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约的房间内静得出奇,静谧到二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声。
“聒戮……这是什么?”
瑞依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举起捏着子弹的那只手,试图强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
对方动了动唇,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回答我,可以吗……”她说。
瑞依此刻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怀疑聒戮有问题的那一瞬,她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表的不可置信。
这样一来一切似乎都串联起来了,
Smiler平白无故出现在她面前没多久聒戮就跟着出现在她面前,自己和他明明几年没联系了那他又怎么知道自己此时会在警局里?而且还是在那么晚的时间!
第二次在水木集团那边又怎么解释,他真的只是单纯来做报道的?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一个初来乍到只负责拍照片的摄影师又怎么知道其他记者都不知道的内幕?
瑞依明明脑子里基本已经给出答案了,可她却还是在等待对方的回答。
聒戮声音很轻,他轻声道:“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但不是现在。”
瑞依的瞳孔骤然放大,她大喊:“什么意思?现在不能回答我吗?!”
聒戮眼眸微垂,漆黑幽邃的双眼如同永夜,与光芒万丈的白昼永不相干。
“现在的我,暂时不能说那种东西。”
瑞依心中五味杂陈,索性直接挑明了话题:“聒戮!你知道Smiler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想让自己珍视自己任何一个人被怀疑是那家伙。而且,你不怕我上报这件事然后抓你吗?!”
“所以我说了,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聒戮抬脚,向着瑞依迈出一步,后者不自主向后退了几公分。
见此,他停住,不再往前挪动一丝一毫。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都随意,我不会干涉过问,这是你的自由。”
这是他最后留下的话,随即在她的视野中一步一步离开了她。
如同五年前那样,过往那个在她印象里无忧无虑的少年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那种过度勉强的笑容,以前所未有的消沉姿态一点一点走出她的世界。二者的身影渐渐重合。
聒戮轻轻将门关上,唇线抿的很直。
“放心,我会给你答案的。”
……
正午,警局内。
瑞依心不在焉的在纸上乱涂乱画,脑子被各种胡思乱想所充斥。今天刚好是七月初,天气愈发炎热,这使她变得更加焦躁。
握在手中的铅笔不小心掉落,她弯腰捡起,发现不久前才削好的笔芯已经断了。
瑞依有些不耐烦,胡乱从手边的笔筒里抽出一把小刀削铅笔,结果没削几下,刀刃就划过了她的食指,丝丝鲜血从伤口渗出。
她盯着伤口有些出神,几息后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伤的事情,简单消毒过后贴了块创可贴。
她莫名回想起高一时的那个盛夏,现在瑞依的状态和当时的她几乎一模一样,
──烦躁无比。
被迫重新进入新团体的她不认识在班里的任何一人。
而且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庄园里呆着,很少和外界打交道,所以不知道怎么正确的与新同学相处,于是只能孤零零地坐在教室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临近上课,教室里的学生几乎到齐了,唯独瑞依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着的。
这期间不是没人找过她搭话,不过从小就生活在列斯柏家族的她见多了这种无事献殷勤的家伙,仅凭一眼她便看出这些人心里怀揣着什么目的,
于是她干脆选择沉默,任谁和她说话都不理,全部假装没听见。
就在铃响的前一瞬,一道身影从正对着操场的窗口突然翻进了教室。
少年身穿纯白短袖T恤,隐隐勾勒出里面结实的线条。黑色的长裤衬显出他的腿长,他发梢上还挂着几滴汗水,在烈日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在全班同学及老师惊讶的目光下,少年无所谓笑了笑,仿佛从窗口翻进来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师问:“你是?”
“聒戮·杰修麦洛。”他一脸无所谓地轻笑,语气却懒洋洋的。
少年四周打量了一遍,目光很快便锁定到瑞依身上。
“又是同班?”
他十分自然地坐到她的旁边,眉目之间满是悠哉自在。
见熟悉的那个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掩盖在瑞依内心深处的那些不安也随着他的到来而消散。
“你还留着这么长的头发?不怕被校规制裁?”她用手轻轻揪起一缕他的头发。
聒戮挑了挑眉,说话时慢吞吞的,看上去懒散至极,“制裁?来就来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说了……”
他身子向对方稍微侧了侧,用仅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气音笑着问:
“你不是挺喜欢吗?”
瑞依的心脏停了半拍,表面上却还是若无其事地削着铅笔。
一个不小心,刀刃划过她的指尖,丝丝刺痛感令她下意识松开了双手,快削好的铅笔掉落在地上再次断芯。
“真是的。”
一旁的聒戮毫不留情地吐槽了一句,却还是麻利地替她捡起地上的铅笔和小刀放回桌上,从包中取出碘伏和创可贴,熟练地帮她处理好伤口。
处理好伤口,他又自说自话夺过搁置在课桌上的物件,小刀上下翻飞,很快便重新削好,顺手把工具递给对方。
聒戮装作不经意的把东西放回到瑞依桌上,
瑞依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少年含笑的轻语便落到他耳中:
“小警官,你的手是抓罪犯用的,不应该被这种东西伤害。”
……
钟只钦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子打断了她。
“依依!”
“啊?!”
瑞依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有些愣神。
“走啊,陪我练会拳去。我的沙袋刚又被我打穿了,现在没有练习的东西了。”钟只钦满脸委屈的摇着瑞依的手臂。
瑞依对她翻了个白眼:“不去,谁不知道你们凯瑟家的近身格斗能力有多离谱,想杀我直说,不要指望让我当你的陪练。”
钟只钦瞬间蔫了下来:“欸?怎么能这样?不过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感冒了?”
“没有,只不过是有些情绪失控。”瑞依轻轻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居然能让你情绪失控。我可是半年多没见到你情绪有多大的波动了。”
瑞依抿唇,艰难的继续说:“Smiler,还有……聒戮。”
“怎么?怀疑你的白月光是那个罪犯?”
瑞依的呼吸微微滞住。
如果是之前刚见到他时听到这句话,那也就无所谓了,但现在……
──她害怕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