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懒得说话，干脆利落地上步出剑，王公子闪身避让，长剑刺出，如毒蛇吐信，姜晏滑步躲开，回转身形，重剑上撩，两剑相撞，王公子武器脱手，握剑的右手被震得麻木。

    他慌忙闪躲，姜晏侧开剑刃，以剑身拍向王公子的左腿，咔嚓声响，左腿骨折，王公子倒地。

    姜晏重剑再出，砸向对方右腿，断裂声响起，她缓缓收剑。

    “我曾说过，不许打燕姑娘的主意，若是再犯，便打断你的双腿。你当我很爱开玩笑吗？”

    王公子痛得昏死过去，无法回答，姜晏屈起指头敲敲屋门，狐狸贼兮兮地钻了出来，跑到井边盛了一桶冷水，泼在王公子脸上，狐假虎威似的高声斥道：“没听见我家少城主在问话吗？谁准你晕过去的？”

    刚刚苏醒的王公子又气得晕了过去，狐狸还想再泼，姜晏眉头微蹙：“行了，真弄死了不好交代。”

    “得令。”狐狸像模像样地站直身子，朝姜晏挤眉弄眼。

    姜晏瞥了他一眼：“想让我夸你，没丢下燕姑娘逃命？”

    狐狸谄媚地笑起来：“哪能啊，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姜晏不与他废话，径直走进燕姑娘的房间，仔细打量。

    这位娴雅端庄的女子面色如常，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朝着她露出微笑。

    “燕姐姐，你不对劲儿。”

    燕流霜不由莞尔，柔声问道：“哪里不对？”

    姜晏只觉得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在旁边坐下：“你今日为何不走？”

    燕流霜牵了她的手，轻声叹息：“傻孩子，我躲得了一日，躲不了一辈子呀。”

    姜晏反手握住，耐着性子安慰：“我在你周围留了人，王家那草包被我打断了腿，若是再不死心，也有我给你撑腰。”

    燕流霜伸出双臂环抱着她，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晏晏，别担心，我不怕。”

    姜晏的手伸进燕姐姐的衣袖，慢慢摸出了一柄匕首，她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又悄悄放回原处。

    “晏晏、晏晏？”燕流霜轻声唤她。

    姜晏回神，燕流霜关切问道：“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想给姐姐换个住处，搬到城主府吧。”

    燕流霜微怔，笑着摇头：“我一不是姜家人，二没有什么职位，哪能随意住进去？”

    “燕姐姐可愿意在我手下寻个差事？”

    燕流霜在她的额头敲了一记：“你的燕姐姐修为浅薄，连个侍女都没法做。”

    “不是所有差事都需要修为，也别怕王家找城主府的麻烦，只看姐姐想不想来。”

    燕流霜明显意动，却还有些顾虑：“等我想一想，若是没法儿为你出力，我可不愿意去白吃白喝。”

    正交谈间，院外有争吵声，下属回报：“王家来人，要接走他家公子。”

    姜晏起身，缓步踱出屋门，只见秋月领着一众强者，横剑拦在路中央，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她朝躲在一旁看戏的狐狸踹了一脚：“看看，这才是我手下人该有的样子。”

    狐狸仍是嬉皮笑脸的德行，眼珠一转就往后躲：“他们守门，我为您守着屋里。”

    王家人瞧见她出来了，忙行了一礼：“少城主，我们来接少爷回家。”

    姜晏抱着双臂，眉梢一扬：“这么接怕是不成，你家少爷要躺着回去。”

    众人散开，露出地上凄惨的王公子，王家人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围拢在主子身边，查探伤势。

    姜晏一指倒塌的门板：“看，这门板是你家少爷拆下来的，还付了银子呢。估计早知有此一遭，提前准备好了。”

    王家人不敢多言，用门板抬着王公子，灰溜溜地跑了。

    “传讯全城，守住各家医馆，”姜晏正说着，就见燕流霜凑到近前，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姜晏笑起来，继续道：“医馆正常营业，你们都去帮忙维持秩序，可不许有世家大族行使特权插队啊。”

    狐狸喊道：“少城主，若是医馆没人排队怎么办？”

    燕流霜抿唇一笑，温柔道：“你们这么些人，难保没什么头疼脑热的，趁此机会都去看一看。这些日子守着我的院子，实在辛苦你们，我也没什么东西可报答，就出一笔诊费吧。”

    她从梳妆匣里摸出银两，放在狐狸手上，姜晏颔首，狐狸这才收下。

    附近医馆的医者赶到，先前被王家放倒的官兵修士受伤并不严重，但狐狸不让他们动弹，他们就躺在地上，接受处置。

    “这伤严重吗？”姜晏轻声询问。

    “回少城主的话，都没伤及筋骨，养几日就好了。”

    狐狸蹲下身，指着一名刚才被封住修为、捆了双手的修士：“您再看仔细些，我怎么瞧着他双手骨折、修为被废呢？”

    年老的医者拽断自己两根胡子，看着那修士手腕的擦伤，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位年轻女子笑道：“您说得对，这位大人伤得很严重呐。”

    狐狸挤挤眼：“那您看其他人怎么样？”

    年轻女子动作利落，一面为患者包扎伤处，一面答道：“是谁下的狠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把官兵打得个个儿骨断筋折。”

    狐狸满意地拍手，应和道：“不错不错，真是目无法纪、胆大包天。如此看来，少城主只把贼人的双腿打断，算是便宜了他。”

    女子接口：“正是如此，少城主为民除害，正是天理昭昭、善恶有报！”

    姜晏听这二人一唱一和，直接为事件定了性，有些迷糊。

    女子朝她俏皮一笑：“少城主，我也受过王家的欺负，您别担心，我愿意帮忙。哪有只让一个小姑娘替大家出头的道理？”

    ——她守护的人们，也在努力保护着她。

    这是母亲说过的话，姜晏终于有了实感，她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眼睛酸酸的，想流泪。

    燕流霜揽住她的肩膀：“先把这些人转移，不能让王家见到。”

    姜晏抹了抹眼睛：“好，先转移到城主府，养好了伤就去其他城池躲一阵子，等事情解决再回来。”

    大家相互对视，有了决定，一名修士道：“少城主，我愿去边境。”

    其他人也齐声应道：“我们愿去边境，只请您代为照顾留在城中的家眷。”

    姜晏仰头看天，用力睁着眼，良久才道：“好。”

    燕流霜把她推出门：“统计信息的事交给我来做，晏晏立刻回城主府，把事情原委告知城主。这事不能你一个人抗，既然是因我而起，若王家上门，就叫我出面对峙。”

    狐狸留在此处收尾，秋月陪同姜晏回府，一行人忙而不乱，调度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