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依害怕的似乎从来不是聒戮是否会伤害她，而是……
她自己也说不出那种感觉。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道身影在她的心中早已悄无声息地占据一席之地。
瑞依的脑中不自主地将那天火海里的那道邪魅身影与出租屋内不断忙碌的身影重合到一起，拳头攥紧又很快松开，目光移到手边的电话上。
要打给爷爷吗？
她的思绪被拉回自己放弃家族的引荐，自己独自离开打拼的前一天。
……
“就这样吧，我已经决定好了。”
“小瑞，你真想好了？真的不需要我们帮你找个更好的地方？你的资质去赛东那个小地方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爷爷，我说了不用啦。”
“唉——”维勒微微摇了摇头，
他揉了揉瑞依的脑袋，颇为无奈道：“行吧，老爷子我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看到你功成名就。不过记住了，要是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打电话回来，永远也不要忘记，你自始至终是列斯柏家族的一员。”
她的思绪渐渐拉回，眸光重新变回清澈。随后，瑞依突兀地问出来一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只只，你有关于Smiler的资料之类的吗？”
钟只钦摇头，尬笑道：“想什么呢？有关任何Smiler的档案资料可是高级机密，我手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瑞依弱弱的哦了声，
没等钟只钦继续说下去，她猝然冲向档案室，
结果没过一分钟便顶着一张郁闷的脸出来了。
“依依，你真的没问题吗？”钟只钦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瑞依坐回椅子上，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钟只钦的问题。
“你啊……”
钟只钦用手胡乱抓了抓瑞依的长发，看表情透露着不满：“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和别人说就算了，连我都开始瞒了是吧？”
“不是的……我……”瑞依有点心虚的低下脑袋，
钟只钦不给瑞依解释的机会，不耐烦的摆摆手道：
“好啦好啦，不逼着你说，我可不是什么都要刨根问底的人。你要真是有什么烦心事，今天下班后找我，我陪你喝一杯。”
“好……”
时间快得出奇，天空已经有了几分夜色，明暗交错。
瑞依又是跟吉祥物一样在座位前闲了一天，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拿起小包找上了钟只钦，两人一路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一间酒吧。
钟只钦带着瑞依找了个角落位置，随便点了些酒。
瑞依坐在椅子上，模样有些拘谨，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光线在不断闪烁交错，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和尼古丁的气味，人们随着音乐起舞，尽情享受着夜生活的乐趣。
酒吧里人来人往，音乐声、欢笑声和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茫茫人海中，瑞依莫名将目光放到了台上坐着一位抱着吉他演奏的长发青年身上，
或许是一张简单的面具遮掩住他的容貌，这才让他显得比较特别，
或者说……不合群？
钟只钦抿了口酒，扭头向瑞依，
“依依，你要有什么心事呢就跟我说，我尽量帮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那就拿这个来发泄。”
瑞依嗯了声，把视线从面具青年身上收回，
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从落座到现在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拿起盛满酒水的杯子，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辛辣感瞬间蔓延口腔，液体划过喉咙过后有一股强烈的刺激感。瑞依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瞳孔都不由自主放大了几分。
杯子磕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响，瑞依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有关他的记忆毫无征兆地涌现。
——“聒戮！你知道Smiler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将杯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举起空杯。
“再来一杯。”
——“逗你的，头疼的话就赶紧去休息……”
“再来一杯。”
——“过去的小警察，如今已经变成真正的警员了？”
“再来一杯？”
“唔……嗯。”
——“上面有规定，除非是特例组成员，否则Smiler的资料不容查看。”
“……”
特例组……吗？
她自己也记不清过了多久，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等她再一次被叫醒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
没有了喧闹的音乐，身上还是出门时穿的那件衣服。能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身子底下的是软软的沙发。
“醒了？”聒戮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嗯……”
他难得的对她寡言少语，将搁在桌子上的水杯塞到她手中。
“喝了，不然明天要头疼了。”
瑞依答应了一声，小口小口喝起醒酒药。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现在就像浆糊一样乱作一团，身子也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儿劲。
“聒戮。”她轻唤，
闻声，聒戮先是顿了一下，随后极为缓慢地扭过头。
“你到底……是不是？”
她的话很模糊，但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其中的含义。
他轻叹，蹲在侧躺的瑞依面前，耐下性子慢慢回答：“不是说了吗？我会给你答案的，不过现在不行。”
“没事……我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申请把我调到Smiler特例组中了。”
“……”
她不管聒戮的反应，又开始自顾自的替他辩解起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回答我，不过没关系，你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等我……亲手抓住那个家伙了，你就不用解释了。到时候……你也是清白之身了。”
聒戮唇齿微张，但又很快合上，眸子微微闪烁，不同情绪在脸上极其微弱又迅速地划过。
“所以……不用你主动。”
她想告诉他，这次让自己来做他曾经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虽然可能不像他做一样的那么好，但是她会尽她所能做到最好。
所以……
等我，好吗？
聒戮沉默数十息，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突然温柔的笑，脸上的喜色毫不掩饰：“我明白了。”
刚转身走出没几步，他又补了句：“早点睡。”
或许是将心里的那块巨石放下了一部分，瑞依的眼皮终于彻底失去了支撑力，徐徐合拢，意识缓缓陷入满天星河。
隔天，Smiler特例组内，
“各位，我宣布个事。”
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身后，跟在后面的瑞依一点一点从他背后走出。
“这是我们的新成员，瑞依·列斯柏。”中年男人介绍道。
四周传来鼓掌和起哄声，
瑞依闭眼，微微颔首，像是暗自下定了某种决心。
无人注意到，在接连不断的喝彩声中，瑞依唇齿微动，低喃出二字。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