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在屠门家住下了,别说,这家伙还挺有钱,一个人占了这么大一个宅子。
阿蛮看见后院有一个荷花池,两眼放光,边跑边脱鞋,一屁股坐在岸边,把一双白晃晃的脚丫子伸了进去。荷花个个都含着花苞,清澈见底的池水里时不时游来几只鱼儿。阿蛮一看到有鱼来就猛地踩水,水面上顿时泛起阵阵涟漪,鱼儿被吓的四处躲藏。阿蛮看见鱼儿们四处乱窜的样子,咧开嘴笑了笑。
“这么大个宅子,你一个人住,不孤独吗?”阿蛮头也不回的对后面一只脚刚跨进后院门的屠门赤罗说,他自顾自的用脚丫子划着水。
屠门赤罗没有说话,边走边把地上阿蛮随便脱下的鞋子捡起来,拍拍灰,放到了阿蛮的身旁。
屠门赤罗面相一点也不凶,反而有种世家公子的丰神俊朗。只是他的眉毛一直是皱着的,似乎从来没有打开过,仿佛心中郁结了很大一股愁绪。
“你这么年轻,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屠门赤罗把刚刚阿蛮喝过的茶杯端到阿蛮的面前。只见里面有一条丝线一样的蛊虫快活的在茶水里游荡。
“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阿蛮面不改色地说到,依旧欢快地玩着水。
屠门赤罗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连同那只丝线虫。
阿蛮这才看向屠门,盯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就不怕是什么稀奇古怪要你命的蛊虫?”
“干我们这一行的,字典上就没有怕这个字。况且,你要杀我,直接来暗器不就好了吗?我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突然屠门赤罗扼住了阿蛮的脖子把他推倒在地上。屠门赤罗如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阿蛮,如同审视猎物一般。
“但是,如果你敢和我耍花样,你猜,会怎么样?”
阿蛮嗤笑了一下,缓缓张开嘴巴,一只蝎子从阿蛮嘴里爬了出来,慢慢攀上屠门赤罗的手。
“我猜……会两败俱伤。”
屠门赤罗也笑了,他缓缓松开手,把蝎子端到面前看了看。
“这挺会藏啊。”
“我们行蛊者,本身就是蛊……”
……
何晓棠在池水中泡了三天才从水里出来,脸色依旧煞白,他换上暗红色的衣服,衬着他更加的白皙。短短三天恍如隔世,何晓棠瘦了,整个人憔悴不堪。
心口处传来的阵痛,无时无刻提醒他三天前发生了什么。除了疼痛难忘,他的心口处还留下了一个永远都不会抹去的伤疤。
“主人!”小白从外面回来,看见何晓棠单薄的摇摇欲坠的身体,急忙搀着他。
“无碍,去池渝的房间。”何晓棠说话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可能飘走。
池渝还在昏迷当中,不过有了血色。何晓棠把手放在池渝的心口处感受着护心麟的波动。何晓棠抽回了手,松了口气。
护心麟已经和池渝的血肉融为一体,静静护着那颗炽热跳动的心。
“小白,去翠玉楼,买只烧鸡再捎个鸡腿。”
小白无奈,只能听从。
小白回来的时候,何晓棠又在池子里泡着了,小白没有买翠玉楼的烧鸡,而去买了一只活鸡,因为何晓棠买回来的烤鸡从来都只给小白吃。
小白轻轻把鸡腿放在池渝的床头。
“喂,四脚怪,你能不能快一点醒啊……”
小白拎着鸡去了柴房,他专门在卖鸡的嬢嬢那里学了怎么杀鸡,怎么煲汤。只是实践起来有些困难……
“嘶……啊,我的脸!怎么鸡会飞啊!”这只鸡极其凶猛,飞起来一爪子给小白的脸挠破相了。小白气地丢了刀,直接变回双头巨蛇,开启了猎杀模式……
鸡:“咯?!”
……
“主人,我……给你煲了鸡汤,你一定要喝啊!”说完小白就一溜烟跑没了。
何晓棠从水里出来,看了一眼鸡汤。里面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巨蛇的精血。
何晓棠拿起鸡汤笑了笑,他尝了一小口,味道不错。
……
过了一天,池渝醒了,他看见床头放了一个鸡腿,一碗鸡汤。饿了好几天,池渝想都没想就全吃了。
“这汤味道真奇怪。”
“何晓棠?晓棠哥?丑蛇?丑小白?人呢?”池渝到处都找不到两个人。
池渝走到池塘只看见岸上放了个鸡汤罐子。他蹲在地上看着平静的水面,突然一下子扎了进去。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池塘的正中央……很深的地方。池渝向何晓棠游去,何晓棠一身红衣,就那么静静地待在水下。鱼尾修长,鱼鳍随着水流轻轻煽动,何晓棠泼墨似的长发在水中飘舞。
突然何晓棠眉头紧皱,毫无征兆,吐了一口暗红色的血。池渝心口一颤,立马过去揽过何晓棠,把他向岸上拖去。
“何晓棠!”
何晓棠睁开眼睛,看着湿漉漉的池渝,缓缓道:“扶我起来。”
池渝立马搀着何晓棠起身。“我有个东西在窟室,你陪我去拿吧”何晓棠说。
池渝点点头。便扶着何晓棠去了窟室。窟室在地下,有些寒冷,要到窟室还要走一个下行的长廊。窟室用石头建造,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石门。
“你去帮我拿一下,那个箱子。”何晓棠指着中间巨大的箱子。
池渝双脚刚踏进窟室大门,何晓棠就立马按下机关,大门碰的一声关闭,池渝猛地回头,只看见一抹红色。
“何晓棠!你干什么?你放我出去!”池渝用力拍着大门,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原谅我,你应该懂得邪月教你的东西。”何晓棠的声音从石门外传来,依旧轻飘飘。
“什么?邪月是谁!何晓棠!”池渝大叫着。
“你又是谁?我又是谁?你知道吗?”何晓棠接着说。
池渝思考片刻过后缓缓道“我……不知道。”
“我是归墟海妖,身长九尺,青面獠牙,丑陋无比……”
“我听不懂!你快放我出去!”池渝依旧用力锤着石门,石门上已经留下鲜红的印记。
“何晓棠!何!晓!棠!”门外不再传来熟悉的声音。池渝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何晓棠三个字。
“何晓棠,归墟海妖,身长……丑陋……什么意思?”
池渝慢慢起身,打开中间的一个箱子,一把向外溢着黑气的剑出现在池渝的面前。剑身极其精美。
“降神……”
……
“哎呀,屠门大人,你这行不行啊。都一个时辰了,连个水雾都打不散。”阿蛮坐在船头上,依旧光着脚,紫色的衣衫衬着阿蛮更加邪气。
“你难道可以?你上啊。”屠门赤罗不屑的说。
“哈哈哈,好啊,你看我的。”说罢,阿蛮从船头上缓缓起身,强劲的海风吹拂着他的长发,衣衫。阿蛮转过身看着屠门赤罗,轻轻一跃,从屠门赤罗头顶飞过,轻飘飘的落在了桅杆上。
屠门赤罗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静静地看着阿蛮。
阿蛮嘴角勾起一抹笑,双臂大开,紫色的妖气顿时如同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在他周身绽开。阿蛮慢慢向前走,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开出紫色的妖气,稳稳接住阿蛮的双脚。
阿蛮停了下来,他指着水雾的方向,只见一股紫色的妖气顺着指尖的方向汹涌而去。
不多时,水雾就破开一个洞口,屠门赤罗命方士助力阿蛮,不多时,水雾便被撕出一条口子。
阿蛮收回妖气,稳稳落在了屠门赤罗面前。
屠门赤罗伸出手,鼓起了掌。
“不愧是蛊毒圣手,手段就是不一般。”
阿蛮笑了笑,开口道:“这算什么,不及屠门大人万分之一。”
屠门赤罗走上前,俯下身对着阿蛮的耳朵轻声说:“你……是个什么妖怪。”
阿蛮突然不笑了,冷冷地看着屠门赤罗。阿蛮最讨厌的就是有人问他是什么妖怪,阿蛮一把推开屠门赤罗,自顾自的坐在船头上。
“我是个什么妖怪……”我也不知道,就连妖谱上都没我的记载……
阿蛮看着水雾的方向,落了泪。
大船行驶进水雾,里面的光景展现在众人面前。这里是单独的一个岛屿,岛屿上郁郁葱葱,远处有一个瀑布飞驰而下。华丽的屋宅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阿蛮看着远处的房子,出了神。
很快,船靠了岸。一行人下了船,向岸上进发。阿蛮来到一处宅子面前停下,屠门赤罗示意众人打开大门。
院子中央,何晓棠正坐在茶几面前喝着茶。阿蛮不知怎么,突然用妖气砸翻了何晓棠的茶几。
“人呢?”阿蛮怒气冲冲地拽住何晓棠的衣领。何晓棠看了一眼阿蛮,闭上了眼睛。
“什么人,这儿就他一个人。”何晓棠看着院中的屠门赤罗,轻声说。
“你放屁!你把那个魔头藏哪儿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何晓棠一把扯下阿蛮的手,自顾自的喝茶。
屠门赤罗走了过来,拔出配剑,架在何晓棠的脖子上。
“说。”
何晓棠笑了,屠门赤罗突然发现这人的模样竟跟阿蛮长得有七分相似。他顾不上那么多,一心只想要那个魔族余孽的命。
在屠门赤罗迟疑的时候,何晓棠飞快向后一撤。阿蛮用妖气困住何晓棠,何晓棠释放妖气,红色的妖气里面夹杂着金色的神气,环绕在何晓棠周围,轻轻松松冲开阿蛮的枷锁。
阿蛮一把抢过屠门赤罗的剑,就向何晓棠冲过去。何晓棠微微侧身,锋利的剑刃从何晓棠的脸颊划过,阿蛮快速调转方向,再次向何晓棠冲过去,何晓棠捻起地上的一支海棠树枝,稳稳地接住阿蛮的利剑。阿蛮一笑,紫色的妖气顺着剑缠上了海棠花枝。何晓棠见状,将妖气输进海棠花枝中,干枯的树枝慢慢开出朵朵娇小的海棠花。
阿蛮丢掉剑,提掌向何晓棠拍去。何晓棠见状伸出手接住,汹涌的妖气想何晓棠体内钻去,何晓棠心口传来阵阵刺痛,额头上也结出汗珠。何晓棠手微微颤抖,阿蛮见状立马抽回双手,趁何晓棠喘息的空挡,一掌打在何晓棠的胸口。
何晓棠被巨大的冲击力按在了院墙上。
“咳咳咳……”何晓棠被喷出的鲜血呛着剧烈咳嗽。
阿蛮呆愣地看着手上暗红色的血,难以置信地看着摔在地上上的何晓棠。
何晓棠没过多久就昏了过去。阿蛮把何晓棠放到船舱,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何晓棠。
屠门赤罗找遍了宅子,就是没有发现魔族余孽的影子,便命人一把火烧了宅子。
火光参天,浓烟滚滚,海棠树在火舌中摇曳。恍惚间,屠门赤罗仿佛看见,海棠树下有一个人,默默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