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门口掰持了一会儿,最终把身上的水都晒干了才消停。程风正准备开门进入却被莫知砚一把拦下,拿着防护服往人脸上一拍,冷冷地说了一句:“请这位女士穿上防护服。”程风愣了一瞬,刚打算开口怼,看到莫知砚带着手套把门推开约莫三十厘米的一道缝,顿时哑了声。
门一打开,尸体腐败气味的恶臭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门口赫然躺着着一具儿童的尸体,头朝里,脚朝外,仰面躺在地上,双目圆睁,面露惊恐,胸口被砍出三个大口,流出的血液顺着身体的线条流下,已经干涸变为了棕褐色,衣物被血液浸透泛出黑色,儿童的双手十指都被砍下,此时的手就只剩下肉乎乎的手掌,上面还残留着砍断手指溅出的鲜血。孩童的脚底下沾染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恰好对应了门前一一块空白,那块空白在深红色的血迹中尤为的突出。好巧不巧苏市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雨,又好巧不巧的,下大雨的时候尸体被人刻意立在了门前,留下了这块空白。而那些血迹就像是渗透进了水泥地板,仅仅被冲淡了色彩。“这个小孩是最后被杀害的。”江滜屿突然沉重的说,“而且他的手指被砍下的时候…他还没死。”
“为什么这么说?”陆司旂不解地问,似乎正在消化刚刚江滜屿那句话,“你之前说手指都是死后砍断的,没有生活反应。”
“嗯……也不好直接这么说,但基本能推断,因为儿童死者的手掌缺了一块,被砍下的时候……还没死,断口处有生活反应。”
“而且,这个小男孩,啊对,他胸口上的划痕是,钝器伤,皮肉像是绽开了一样,我怀疑是卷刃的刀,而且伤口深度达到惊人的5cm,估计是把砍骨刀。”莫知砚带着手套拨弄着死者胸膛的伤口,让江滜屿一边拍照一边帮忙看伤口,调研社的法医独苗今天也肩扛重任。
“先去看看其他尸体再下定论吧。”白芸栖看着脚边的尸体,手里握着刚刚拿出来的鲁米诺试剂,看着地上的滴落形血迹,转头对朗涧舟说,“现在是不是只有咱俩没任务?”“嗯,程风在帮陆司旂看数据,陆司旂在黑,啊不,通过技术手段查询更多药剂投放数据。”朗涧舟抬了抬眼镜,避开陆司旂警告的目光,敏感词是吧,我看网审都没你这么严,“颜之墨和方凉提取了死者伤口处残留的一些成分,现在正在化验,目前看来可能是…铁屑。”“那我们……就先去院子里找找其他尸体,顺便做一下鲁米诺试验,把一些可能清理掉的血迹……喂,你。”
朗涧舟在白芸栖说话的同时,已经给手消好毒,很有职业素养的扛着勘探踏板走到了内室门前。“我怎么?”
“没事,你个小可爱。”白芸栖似乎已经习惯了,两个机器人之间蓝牙没连上是这样的,就像电风扇和火箭炮不能□□一样,是研发部不够努力,特此点名批评陆司旂,为什么不发明一个内脑连接装置,难道是担心某些人内心戏太多,把大家吵得没心思工作么?
“院子里的血迹基本上都已经渗入到水泥中了,虽然下雨但也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坏,因此提取起来没有那么困难,等莫知砚那边好了基本上就要过来提取了。内室的门口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我怀疑凶手对犯罪现场完全没有,或者凶手只是把尸体转移到了这里,第一现场要是分散在这栋房子里的各个方位,取证应该会很困难。”朗涧舟扛着勘探踏板站在内室门前,手按在内室的红木大门前犹豫要不要独自一人接受可能会出现的视觉冲击,思索一会儿决定把其他人叫来一起,于是放下了勘探踏板,把盘腿坐在地上的陆司旂一把拎起,“药企等会再查,说不定等会儿有关键性证据,能排除掉大部分嫌疑人。”说罢还不忘帮陆司旂拍拍沾染了灰尘的裤腿,把对方手中的电脑拿走,保存,关机,放包,一气呵成。
“行行行,但是下次能不能不要拎我后颈,搞得像我很矮一样。”陆司旂并不在意自己的身高,他只是觉得身边的人都太高了,显得自己作为神好像不是很威严,“你还不开门么?”
“换个手套,你把防护罩开一下,我觉得有必要。”当朗涧舟说“必要”两个字的时候,陆司旂突然后背一凉,心想大事不妙,莫不是什么鬼啊什么的,那倒还好,要是长蛆了,看这样子大家都三天不用吃饭了,还记得上次莫知砚指挥大家收集蛆,做昆虫学研究,当时像食堂大妈一样,一勺一勺把蛆收集起来装到盒子里运到调研社去,心里的怨恨值已经拉满了,恨不得把莫知砚丢尸体堆里让他自身自灭,然后把他的那堆蛆放到绞肉机里“日——”一声打成泥倒他头上。
“吱呀”一声,朗涧舟轻轻推开了红木大门,虽说是轻轻推开,但对于力气较大的朗涧舟来说竟也有些吃力,而那门似乎十分沉重,开合到大约35厘米的时候便停下了,发出咔哒一声,陆司旂忍不住上手推动却也没推开,便让朗涧舟继续推,可那扇门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卡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伴着推动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响。两人不再尝试开门,后退两步开始端详红木大门的构造,一是怀疑有什么机关,二是随着大门的开启,封闭空间所堆积的腐败臭味也随之散开,还飞出来几只苍蝇,直直地往两人脸上扑,把人恶心得好像马上就能吐出来,特别是天生对昆虫类特别厌恶的陆司旂,开始怀疑为什么自己在新世界zero还要为了自然生态不顾自己的意愿把昆虫放进来。
“白芸!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机关啊!”陆司旂一边敲打着红木大门的门板,一边喊来白芸栖,“还有江滜!墙上的血迹有你检验的了。”
“按理来说,大门要做机关不会只留这么一点缝,我家里长辈的经验是,大门机关至少留出50厘米,否则很难保障中堂的人流来往。”
白芸栖摸出口袋中的卷尺,抵在两扇门之间测量,皱了皱眉,疑惑不解地问,初步看来这是一个拦门机关,但要说是把门拦停在一定角度,更像是要把什么人拦在门外,“而且这个机关的样式很新,不像是这种古宅样式的房屋会有的。”
“怎么说?”莫知砚那边的初步验尸结束了,痕检江滜屿自然加入到了这边中堂部分的勘探工作中。
白芸栖,一个家事复杂的小女孩,出生在机关制作世家白家,因此从三岁开始就和家里的长辈学习制作机关,白家和对门的文学世家江家是世交,因此白芸栖和江滜屿两人是青梅竹马,江滜屿从小被白芸栖治的服服帖帖的,两个人互通情愫之后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至于其他的事,陆司旂看着《世界本无真相》上的一团乱码,试图用法术解码,但还是以失败告终。但是白芸栖的机关制造和审讯技术是无人能够匹敌的,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嗯……这个机关应该也是木质的所以撞击过去没有什么很猛烈地声响,但是很明显你也能听到咚咚的声音。”白芸栖拉着厚重的木门轻轻摆动两下,让木门多次撞上机关,“江滜,把门锁结构拍一下,然后,从你的工具箱里拿一个十字头的螺丝刀给我,要二号的。”
江滜屿愣了一瞬,“你你你你,你又要拆门?”脑中浮现了小学中学甚至大学的时候,白芸栖遇到家门打不开,眼里闪过的那种近乎狡黠的光。
“不然呢。”语气平淡,就好想江滜屿刚刚问的是“你在呼吸么”而非“你要拆门么”。江滜屿看了看她这幅样子,只得把门上的锁仔仔细细拍了一遍,还发给陆司旂准备让他做个建模,可消息似乎被对方拒收了,那人说“别发给我,就这么个门锁我还是研究的明白的,就算摔坏了我也能直接给你打一把。”呵,你们天才的说话方式能不能别那么拽。
话音刚落,白芸栖已经卸下了门锁,同时把连接门和门框的部分也卸了下来,转手扔给身边两手空空的朗涧舟,金属部件年久失修已经附上了厚厚的铁锈,朗涧舟一尘不染的灰色西装和刚刚戴上的塑胶手套此时也沾染了红色的锈,朗涧舟嫌弃地看着手上的金属部件,蹙了蹙眉。
白芸栖两手抓住门板装锁的一边,用拉门一般的姿势一拉,将门朝反方向开了开来,在用一手握住门板一边,腰部带动上半身向后仰起,将门板整个抬起,向后撤退两步,将门板搁在了庭院的空地上,放倒后便使唤江滜屿给门板另一边取证,自己再卸下另一块门板。
中途,朗涧舟和陆司旂想要上去帮忙,被白芸栖两张定身符定在了原地,显然是一副“不要帮倒忙”的神色,两人又转眼看了看白芸栖轻松的神色和显然没出什么汗的额头,产生了非同一般的心理共鸣,“帮个泡泡茶壶”白芸栖的力量和体力至今成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