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美人的第十七天

    脚步声停,紧接而来的便是一阵利剑破空的声音。

    晓山青耳朵微微一动,随机微微偏了偏头,躲过了这支冷箭。

    晓山青想立刻追出去看看。

    结果发现冷箭上带着一张小纸条。

    他似乎也发现了,那支冷箭并没有伤他的意思。

    只可能是为了那张纸条。

    他走过去拔下冷箭,纸条上写着“明日巳时初,城外万佛寺见。”落款是一个“术”字。

    晓山青立马反应了过来。

    看来这几天他查这个术白的动作有点大,让他隐约有了感觉。

    所以送来了这么一张纸条。

    贺白听见了异动,敲了敲晓山青的房门。

    “公子?可有什么事?”

    晓山青:“进来说吧。”

    贺白推门进来后,晓山青将纸条递给了贺白。

    “明日……万佛寺……”

    贺白抬头看向晓山青:“公子……这是?”

    晓山青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看落款。”

    “一个术字。”

    “我想他应该是知道了我们在查他。”

    “所以想约我们见面。”

    贺白:“……公子要去吗?”

    “我们这几天从各处下手,都没查到此人的来历。”

    “反而他像是提前知道我们的动向一般,直接送来了纸条。”

    “会不会有诈?”

    晓山青沉吟半晌。

    “明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几日动作这么大,还没查清楚他的来历,刚巧,明日去探他一探。”

    贺白:“好,那公子要多带些人吗?”

    “以防万一。”

    晓山青摇了摇头,“不必,若他真想伤我,方才那支冷箭之后就该动手了。”

    “可见,他并不想和我们为敌。”

    “再者,在万佛寺里……他还敢动手吗?”

    万佛寺,香火极其鼎盛。

    人来人往很多。

    若想动手,断不会选择在万佛寺。

    第二日一大早,晓山青便带着贺白和阿福前往万佛寺。

    不过贺白还是多留心了一些。

    将暗卫都布置在了万佛寺外围。

    确保万无一失。

    巳时刚到,晓山青便坐在了树园的凉亭里等着人。

    对面坐着万佛寺的主持,宏光大师。

    “这么早来叨扰大师,有劳了。”

    宏光:“阿弥陀佛,无碍,施主。”

    “若是有客来访,老道就先回避了。”

    晓山青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宏光大师。

    发现宏光大师眼带慈悲相的看着他。

    “施主莫要压力自己。”

    “车到山前必有路。”

    “施主放轻松一些的好。”

    说完,宏光大师起身离开了。

    晓山青耳边确实回响着宏光的话。

    放轻松……

    晓山青自嘲一笑。

    怎么轻松?

    宏光大师刚走没多久,术白便从小道走了过来。

    贺白立刻换上了防备的姿态,看向来人。

    阿福也有些紧张的站在晓山青身后,紧紧的顶着那个术白。

    反而晓山青稳如泰山的坐在石桌旁,淡淡的看向来人。

    晓山青一直都觉得自己记忆力卓绝。

    称不上过目不忘,但也绝不差劲。

    他一直都觉得这个术白对他来说有种熟悉的感觉。

    很熟悉的感觉。

    忽然,他想起来,那晚的琵琶武曲。

    那首武曲,他在南疆游历的时候,偶遇祭司祭祀求雨的时候听到过一段。

    当然,只是其中一段。

    术白似乎刚学会官话,说的官话有些生涩,还带着一丝南疆特有的口音。

    “看来,你很准时呀。”

    晓山青回到:“你到底是谁?”

    术白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坐在了晓山青的对面。

    “怎么?你们中原不是很讲规矩吗?”

    “现在客人到访,为什么不上茶啊?”

    晓山青:“客人到访自会准备茶点。”

    “但……我们可没有半夜冷箭相向的客人。”

    术白无奈一笑:“那是不得以的手段啊……”

    “你们江南查我的人太多了。”

    “我想找你,总得另辟蹊径吧。”

    晓山青定定的看了一眼术白,转头示意阿福去沏茶。

    晓山青:“那日你在燕春楼的琴音,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晓山青用的肯定句。

    他只想诈一诈这人。

    术白回道:“知道你听过,所以才弹得。”

    “要是你没听过,我也就不会弹了。”

    晓山青疑惑,“什么意思?”

    术白又不说话了。

    本来官话就很拗口。

    术白学了也没多久。

    说的也奇奇怪怪的。

    所以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阿福沏好了,端了过来,给两人倒好了茶。

    术白喝了一口,才回到“就是字面意思啊。”

    “我知道你听过,所以才弹得。”

    “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在调查我。”

    晓山青:……

    怎么你什么都知道??

    晓山青不确定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自然来往说话大多都是试探。

    晓山青:“那你约我今日见面是何用意?”

    术白喝完茶,说到“也不知道你们中原人这个喝完茶之后才能谈正事的规矩是谁定的。”

    “这么难喝的茶……”

    晓山青:……

    “是吗?这茶可是宏光大师的珍品。”

    “再者,茶之一字,需细品。”

    “像你这般牛饮,能品出个什么味道来?”

    术白一顿:“行叭。”

    “你这脾气还挺大。”

    “这茶苦不拉几的,你还能品出来,真得佩服你。”

    “对我来说,茶就是解渴的,喝完就完事了,还品什么?”

    “我们那儿,就没你们这儿这么多规矩。”

    贺白看着坐着的俩人讨论茶苦不苦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咋的,你们就单讨论茶苦不苦?

    不说点别的??

    晓山青耐心耗尽,盯着术白问道:“你到底是谁?约我出来做什么?”

    术白想了一下,问道:“怎么你那么着急啊?”

    “是有事回去吗?”

    晓山青都快气笑了。

    他沉住气,一言不发的盯着术白。

    他一直都觉得这个术白,在某种意义上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贺白一言不发的站在晓山青身后,蓄势待发。

    术白拍了拍脑袋,想了想说道:“怎么这么严肃了?今天叫你来过来,只是想看看你而已,没什么其他意思。”

    晓山青嗤笑一声:“只是看看我?看我做什么?”

    术白不慌不忙的回道:“自己族中的小辈在外闯荡,难道我作为一族之长,不能出来看看吗?”

    晓山青愣了一下。

    小辈?

    你?

    一族之长??

    我?你的小辈??

    晓山青不信:“你看着可与我同龄。”

    术白笑了一下,“同龄又怎么了?怎么?你不相信?”

    晓山青自是不信。

    术白笑道:“那可说来话长了……”

    *

    江远山跑到江家的厢房里找到了他哥。

    他哥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诶?阿山?你怎么来了?”

    “早上我叫你起床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江远山尴尬一笑,“哎呀,大哥,我现在又想来了。”

    他看了一眼厢房,没发现江父江母的身影,于是他问道:“大哥,爹娘呢?”

    江远清:“在前殿听宏光大师诵经呢。”

    江远山点点头,“奥……那大哥你怎么没去啊?”

    江远清点了点江远山的额头:“你忘了?我不去佛前诵经。”

    江远山点点头,想起来了。

    宏光大师给他哥算过一卦。

    让他无事莫诵经。

    顺其自然。

    江远清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弟弟:“算了,来就来了。你去找爹娘吗?”

    江远山点点头。

    他去找爹娘,顺便看看晓山青在哪里。

    江远清:“爹娘在前殿,你去看看吧。”

    “今日来祈福的香客不少,你让江五跟着你。”

    “注意安全。”

    江远山点点头:“知道了大哥。”

    “那我先去找爹娘了啊。”

    江远清点点头:“嗯,去吧。”

    在佛门圣地,江远清倒是不担心自家弟弟的安全。

    江远山顺着来时的小道,准备去前殿。

    突然发现那边那片树园子里貌似有人。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这边树园杏花开的真好,保不齐是哪位诗人来此作诗留念了。

    江五跟在江远山身后,余光瞄到了树园那边的人影。

    江五会武,而且武功还算不错,眼力自然也比江远山这个不会武功的人好使不少。

    他瞧见了晓山青身旁的阿福。

    他上前一步仔细瞅了瞅那人的背影。

    他绝对没记错,这就是晓山青身旁的阿福。

    他低声对江远山说道:“少爷,那边那不是阿福吗?”

    “晓山青身边那小厮。”

    江远山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晓山青,结果江五给他来这么大一个消息。

    他双眼放光的看着那边,嘴里还问着江五:“哪里?在哪里??”

    江五拉着江远山往树园那边走了走,指着那边的凉亭,“少爷你看,是不是那个阿福。”

    “诶,少爷,你看对面那人是不是那晚在燕春楼弹琴的人??”

    江远山定睛一看,这不就是?!

    他停下脚步,看着那边,眉宇间有些不解。

    阿青怎么会和那个人有接触?

    他总觉得那个弹琴的人心术不正。

    阿青还是不要和他有来往的好。

    但,看着俩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江远山感觉心里不舒服了。

    阿青为什么对那人这么和颜悦色?!

    江远山心情超不爽的。

    江远山有些生气。

    但……他一气之下也就气了一下。

    他持着怀疑的态度,偷偷的往凉亭那边靠了靠,他想听一听那几人在说些什么。

    江远山殊不知,那边坐的三个人都是内力高手,他们刚一过来,那三人便知晓了。

    不过离得也远,他们说话声也比较小,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术白有意思的抬了抬下巴,往那边凑了凑:“那小孩儿是不是来找你的?”

    晓山青叹了口气:“我说你才二十八,别老小孩儿小孩儿的叫别人。”

    方才术白东拉西扯了一大堆。

    蹩脚的官话,里边夹杂着南疆地方语言,晓山青不得不十分专注的听术白说了什么。

    结果叽里呱啦一大堆,有用的信息就那么几个。

    他叫术白。

    在南疆一族里地位非常高。

    是南疆一族的少族长。

    因为辈分比较高,所以习惯了叫别人小孩儿。

    晓山青……

    你真是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我不是来听你长篇大论你家族的,我要听的是你找我什么事!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晓山青心累。

    他觉得他还不如不来呢。

    但他又要解决术白这个不稳定因素。

    至少确定他是敌是友。

    术白“奥”了一声。

    “不能叫小孩儿啊?”

    “那按照族里的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小叔叔呢。”

    “你和那个人交好,我叫他一句小孩儿,好像也正常吧。”

    晓山青冷笑:“小叔叔?我?叫你?”

    “你做梦呢??”

    术白:“诶呀,我说你别着急否认啊。”

    “你母亲,你娘,按照族里辈分排序的话,我得叫她一声姐姐。”

    “虽然七拐八拐的亲戚,但有这么个称呼,那你就得叫我一声叔叔。”

    “不过分吧。”

    晓山青听到他提起母亲,自然知道这人的来历。

    南疆有很多分族。

    他母亲来自最神秘的一支族。

    巫族。

    相传巫族的人都会巫术。

    能让别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们。

    还能让人长生不老。

    晓山青觉得这些都是瞎话。

    要是死心塌地,他娘怎么会和皇帝在一起。

    长生不老更是笑话。

    他娘死的挺早的。

    晓山青眉眼一冷,“那你应该知道我和我娘关系并不亲厚吧。”

    术白:“自然,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晓山青:……

    你的想法真让人费解。

    术白正色道:“南疆边境军队一直虎视眈眈,想对南疆巫族下手。”

    “我不信你不知道。”

    晓山青看了一眼术白。

    “我自是知晓。”

    “那又如何?”

    “当时不是你们巫族的人打着我母亲的旗号,挑起的战争吗?”

    “现在你来找我说什么?”

    术白:“你太着急了,太生气了。”

    “我的意思是,巫族族内从来没有人做过以你母亲的名义挑起战争这件事。”

    “我以巫族大祭司的名义作保。”

    “真的从来没有人做过。”

    “当初你母亲不顾族内反对,非要跟那个人离开,说要嫁给他。”

    “族里人劝不住,只能让她离开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族里也从未有人提起。”

    “年前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条谣言。”

    “边境军队对我们虎视眈眈,一直想要杀了我们。”

    “不得已,我才混出来找你的。”

    “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边境军队和自己的母族刀剑相向吧。”

    晓山青闻言神色一冷。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我母亲的名义挑起争端?”

    晓山青虽然并不亲厚他的母亲。

    甚至,小时候他母亲也不喜欢他。

    他母亲似乎只是喜欢他父皇。

    他从记事起,他母亲就只有在他父皇在的时候会对他亲近一点。

    若他父皇不在,他母亲对他不管不问。

    慢慢长大后,他母亲就逼着他去找他父皇。

    因为他母亲发现,他的脸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

    她想用这张脸换回皇帝的爱。

    但是……

    皇帝就是皇帝。

    三宫六院,不会为一人停留。

    术白:“是的,所以我想来找你,通过你的关系,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想边境再起战乱。”

    “边境的无辜百姓不该遭受此难。”

    “况且,我们巫族,从来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从未挑起过战乱。”

    “但现在突然有人冒出来以你母亲的名义挑起战乱,我想这是你已逝的母亲并不想看到的。”

    晓山青顿了顿,道“我不骗你,但我现在需要确认这件事的真假,兹事体大,我不能听你一家之言。”

    “所以我不能立刻给你答复。”

    术白:“自然,你可以去和你的皇帝哥哥说一声,让他越过那些强权的人去查清楚这件事。”

    “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尽快。”

    “因为大军压境,可没有多少时间等你了。”

    晓山青回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没有人知道他在江南,甚至离开京城都是偷偷摸摸的。

    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王府里当闲散王爷。

    术白又怎么会知道?

    术白想了想,道:“我不骗你,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更何况,你身上也算留着巫族的血。”

    “想找你,也是容易的。”

    有些话他们两人都是点到为止。

    毕竟这是在外面。

    保不齐隔墙有耳。

    他们说完这些之后,又扯起来一些不重要的话题。

    江远山偷偷摸摸的趴在凉亭后面,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到,就想着在往前凑一凑。

    谁知道动静闹太大了。

    被晓山青他们发现了。

    贺白无奈往后边走了几步,刚巧堵在了江远山的面前:“江二少爷,您这是做什么?”

    江远山偷听被发现,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尴尬一笑:“啊……是贺白啊……”

    “那什么,你也在这里啊……”

    “我,那什么,看这花开的不错,我来看看,就看看。”

    贺白:……

    “江二少爷,公子请你过去呢。”

    江远山:“啊?阿青叫我过去吗?!”

    贺白:“是啊。请吧,江少爷。”

    江远山有些踌躇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直到晓山青叹了口气,松了口:“过来吧。”

    江远山这才扑腾着过去了。

    江五跟在江远山后面捂住了脸。

    这么狗腿的少爷!!

    这不是他家少爷!!

    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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