是全部蓄水,两侧拱桥相连的小型亭台楼阁花园景观,望去外观整体是传统三层飞檐斗拱木质结构。

    正看着,这时只听有人高声说道:“这里是东宁地界,官府商行谁不知道我封阳,就算是圣旨到我眼前,也得我答应才管用,你算什么东西,你不会真以为深宫内院的小公主能压我一头。”话音还没落下,便听见起哄的一阵嘲弄声。

    “殿下,国有国法,有辱皇威者,斩,我等去去便来。”护卫影十举扇掩面,靠近江楼低声道,等待公主示意。

    江楼虽然心里有气,但怕打草惊蛇,走到离酒楼远些的地方,这才开口:“不可,初来乍到,见机行事。”讲到这里,顿了顿,又说:“还有,叫小姐,注意身份,不可轻举妄动。影八,看管马匹行李,九,十,玉明。随我上楼看看。这封阳来头不小,他爹封吉敢明目张胆月月走私鱼牙绸数匹,欺瞒朝廷至今,解决此事,当徐徐图之。”江楼低声吩咐左右。

    四人进酒楼,柜台小二小碎步前迎,道:“四位客官,里边请,一楼临池雅座,我看四位不像是本地的,初来东宁,必要尝尝这东宁招牌海货······”

    “伙计,我家小姐不喜静,二楼临街靠窗的位置劳烦帮忙安排。”影九上前吩咐。

    “得咧,四位客官楼上请。”伙计满脸喜洋洋的,全然无视楼上的动静,带领着走到楼上,只见正中一桌六人划拳行令,高声说笑,大碗喝酒,一富家公子穿戴不俗,一个青年跪在他椅旁手脚被麻绳捆着,脸上染着血渍,被掰着脸灌酒,还伴着拳脚踢打。

    “客官这里坐。”

    四人落座后,影九开口吩咐小二:“就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是咧,四位稍等。”说完小二下楼传菜去了。

    “小姐,之后如何安排?”玉明说着,起身倒茶。

    “看看再说。”江楼扫了一眼封阳一桌六人,收回目光,呡一口茶。

    菜上得很快,“这是醉鱼羹,还有四道菜。”小二端鱼上桌。

    “伙计,”江楼开口说:“你们店生意不错嘛,那桌几个人是常来吗?”江楼靠墙,一手举杯指着那一桌六个人。

    “小姐,为首的那个封家少公子封阳,他爹封吉是当地专做布匹生意的,是我们聚鲜楼的常客。”小二边说手边擦着腰上围裙,不以为然“四位不是这里人吧。”

    只见封阳头戴赤金冠,头发高束散在脑后,穿一身黛蓝色云纹团花箭袖,腰系长穗丝绦,外罩靛青底金丝滚边大氅,一副唯我独尊的做派。

    “你们店里有客房吗?今晚想在这里歇下,麻烦安排。”江楼问。

    “有的,房间离大街不远,晚上最热闹。”小二答。

    江楼对影九使了一个眼色,影九会意,安排影八去收拾安置行李去了。

    “那个地上的那人是怎么回事?”江楼往小二方向靠了靠。

    “这…小的也不知道。”伙计目光躲闪,下意识避开江楼,两手摩挲着围裙,转身快步下楼。

    就在这时,江楼与封阳四目相对,两人手中都举着酒。两人先是一愣,而后封阳半眯着眼,头一歪,脸上演化出玩味一笑,只一人走近江楼。待走近时江楼才得看清他的脸,年龄不大,皮肤白里透红,红得过了头,是酒气熏的,半晕不醉,只听他开口,带着一股酒气:“这位小姐,你是在看我的脸吗?”

    影十立于江楼身后,冷声道:“不得无礼。”

    江楼微摇酒杯,转身侧坐,摆摆手,手肘靠桌,莞尔:“无妨。”笑意只停留在嘴角。

    “那人,地上的,”江楼抬头,看着站着的封阳,道:“是什么人,这般模样。”

    “想知道?” 封阳拿起江楼手边的酒壶倒酒,仰脖,一饮而尽:“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想要人,还是只是想知道。人是路边捡的,喝酒助兴,只是满嘴里讲着朝廷官府还有小公主,让人没了兴致。”

    “当真是路边捡的?”江楼蹙眉。

    “不知小姐可有兴趣与我回府共饮一杯,嗯?十里街封府,我等你,哈哈哈。”封阳不做回答,自顾自说着,看着影九影十眼里的杀气暗爽,又喝了一口酒,一步三晃回桌去了。

    江楼右手扶额,在暗处,江楼眼里的光暗了暗,透出冷意,咽了一口酒,暗骂,好大的胆子。又听见嘈杂声中隐隐传来调笑声:“封少有福气,这不知是哪家碧玉,来,来,来,喝,喝·····”

    “九啊,你在这儿,派人盯着,细查他的身份来历,找机会把地上那人带来见我。”江楼说完,起身下楼。玉明,影十跟上。

    江楼走出酒楼,影八牵着马,只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江楼心中暗想“这国泰民安下的暗流涌动到底要到何处寻,明天去港口看看,写信给阿姐,再拿主意。”

    几人沿街道大路行走,熟悉当地环境地形,民风人情,不必细说。

    当晚回到聚鲜楼,在客房里住下。房间里,玉明收拾衣物,转头看见江楼独自靠着窗,看着窗外漆黑,没有星斗的无边天际,回想以往还有姐姐陪伴,商议谋划,共同应对,这次样样都需自己拿主意。

    “小姐,天色已晚,休息吧。”玉明轻声呼唤。

    “嗯,不早了。”江楼言语着。就在这时,只听见房门外有轻轻敲门声:“是我。”

    是影十,这么晚了来干什么,江楼玉明正想着,眼神一对,玉明放轻动作拉拢窗帘,打开房门,让影十进屋。

    影十单膝跪地:“小姐,属下冒犯,深夜前来。”

    “无妨,快说何事。”江楼扶起影十。

    “影九来信,人明日日出带来,在百草巷的破屋里。”影十垂首报告。

    江楼听着点头,思索,随即对着玉明影十两人说“不知这人什么来头,嘴里睡着官府朝廷还有小公主,不知是不是认识我,先让他在那里暂避几天,提防封府到处找人。”说到此,江楼停顿思索片刻,“十啊,你和九一起先去,看能不能再问出一点东西来,我这里有影八,你们放心。”影十单膝点地,抱拳领命。

    几日之后。

    江楼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着,鱼牙绸大量走私入境,冲击我国产业,损我百姓生计,阿姐几次三番整顿无疾而终,那些手艺人都去了哪里····

    咚咚咚,敲门声,“小姐”,听见屋里应了一声,随后影九进屋。

    “九啊,来的正好,正要传饭,坐下一起吃饭。”江楼招呼道。

    “小姐,这怎么行。”影九单膝点地低着头,话语里的着急无措引得江楼一笑。

    “起来,坐吧。”江楼眼里泛着笑意,轻拍影九肩膀。玉明准备茶水。

    “是。”被这么一笑,影九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忘正事,起身坐下,手脚有些局促,说:“小姐,那人名叫纪长洲,不是本国人,他家族中有人欲置他于死地,让他乘着一搜破船漂洋过海,本以为他会死在海上,结果没想到,他命硬活着漂到了我们齐越国,上岸后混入了一支难民队伍中,流浪了一阵,在街上吃了下了药的馒头,被封阳带走了。至于公主微服出访的事,他说,在他被逼到海上之前就有传闻了解,但不知传闻真假。”

    “是哪国人,原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封阳独独带走他。”江楼喝了一口茶后看着影九,连续发问,带着急切和对重重谜团的不解。

    影九摇头,“再问他也不肯说了。”

    玉明布完菜出屋,两人吃饭。

    “带着他与我们同行。虽然这很冒险,但我想试试。”江楼道。

    “是。他在东宁地带没有多少人际往来。”影九喝茶,搁在腿上的手肘颤抖,连带着手中杯,杯中水轻晃,持杯的手骨节泛白。

    江楼皱眉,伸手托住晃动的茶杯道:“怎么了,身上有伤,哪里来的?”

    “没,没什么的”影九避开江楼的手,紧张地偏过头,说话都乱了。

    江楼没有再问,抓住他脱开的手用力一拉,影九疼的连肩胛都开始抖,咬着牙,硬是没出声。

    “说实话,不然我生气了”说着江楼沉着脸。

    “小姐,我去封府寻人,在柴房找到了他,手脚被捆着,我把他带出封府到河边,给他解开绳子,没留神,被他伤了。属下无能。”影九低头敛容,嘴唇微抿。

    “小姐,”影九忽的抬眼,想到了什么,又说:“后来,他在河里把身上的血渍洗干净,吃了东西,上了伤药,已是四更,他与我说,他有一把双刀,刀还在封府。”

    “刀让影十去取,再让他留心封府动向,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说着起身走到影九身后。

    衣领松开,露出斜方肌一片血迹,隐约还有树枝倒刺嵌在肉里。伤口不大但深。江楼想,这纪长洲状态不好还能伤到我的影卫,身手不俗。

    江楼扶着影九的肩,拨倒刺,处理伤口。影九闭眼咬牙。

    “好了。”江楼顺手整理影九的衣领,眼里透出清纯和温柔,声音和缓:“九啊,我还记得那年在御花园你给我摇秋千。”

    听了这话,影九看着江楼出神。

    “去百草巷的破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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