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初夏,淡烟疏雨,雨停。
京中来了一队护送贵人的人马,疾风袭来,远处山岭的焰光浩浩荡荡。
幽暗中闪过剑出鞘的寒光。
月色透过竹叶林映射在林中少女身上,她站在青竹上,身材高挑,身着一袭黑衣,发丝垂顺的披在肩头,面纱下只漏出明亮的眸光,也许是恐惊扰了猎物,她垂眸不动声色的压低斗笠,将腰间的剑收回剑鞘。
直到这队人马逐渐接近竹林深处,她才将手缓缓搭在剑上,随后快速抽出飞身下来。
护送的军队自然察觉到不对劲,有人高喊了一句有刺客,接着队中不知是谁率先先拔出了剑,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拔出了剑挡在贵人的马车前。
敛青淮出手极快与她动手那人甚至连话都没说出口便被一剑封喉,温热的血液喷洒在她的斗笠上,血珠顺着剑身往下滴落。
身前的侍卫们和她一招一式打的有来有回。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直接抓住敛青淮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拉,她反应很快,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松了手,一跃随后踩住他的肩膀腾空翻了个圈然后落地,那人被力推的往后倒了地头撞到地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在她后面的侍卫提起剑便朝她背后冲去,她似乎早有察觉,抓起身前其中一人衣领,左脚踩在前人的胸脯上借力在空中往后一登便轻松的躲了过去。
那人使劲全力却扑了个空随即转身准备继续打斗,她却没给这人一个机会,提剑便刺穿了他的胸脯。
余下的侍卫越挫越勇逐渐和她打的游刃有余,到底是与一帮人对打,她逐渐显得力不从心,余光中敛青淮瞥见马车中漏出的黛青色衣角。
她定睛将指缝间早就藏好的飞镖射出,分离不差的落在她正要迈出马车的那只脚旁边。
马车中的女子惊呼一声吓得将脚收回了帘子里。
她也不慌趁着空档悄悄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白色的瓶子攥在手心。
毕竟是一帮训练有素的护送队伍正与她打斗,她逐渐感觉吃力。
于是喘着粗气洋装力气耗尽瘫坐在地上,手中的剑紧紧插在泥地里稳固住自己的身躯。
那些侍卫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打定她已精疲力尽打了一个手势之后,便围成一个圈缓缓靠近准备将她包围拿下。
不知何时她已经把药瓶的盖子打开,等那些侍卫靠近时便抬起手臂捂住口鼻,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将那药粉往空中一撒。
那些人开始还能站住可逐渐感觉到口干舌燥脑袋发昏眼球像要炸开一样的疼,不到一刻钟所有人都缓缓倒下了。
她目光看向马车缓步走过来,随后提起沾满血的剑撩开马车的帘子。
马车中的女子见她撩开帘子吓得花容失色却又不敢放声尖叫,生怕她要是不开心了就杀她泄愤,头上的发髻也不知何时松了,溜出几条发丝,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不停的发抖狼狈的很。
敛青淮又向前走了两步,一只脚踏在马车前的横木上,手中的剑指着角落里的女子冷漠的开口道:“下来。”
李霜画抖的更厉害,眼泪雨打似的流下口中的话短短续续的什么也说不出。
敛青淮也不想探究她到底想说什么,好在李老爷舍得花钱买了匹良驹。她收回视线将剑收回剑鞘随后抓住马鞍翻身上马双腿一登便走起来了。
就这么行驶了一段路,敛青淮在一座破庙停了车。
敛青淮看了她一眼旋即伸出手朝她探去,李霜画只是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随后将头埋得更深了。
敛青淮不想与她有过多计较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随后她把半个身子伸进马车拎着李霜画的衣领强硬的把她拽下了车。
“贱人!”
“快放我下来!我爹爹要是知道你绑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敛青淮只觉得好笑,李霜画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敢和她叫嚣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
到底是未及笄的世家小姐心思单纯,可若换做别人她的脑袋早就不保了。
敛青淮透过斗笠深深望了她一眼,李霜画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起来,背后的冷汗浸湿了衣衫话都不敢再说下去。
敛青淮将手做刀状对准她的后脖颈劈了下去,随后李霜画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她抓住李霜画的领子将她拖进了破庙。
早些年朱红色的大门变得破败不堪从里透出阴凉的风,旋即被敛青淮一脚踹开,一打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便熏的敛青淮皱了眉,她向里望。
破庙的古佛因无人维护表层的涂料已经变得暗淡,皎洁的月光透进破洞漏风的屋顶,房梁不知何时掉落压在供台的一脚。
古佛前站着一个和她一样装束的人,看了她手上的人一眼随后发出一声轻笑。
斗笠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还是能听到敛青淮叹了口气边朝她走去边开口道:“师父,人我绑来了。”
那人三步并两步走故作矫情的挽住了敛青淮的胳膊柔声细语道:“有出息师父就知道没白疼你!”
她看着她冷不丁的开口:“师父,脏。”
“啧!脏就脏吧师父怎么可能嫌弃你!”
眼见游行念将手缠的更紧,敛青淮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师父,我今天刚搬了尸体,胳膊上沾了点尸水。”
“咦!”
游行念眼睛都瞪大了,赶忙撒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还拿起手闻了闻干呕了一声大骂着:“那你不早说!”
不知想到了游行念什么持续输出着:“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让你不要做这行了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敛青淮:“我这是子承父业……”
“行了行了,我犟不过你,让你备的马准备好了吗,我今晚就走。”
“备好了。”
“行,那我们……”
话还没说完便听的哐啷一声,引得庙中两人回头看。
本就破败不堪漏着雨的屋顶此时被来人压塌了一个大洞,生了青苔的瓦片碎了一地他却能稳稳站立在上。
那人体型高大身材修长身着一身靛蓝色蟒纹对襟圆领袍,衣衫下摆被风扬起,腰间系着同色的祥云锦带,袖口处镶绣着银丝边,乌黑顺直的发丝被青色镶金丝边发带高高束起,额前碎发分在两边,腰间挂着一把小刀,手中拿着尾端系着红色绸缎的剑。
等他站立后敛青淮才真正看清此人的模样。
他皮肤白皙棱角分明,深邃的眸子眯起凝视着她,鼻梁挺翘,嘴角微扬,下颌线锋利,发丝随风飘动。
敛青淮的碎发被风吹起,她的眉眼紧促后退了两步,更是已经从剑鞘中拔出了剑挡在游行念前面做出一副防御姿态,游行念苦于没带剑只能干看着却也皱起了眉不悦的看着此人。
他只是淡淡的开口:“这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