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葱绿环绕,遍地残叶,行走时总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不知哪里的昆虫发出刺耳的刺啦声,蝉鸣似敲着战鼓般,不安的,不安的。
“够了,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薛俊华怒道。
“我干了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罗杰楷一脸无辜。
“我答应过先生要看住你的,既然我失职了,那么回去我会主动受罚,但眼下是纠正你犯下的错,还有纠正一下你。”薛俊华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剑。
“莫名其妙的,想打架直说。”罗杰楷右腿往后一定,拳架一摆。
薛俊华持剑疾行,一个横劈直击罗杰楷腹部。罗杰楷以左脚为轴,一个回旋右脚踹向薛俊华的腰间,随后双手撑地一个跟斗站定身子。而薛俊华整个人倒飞出去,气府顿时翻江倒海,后脚蹬住身形,稳住呼吸。
“武斗不如文斗,为何不坐下详谈而要在此咄咄逼人。”罗杰楷正义凛然地说着。
“够了。”薛俊华吸取刚刚的经验,估量着罗杰楷身形的速度。双腿蓄势而发,当在两个身位处出剑,斜斜砍下去。
罗杰楷仍然左脚为轴,只是重心一压,回旋很扫直攻下身位。薛俊华以剑抵住地面原地翻跟斗,身形成倒立姿势时,又一次劈砍正中罗杰楷胸膛。细微处当剑贴近肌肤时,无形中一股莫名的气分摊了缕缕剑气。而罗杰楷胸膛处衣服已破,透出淡淡的血痕。
罗杰楷丝毫不受影响,双眼微眯紧盯薛俊华身形的每个关节。先是后退稍避剑的锋芒,然后轻跳一小步,突然左脚于地面瞬间发力,右脚直接往里踹。薛俊华在罗杰楷小跳时自知无多少调整空间,只能手肘关节挡住。
只见薛俊华身形旋转落地,回旋结束又是一个横劈,霎时剑气牵引周围树杈摇摆,剑光一闪如夜幕中突如其来的闪电。罗杰楷手臂往头部一挡,双眼透过双臂的缝隙死死地盯住薛俊华。剑光先至,以罗杰楷为中心四周皆明,剑气后来居上萦绕罗杰楷的身体,罗杰楷皮上两股气流缠绕,一股剑气,一股自发与罗杰楷气府。可惜剑气凝聚不深,破开衣服,在皮下划痕便淡去。周边落叶起舞,引起叶飞舞的是剑气,叶于空中被轻轻撕碎,也是剑气。
罗杰楷一个屏息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薛俊华持剑一划,隐隐约约一道弧形剑光迸发直逼罗杰楷面门,罗杰楷丝毫不减速,笃定似的头轻轻一摆,嘴角泛起淡淡的弧度,剑光奔去罗杰楷的肩膀。
几息之间罗杰楷一个冲拳是个货真价实的直击面门,拳劲轻挑被薛俊华侧身躲过,薛俊华暗感不妙,感觉其中杀机重重,他感受到了阵阵杀气,而且这个距离是拳休理想的距离,薛俊华迅速后撤,罗杰楷步步紧逼,全然不顾剑气的游走接连出拳。
薛俊华从容不迫地躲闪,瞧住其中破绽,心里默念剑诀,只一见周围寂静,长剑发出丝丝空鸣,引得蛇虫蝼蚁不敢直视。剑光璀璨如星。罗杰楷紧咬牙关,似乎早有打算,左手出拳被薛俊华一挡,同时借力转身一个右肘击中薛俊华的嘴角,拳罡之气也忽明忽暗地闪烁并如剑气般萦绕薛俊华全身,但与剑气有天壤之别。此时剑光也在罗杰楷身上炸开。
突然两人被疾速弹开,出现青衣大儒帮着薛俊华稳住身形,嘴角淌血。一把古铜色的飞剑竖立抵住罗杰楷的后背,全身剑气正缓缓散去。
“够了,少看几眼就能打架,让你们去游学几天不得缺个胳膊少个腿,甚至只回来一个人?”青衣大儒骂道,双眼紧盯罗杰楷,大儒在等其说话。
没瞧见的薛俊华只知道先生生气了,心里一阵后怕,说话间才觉嘴角生疼,说话很不流畅,“显——显——显绳,沃。”
“没问你。”大儒呵斥道。
你问什么了,你又知道我想说什么了。薛俊华心里暗暗抱怨。
“你还顶嘴!”
!!!
“弟子自认无错之有,只是俊华不讲理。”罗杰楷目光坦然地望着大儒。
“浩——浩一个光棉弹簧之词。”薛俊华忍不住骂道。实在想不到有这么一个厚颜无耻之人。
“没你说话的份。”大儒说着,只是仔细地打量着罗杰楷。
偏心,妥妥的偏心啊。没得天理。薛俊华又骂。
“偶,是嘛。”
!!!
薛俊华悻悻然闭嘴并沉住心神。
大儒瞧不出罗杰楷半点破绽,心里颇为烦恼,挥挥手让两人离开。
傍晚罗杰楷拖沓着疲惫的身躯走着。
“这娃都上学了还大大咧咧,浑身脏兮兮的,捅了贼窝了?”
翌日凌清秋只觉双眼肿的难受,轻摸眼角也是干枯地发疼。
“清秋,眼睛怎么肿了,没睡好吗?莫不是被虫咬了?”顾笑望着凌清秋感到忧心忡忡地,双手一扶清秋的脸蛋,左右细细打量。
凌清秋一个摆头甩开,说着“我没事。”
“真没事?”顾笑心里觉得这孩子肯定有事瞒着,不过看他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那行我去干活了,有东西在灶头里盖着,饿了就去拿。”说完马不停蹄地准备着。
灶里没有火燃着,确保下藏钱万无一失,最后再看眼清秋。凌清秋正望着杯里的水发呆,托着下巴,眉头微皱。
还是不打扰这孩子了,是啊这孩子打小就懂事能有什么烦恼呢,过几天就会忘了吧。想着便挑着东西赶往集市去了。
肚子一阵悲悯发出抗议般的蠕动着,凌清秋这才机械般的走进厨房。
凌清秋正咬着包子出门,突然看到一个青衣大儒现身,事发突然,不过眨眼之间,看得凌清秋嘴里的包子都掉了,大儒飞身一接。随后得意地把包子还给凌清秋。
好吧有点白期待了,还以为是个神仙,结果拿东西还要亲自去拿,凌清秋对眼前的人没了兴趣。然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谁,突然来我家做什么。”
“谁说神仙就一定要会隔空取物呢,况且我只是来看看的,若有点缘分我将会是你的先生,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方常青”
唉,刚刚的话我又没有说出声来着,他咋知道呢,不过看样子就算是个神仙也不是好神仙。凌清秋扶着下巴一顿思索。
忍不住眼角抽搐,这孩子着实过分,你最好是那老头教,要是做我的学生看我不让你多背几篇教义。
“正巧路过,心中若有不解处,可以问我。”随后方常青满眼期待地望着凌清秋,却惹凌清秋谨慎的缩身,仔细的打量。
好啊,好心办坏事是吧,行咱们来日方长。方长青想着同时摸了摸自己引以为傲的胡子,虽然胡子短常常让方常青自卑,但是抵不过胡子够白啊
“我还些事先走了。”方常青故意卖弄了下技法,御剑飞走,又是些技法使得狂风怒吼,让飞剑变换成似云一般的模样,引得飞剑发出刺耳的震荡声,旁人自是听不见。
喂,别丢了面子,你委屈一下先。
凌清秋看着这么一个奇怪的人,不免嘟囔道:“真是奇怪的人,这还会是个神仙,不对是坏神仙,不帮着救人,却来这里逛街。”嘟囔完,又在这里啃包子。所幸凌清秋暂时忘却了那些烦心事,心中的安宁不知从何来,从何处起。
这一番话可传到耳尖的方常青,心里一个咯噔,心神不稳,让本就抗议的飞剑有了可乘之机,一个摇摆,方常青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半夜,方常青甩了甩汗,叹息着心魔易结不易解啊,偏头望着村里数十户。李婆婆啊,你当真不管管吗?
这几日凌清秋偶尔会拾起那份恐惧,落泪,夜晚的谨慎,让其年少便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凌清秋想起罗杰楷前几日受伤,正打算去看看,学着父母的模样,自个去摘了枇杷,挑着便走去了,不知为何一想着探望一事,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几番话,恐惧又生,心中那份安定又是摇摆。
终于走到门口,忍不住望了望周围,无一点风吹草动,于是敲了敲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推门就看到了罗杰楷。
望着罗杰楷不仅手脚像往常般灵活,脸上的伤疤也不翼而飞了。凌清秋满脸震惊,好奇地问了问:“罗哥哥怎么你的伤都不见了,像个神仙似的。”
“当然。”罗杰楷细细地打量着凌清秋,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于是两人叙着旧,一个说着城里新鲜,一个说着村里近况。
然后罗杰楷突然说道:“我听闻那个古怪婆婆半边脸都没了,好像快死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她,不然就见不到了。”
心中的安宁暂时消逝,随之而来的是恐惧四起,见缝插针般侵蚀着。
半晌才回过神的凌清秋狠着心答应着。
心湖里四面环山,层层迷雾笼罩让人看得不真切,山里嚎叫连连荡漾着心湖里涟漪绵绵。
凌清秋惶恐不安地低着头,冷汗直流,抬头望了下罗杰楷,迎面而来的是春风满面,让人心里稍稍舒坦。
满面春风吹拂深处的还有离村二里路的一名老书生,身后是两个弟子,背着两个箩筐,上面是些纸,看上去材质有着明显的区分。而那老书生背着个瘪瘪的包袱两步一跳似的轻松走着路,有多余的力气回头教训那两个弟子。
弟子自是哀嚎连连,“先生,我等赶路许久,箩筐重,又不曾沾半点水,更无半许歇息,这下是累得走不动了。”
“什么话这是,老头子我都不喊累,况且前面一个村不给你几碗水了么,送出去的纸也是你们箩筐里的,你们的重量在减轻,可我呢?身上的包袱半点不轻。”老书生语重心长地说着,同时泛起点点泪光望着两位弟子,随后叹口气双手交叉放于背后背着二人。
“是弟子错怪先生了,不知先生良苦用心。”最看不了先生打感情牌了,两位弟子相视苦笑。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嘛。”老书生转头斜眼看着两位弟子语重深长地说着。
“受教了,先生。”弟子赶忙点头生怕这个先生一个生气又说混话。
老书生才发现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既帮自己减轻负担,又能教导学生,以身授教。以后得多找些机会才是。
清晨,山外看着山里,群雾缭绕,层层白纱虚浮不定。老书生轻轻一叹。
“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