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渝蹲在箱子面前,看着降神剑。突然窟室的通风口开始向窟室内灌着水。池渝猛地站起来,水流速很快,不多时已经没过池渝的膝盖。
“何晓棠!何晓棠!你要玩死小爷吗!何晓棠!你快给我开门!”池渝再次拍打着石门,依旧无人应答。
渐渐的,水已经没过了池渝的腰身。窟室寒冷,水更加刺骨,池渝用手扒着石门的门缝,但终究是徒劳无功。他想起何晓棠教他的法术,也只是给石门打出了裂缝,不过也是表面上的。
水已经漫过池渝,池渝用力蹬地,使自己能够到水面之上,随着空气的不断压缩,池渝体力也不支了。他被大水没过,缓缓沉入水底……
“何晓棠……”池渝的意识逐渐涣散,他期待着,那个人会来救他。
“这一次!我一定要拿下那只丑妖!夺回我们的地盘……”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才好吃……”
“我叫何晓棠,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该告诉你的名字吧……”
“你不认识字儿吗?上面写的池渝,应该是你的名字……”
“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这还怎么送人啊!”
“四月十四……”
“四脚怪,你能不能快一点醒啊……”
“池渝,池渝?醒醒!”
“池渝!”
“四脚怪!”
“醒醒……”
池渝猛地睁开眼睛,满脑子都是何晓棠还有丑蛇的声音。水中,他看见一个穿着华丽玄衣的人,静静看着他,突然他开口道 :
“小渝儿,该醒了。”
“你是谁!”池渝在心中问到。
“混账,白疼你了,这么快都把本尊忘了?”
“……”
“吾乃邪月。”
“邪月……”
“拿好你的剑,冲出去,做你该做的事。”
池渝向木箱游去,双手握着降神,他大喝一声,无数的气泡糊上他的脸。
“这才是魔君该有的样子。”
池渝向邪月的方向看去,邪月竟化为一阵泡沫。
池渝用力把剑拿了出来。一瞬间,很多的记忆,关于邪月的,关于魔宫的,以及关于自己的,都涌上池渝的大脑。
“归墟大妖……”池渝想着。
手握重剑,向石门砍去,石门顺势断成几半。池渝快速游过窟室,等他穿过走廊,突破水面,眼前的光景,让他终身难忘。
海棠花化做点点灰尘,它们参杂着火星被风吹到远方,池中的荷花已然化作火球,燃烧着。宅子在大火中燃烧殆尽。
池渝看见小白正引水试图浇灭海棠树冲天的火光。
池渝淌过水,向小白走去。
“丑……蛇!”
小白满脸脏污,眼中像是夹杂着点点泪光。小白妖力不支,摔倒在地,但手中的水流依旧不止,源源不断的抢救着那棵主人种下的,那颗他喜欢趴在上面睡觉的海棠树。
“啊!”小白大喝一声,竭尽全力扑灭海棠树顶的火。终于,小白彻底趴在了地上。
“丑蛇!”池渝一把抱起小白,小白身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他的蛇尾被灼热的气体灼烧的通红……
“你起开……咳咳,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主人怎么可能会被人掳走!”小白一把推开池渝。池渝被推倒在地,愣了好久。
“你说……什么?”
“要不是你瞎跑,怎么会结上仇家!主人为了救你,他……可是生挖了护心麟!”小白用手指用力戳着池渝的心口。
池渝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护心麟……什么……
小白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在吐出一口血过后,便不省人事,没过多久就化为了一条双头小蛇。
池渝把小蛇放在小竹篓里,挎在腰间。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宅院,就带着小白去寻找何晓棠。
……
“九方荼棠。”阿蛮一字一顿喊出这个名字。
何晓棠冷哼一声,没正眼瞧他。
阿蛮突然猛地扯开何晓棠的前襟,只见心口处有一大片伤疤,还在渗着血。阿蛮知道何晓棠胸口有伤,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光景,顿时傻了眼。
“……护心麟呢?”阿蛮声音微微颤抖。
“……”
“我问你护心麟呢!说话!”阿蛮一把推开何晓棠,何晓棠摔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给他了!是不是!”阿蛮红着眼睛。
“九方荨桦!你够了……”阿蛮再次呆愣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你叫我什么?”
“……”
“你凭什么这样叫我!”阿蛮一脚踹上何晓棠的肩膀。
“咳咳咳……那你为什么那样叫我?我叫何晓棠,从始至终都是,不是什么九方荼棠!”
“……”
“阿蛮……”
阿蛮气冲冲地跑了出去,不再听何晓棠说任何话。
阿蛮吹着海风,用手抠着船体。
“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屠门赤罗笑着问。
“你都听到了?”阿蛮嘟囔着说。
屠门赤罗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阿蛮。
“你最好把那个名字咽到肚子里去。”
屠门赤罗点点头。
“妖族九方,皇族血脉,有意思。”屠门赤罗看着阿蛮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蛮拿着一瓶上好的伤药去了船舱。
“何晓棠。”
何晓棠抬起头看着阿蛮。
“我给你上药。”阿蛮硬生生地说。
何晓棠不说话,阿蛮只能来硬的。“你是想死吗?你给我过来!”阿蛮蹲下来,一把拽过何晓棠,扯开领口,一股脑把药粉到了上去。
何晓棠疼得头昏眼花。
“你还知道疼啊,下手的时候不知道吗?”阿蛮给他衣服合上,虽然言语粗暴,但手上小心翼翼的。
何晓棠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唇齿间尽是忍痛咬出的鲜血。
“多谢。”
“何必呢……”
……
何晓棠被带到屠门赤罗的宅子,阿蛮把何晓棠一把推进荷花池里。
“我要看荷花!”
何晓棠释放妖力,顿时满池荷花翩然开放。
何晓棠的妖气因含有神气,所以能让万物生长。而其他妖怪的妖气只能让昙花一现后万物凋零。
阿蛮看着水里的荷花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没了护心麟,妖气极易攻心,使用过度,还会暴毙而死……”
何晓棠思考了一会儿,只回答了四个字——“得过且过……”
“除了我娘,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那个人渣不算。我……不是故意要……”
“因为你有护心麟,七孔对你是无效的……而你又至寒,火虫也会被冻死。对你没有任何伤害……谁知道……半路杀出来那么个蠢货……”阿蛮低着头,不再说了。
何晓棠不言语,只是一头扎进了水中。
阿蛮看着满池子的荷花,苦涩地笑了笑。
“我把你害的这么惨,你怎么可能会原谅我。”
第二天一早,阿蛮到荷花池旁看何晓棠,屠门赤罗跟了过来。屠门赤罗告诉他说何晓棠今天一早就走了。
“那他说了什么吗?”阿蛮扯着屠门赤罗的衣服问到。
“他说……多说无益……”
阿蛮向后一个趔趄,然后就又坐到荷花池旁,看着朵朵荷花。
……
何晓棠在疼痛中醒来,四周昏暗无比。他的双手被手镣铐了起来,举过头顶。他身上被贴满了乱七八糟的符咒,有显形的,有束妖的……
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何晓棠神志恍惚,突然脚步声停了,何晓棠被一桶水浇了个清醒。
何晓棠看清来人,那个人全身上下外溢着贵族气息。金玉珠佩,玄衣暗纹。
“鲛人,果然名不虚传,真好看。”那人掰过何晓棠的脸,强迫何晓棠看着他。
“可惜啊,鲛珠比起你这张脸,可更好看。”
一个小厮端着一杯东西走了过来。
“慕容公子,这是您要的东西。”
慕容接过杯子,强行掰开了何晓棠的嘴,把那杯东西灌了下去。
“呜……”
“没事,这只是一些幻形水,一杯就可以把你的真身打出来。”
何晓棠恶狠狠地看着慕容。
“来人,给他拖下去洗洗,换身衣裳。”
……
换完衣服,何晓棠被丢进了地牢。慕容公子就坐在他对面,隔着一扇牢笼。白色的衣摆铺在地上,显得池渝红色的尾巴格外耀眼。
“把鲛珠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命。”
“我要是不给呢?”
“那就没命呗。”慕容公子发出令人汗毛倒竖的笑声,让何晓棠头皮发麻。
“来人,把他给我吊起来!”
何晓棠又被帮上了木架子,双手被手镣紧紧锁住。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你同意,这里的刑具,你随便用。”
“你做梦!”
“好好好,那个,这个手镣……好像不适合你,咱们换一个锥子。”
说完慕容公子就把何晓棠一只手的镣铐解来,握住何晓棠的手臂,向后狠狠一砸,柱子上一颗锋利的锥子贯穿何晓棠的手腕,使何晓棠的一只手被钉在木桩上。
“呜……”何晓棠忍着没叫出声。嘴角却早已渗出了血。
“还有这只手。”
接着慕容又把何晓棠的另外一只手定在木桩上,暗红色血液顺着手臂向下淌。
何晓棠眼角有一抹亮光闪过。
“啪嗒……”一颗白色的珍珠掉落在地上,滚到慕容的脚边。
“哎呦喂,这珍珠,质地好啊。”慕容捡起地上的珍珠,迎着光看,珍珠迸发着彩色的光芒。
“不好意思,现在多了一个东西,我要这个。”慕容把珍珠捏在手里,在何晓棠面前晃了晃。
慕容转身拿了一条带着尖刺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何晓棠的身上,一鞭子下去,暗红色就从白衣上显现出来。
不知道抽了多久,何晓棠的衣服被血染了大半。地上滚落一地的珍珠,但是何晓棠硬是没叫一句。
“没意思,明天,在这里,我会叫人,挖出你的鲛珠!”
慕容没有收走地上的珍珠,何晓棠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从来都是一个怕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