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韶言有些认床,晚上睡眠质量不是很好,第二天早早就醒来了。
卧室里有一个洗手间,丁韶言洗漱完之后下了楼,她以为梁樾还没起床,没想到他已经坐在吧台前玩手机了。
听见丁韶言的脚步声,梁樾没动,仍然在看手机,但是嘴里说:“起了?一会儿带你吃早饭。”
丁韶言还没回过神,他接着说:“我没有做早饭的习惯,开学之后你起得早,早上就自己去早餐店吃。”
“啊,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梁樾“嗯”了一声,慢悠悠站起身,跟丁韶言一起出了门。
梁樾带丁韶言去了一家离学校很近的早餐店,买了两碗黑米粥,一屉包子,两个鸡蛋。
丁韶言正在往黑米粥里疯狂放白砂糖,一勺又一勺,梁樾在她对面坐下。丁韶言看他注视着自己的粥,就举着勺子礼貌性地问了句“要吗?”
梁樾没说话,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丁韶言点头,低头安静吃饭。
餐桌上一言不发,期间梁樾无意中看了眼丁韶言,额前的刘海夹在耳后,低马尾随意地落在肩上,眉目间清秀文静,长相和性格都跟丁武平一点也不像。
没想到有一天会帮丁武平带孩子。想到这里,梁樾轻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
梁樾习惯了每天李城洋吵吵闹闹,身边突然多了个安静的学生,不太习惯。
等丁韶言吃后,梁樾问她:“吃着怎么样?”
“嗯,挺好的。”
“这附近就这一家口味不错,离家离学校都挺近的,我刚才给你办了卡,以后早上来报你自己名字就行。”
丁韶言抬起头,“谢谢小叔。”
“不用谢,反正是你爸掏的钱。”
“……”
丁韶言不知道怎么回,索性闭住嘴。
看梁樾要走,她也跟着起身,走了出去。
清晨的薄雾已经消散,朝日逐渐绽露,空气清新。
走在路上,丁韶言突然想起来,就问梁樾:“我昨天晚上加你微信,你没通过。”
肯定看见了吧,丁韶言心想,大早上起来就看见他拿着手机回人微信呢。
“哦,忘了。”
……“忘了”?
不是“没看见”?丁韶言在心里琢磨这两个字,也就是他看见了,但是没同意?
几个意思啊?对她有意见吗?丁韶言有些气急败坏地心想。
于是脱口而出:“……小叔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梁樾反问:“你猜?”
“我猜你有。”
“为什么?”
“因为我爸他逼你收留我。”
梁樾勉强止住笑意,“那我对你有意见,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
梁樾想起昨天李城洋说的,本来有说有笑的,一见到他就变了个脸要走。
“那你呢?
对我有意见吗?”
“……”丁韶言觉得他们现在还不够熟,聊这个话题是不是太超过了。她有些后悔自己口不择言。
刚好到达店里,丁韶言飞快地说“我不敢。我上楼预习功课了,再见小叔。”然后匆匆跑上楼。
梁樾没说什么,掏出手机,这时店里来了顾客买书,他通过了丁韶言的好友申请,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丁韶言看到梁樾通过了,备注了个“梁樾”然后就把手机关静音了。丁韶言一上午都呆在卧室里预习课本,明天早上就要开学了,不免有些紧张。高二的课程难度大大提升,丁韶言预习起来有些吃力,时间一不留神就到了中午。
丁韶言正把书桌整理了一下,打开手机发现已经12点了,没想到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竟然是李城洋。
“学入迷了啊小丁,消息也不会。”
“啊?我没看手机,怎么了?”
“该吃饭了,梁樾让我上来叫你。”
丁韶言拿起手机一看,果然,一个未接来电一条信息,5分钟前。
梁榷:【吃饭】
电话还很没耐心,打了10秒就挂了。
丁韶言和李城洋下了楼,看见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了三桶泡面,已经泡好了。
李城洋还跑去吧台找出了三根火腿肠,给每个人发了一根。
梁樾还说没有做早饭的习惯,根本就是不做饭吧,丁韶言汗颜。她看着桌子上自己最讨厌的红烧牛肉面,沉默地开始吃。
“长身体的小姑娘,吃这个会不会不太够啊?”李城洋吃到一半,看丁韶言正在慢吞吞地咀嚼,转头问梁樾。
梁樾已经快吃完了,闻言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不够再泡一桶。”
过了一会儿,他吃完抬起头,刚好对上丁韶言有些幽怨的眼神。
“瞪我干什么?”
……
“我没啊。”
“有意见?”
“你们每天中午都吃泡面吗?”
李城洋立马接话:“我不是啊,梁樾基本上是,我就偶尔来蹭一顿。”
“那晚上呢?”
“晚上就去我那儿吃,或者下馆子。”
“……”
丁韶言对梁樾正色道:“你这饮食习惯太不健康了,二楼的厨房是摆设吗?”
她又问:“你会做饭吗?”
梁樾:“不会。”
李城洋:“放屁,他会,他就是懒。”
丁韶言:“上一次做饭是什么时候?”
梁樾:“年夜饭。”
丁韶言:“……”
丁韶言刚要开口,梁樾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起身接电话。
李城洋问丁韶言:“下午什么安排?想不想跟哥出去玩?”
“我想去超市,你带我去吧?”丁韶言说。
“好啊,买啥?”
“买点菜。”
“?没想到你这么懂事。”
“我担心梁樾死的早。”
“什么时候去?”
“现在吧!”
李城洋把他的摩托车骑了过来,停在书店门前,扔给丁韶言一个头盔,丁韶言戴上之后坐上了车。
梁樾接完电话从楼上下来,丁韶言和李城洋已经没影了。
“梁樾的冰箱里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啊?”李城洋车骑的很快,风打在脸上,丁韶言坐在后座,大声问李城洋。
“对啊,他不喜欢做饭。”李城洋微微扭头,同样大声地回复她。
“每天点外卖下馆子,很不健康的。他身体没毛病啊?”
“他以前不这样,这两年才颓废了,成天懒洋洋的。”
丁韶言没有多问他这两年怎么了,但暗自心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作为半个亲人,她认为自己有义务照顾“长辈”。所以她到了超市,买了各种各样新鲜的瓜果蔬菜,还买了小米大米红豆绿豆,一个小时之后,她和李城洋提了满当当的两兜成果回到家。有顾客在买书,梁樾正在给人结账,没注意丁韶言和李城洋的动静,等顾客走后他上了楼,就发现李城洋站在一旁等着,丁韶言正一样一样地把蔬菜水果放进空荡荡的冰箱。
“干嘛呢这是?”
李城洋累得喘不过气,“你侄女孝敬长辈呢。”
等全部整理完毕后,丁韶言直起身,双手叉腰,“好了!”
“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在家里吃饭,坚持不点外卖不下馆子。”丁韶言义不容辞地说。
梁樾慢条斯理地看着她,最后什么也没说,走过来拍拍她的头就下楼了。
到了晚上,丁韶言找出小锅,熬了小米粥。她还打算炒个土豆丝,梁樾被楼上忙忙碌碌地声音引上去时,丁韶言正在疯狂补救被糊在锅底的土豆丝。
最后她把看起来黏糊糊的超丑土豆丝端上桌,抬眼看见梁樾刚好上来了,就赶忙招呼他吃完饭。
丁韶言尝了一口土豆丝,“嗯,看起来有点恶心,但是吃着还可以。”
“为什么我的土豆丝看起来跟平常的不一样,黏糊糊的?”
梁樾扫了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尝尝,“油放少了?”
丁韶言恍然大悟。
“可以了,炒的挺好。”
“那从明天开始,你来做饭,行不行?反正我早饭在外面吃,中午在学校,你只做晚饭就行。”
“行吧。”梁樾爽快地答应了。
*
梁樾说学校早上八点要到校,因为第一天去要办很多手续,第二天丁韶言六点就起床了,下楼发现梁樾果然也早早起了,吃过饭后梁樾带着她熟悉了一遍上学的路,走到了学校。
他们去教务处办了入学手续,丁韶言选的是文科,被分到了高二20班。然后办了餐卡,因为丁韶言是走读生所以只有中午在学校吃饭。最后在上课之前梁樾带她和班主任打了声招呼就走了,班主任将教科书发给丁韶言,之后带她进班。
进行完转校生必备的流程之后,只剩下最后一项:
“咱们班这学期新来的同学,丁韶言。跟大家打个招呼。”班主任叫张霖霖,是个比较严肃的女老师,教数学。
丁韶言露出有些僵硬的标准微笑:“大家好我叫丁韶言,韶华的韶,语言的言。希望在未来两年可以和大家和谐相处,共同进步。
班里捧场的掌声结束,张霖霖让丁韶言坐在了教室中间的空位上,开始了第一节数学课。
丁韶言的同桌是个笑眼盈盈的女生,特别自来熟,丁韶言刚坐下没两分钟,她便凑过来聊天。
“同学,我叫娄之灿,你长得好漂亮啊。”
丁韶言抬眼看张霖霖在讲台上神采奕奕,目光是不是往她这边看,十分锐利,所以只敢小声回复:“谢谢你,但是数学老师是不是看见你了。”
“没事,你还不了解她,她看起来眼神犀利,其实是空洞的,沉浸式讲课,根本看不见别的东西。”
“哦。”丁韶言点了点头,拖长声音。
“你是从哪儿转来的啊?”
“我从市里来的,以前的学校可次,我爸妈感觉向中教学质量好,就让我转来了。”
“你也是市里来的?咱班好多个都是。”
“嗯嗯。”丁韶言应道。
“你是住宿生吗?”
“不是,我走读。”
“啊?你家不是在市里?”
“没,我现在寄住在我亲戚家里。”
“哦,那太好了,我也是走读的,咱俩以后一块儿吧。”
女生对于友谊方面有着天赋般的细腻,比如丁韶言知道,在高一一年女生的友谊已经形成了稳定的结构,两两结伴或三人成行,如果新来的人贸然插足,会破坏这种结构。
看丁韶言有些迟疑,忙说:“你放心,不是三人行,我之前的上学搭子这学期转去理科班了,我正愁着找新搭子呢呢。”
闻言,丁韶言放下心来,答应了娄之灿。
下课之后很多女生纷纷跑到丁韶言的座位上跟她打招呼,班里的氛围很鲜活,丁韶言感到很快就融入了进去。
她环顾一周,“咱们班男生好少啊。”
前桌一个刚自我介绍完但是丁韶言还没记住名字的女生扭过来说:“咱班还算比较均衡的了,35个女生20个男的,隔壁21班,40个女生10个男的!”
丁韶言惊诧。
女生撇着嘴,低声抱怨:“而且咱班男的是文科班里最歪瓜裂枣的,19班都是帅气体育生,21班好歹有个‘校草’,看咱班,一群牛马蛇神。”
娄之灿听了,愤愤地附和她,表示赞同。
这番话被女生的男同桌听到了,男生转过身油腻地捋了一下头发:“说什么呢邬冬佳,旁边坐了个这么大的帅哥还不知足呢?”
邬冬佳踹了一下男生的凳子,“神经病啊,普信男。”
丁韶言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又问邬冬佳:“文科只有三个班吗?这么少。”
“不是,有五个,咱史政地三个,还有两个是史政生的。”
“哦。”丁韶言想到邬冬佳刚才的话,忍不住跟娄之灿八卦,“咱学校还评校草这东西呢?校花是谁啊?”
邬冬佳看丁韶言认真地模样,“噗”的一声被逗笑,“不是,这个校草是我评着玩儿的。还没评校花呢,咱学校漂亮女生太多了。”
“但是吧,隔壁班有个公认的花儿。”娄之灿和邬冬佳相视一笑,贼兮兮的。
“为什么啊?”
“花和草,听起来是不是很配啊?”
丁韶言立马就懂了,小情侣啊。她也笑了起来。
“想不想听他俩的故事啊?”邬冬佳笑得像奸商。
丁韶言点头。
预备铃刚好响起,“那你可问对人了,有空我给你讲讲,中午吃饭我还能带你认识一下女主角。娄之灿你也去啊,早上李梧还跟我吐槽你暑假不会她消息。”
上课后娄之灿给丁韶言解释:“邬冬佳是女主角的好朋友,每天前线吃瓜。”
“这样啊。”丁韶言惊讶地点了点头。
“那个女生也是市里来上学的,中午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就这样,凭借八卦,丁韶言和两个女生瞬间拉进了关系。
第二节下课在操场进行了高二开学典礼,丁韶言站在队伍中,终于有了开启新生活的实感。
中午邬冬佳信守承诺,下课后带着丁韶言和娄之灿去隔壁班找了自己的朋友。
娄之灿和朋友李梧认识,邬冬佳只向李梧介绍了丁韶言。
李梧一见到丁韶言就由衷夸赞:“你好漂亮啊,我也想长成这样。”
“是吧,我第一眼就觉得丁韶言的长相特别舒服,有种氧气感。”娄之灿也说。
邬冬佳点点头,“没错,一看就像好学生。”
丁韶言被夸的不好意思,心里早已泪流成河。
开学第一天便认识了三个朋友,丁韶言觉得自己很幸运。下午六点半放学后,她和娄之灿一起回家,到了向阳街两人分道扬镳。
李城洋又来店里了,坐在吧台上,看丁韶言雀跃地进了门,“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老师和同学对我都很照顾。梁樾呢?”
“在楼上给你做饭啊,太不容易了,有朝一日蹭到梁樾做的饭。”
“中午他也做了?”
“嗯呢。”
“可以,终于开始健康生活了,这下我不担心他英年早逝了。”
李城洋“扑哧”一下笑出声,“好了,吃饭走。”
晚上梁樾熬了黑米粥,炒了家常菜。知道丁韶言要放很多白砂糖,就把糖递给了丁韶言。丁韶言夸赞他记性好,又夸赞她厨艺好。
吃过饭后丁韶言会房间写作业,之后拿出日记本记录了一下今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