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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

    “你说什么?”听到下属回禀的消息,李太守猛地站起身来。

    李太守约莫四十上下年纪,个子不高,有着一张圆脸和一副肥胖的身躯,身上的肥肉怎么看都像是穷人的膏血。若非毫不注重身型,他绝可以以美男子自居。想象着他苗条的模样,便能理解为何他的妹妹如此受宠,最终当上了皇后。

    而此时,他脸上常挂着的一副傲慢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愤怒。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来汇报的小厮,眼中的火焰燃得火旺。

    “大人,城外山上关着的女子,”那小厮身体颤抖,声音发颤:“不见了!”

    “刘大和刘二呢?一向是他们负责此事,他们还不来见我?”李太守震怒,朝着下属大吼道。

    “刘管事他们,他们也失踪了!”小厮微微抬了抬头,说完后又立马将头埋在地上。

    若非猜拳输了,他才不愿来给李太守汇报此事。

    “废物,一群废物!”李太守抓起手边的茶杯,便向小厮砸去。茶杯碎在旁边的地上,把那人吓得直哆嗦。

    “大人,这事儿和小的无关啊,大人,请您明鉴!”小厮开始不停地磕响头,头上已经冒出血来。

    看着下属的模样,李太守冷静了些,坐在椅子上,语气严厉地问道:“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是,大人,”小厮稍稍抬起头,眼睛盯着李太守的靴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昨晚刘大和刘二前去视察,久久没有回来。今天我们的人上山查看,才发现据点被捣毁了。”

    “毁成什么样子了?现场可有线索?”

    “回禀大人,房子没有被毁掉,但是关着的人都不见了。至于线索,目前还找不到……”那人声音依旧有些发抖。

    “真是废物!”李太守冷哼一声:“想必那些女子即便是逃走,按照她们的体力也跑不远。你们尽快排查,找到她们和幕后之人。这次若是还出什么差错,小心你们的狗头!”

    “是,大人。”小厮颤颤巍巍磕了个响头。

    “另外,最近先停下来,等找到元凶,新建一个据点再重新开始。你退下吧。”李太守骂得有些口渴,端起桌上的茶水润了润喉。

    听到李太守的准许,那人立马连滚带爬离开了李太守的视线。

    李太守冷静下来,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感到有些头疼。先是江纯被杀,而后被拐来的女子又被带走,李太守直觉是同一伙人做的。

    江纯出事后,他曾派管家同刘大证实,确认江纯的事情与他们无关。而后,他立刻与江详通了信,二人达成共识,认为背后之人的目的可能是离间江、李两家。

    眼下没过多久,他一手建立起的据点却在一夜间被捣毁,李太守不得不思考,背后之人针对的就是他。

    可现下,敌人在暗他在明,他也只能耐心等待。

    ***

    次日中午,江夫人回到了江府。

    相比于江夫人的出身,宁州江家着实有些相形见绌。尽管江家祖上曾位列三公,但近年来,也不过出了一个任谏大夫的江详,江家的衰落已成定局。而江夫人的祖父乃前朝丞相,被圣上封侯,子孙后代可承袭爵位,她选择江详,属实令时人震惊。

    嫁给江详后,江夫人和本家几乎也再无往来。

    从小到大,江兮月都十分敬重这位夫人。她总是那样沉着与自如,精神总是那样平静,背脊总是挺直的,即便是现在,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丧服,面对女儿的死亡时也是如此。

    她就这样从马车上下来,用敦厚的、温柔的眼神,看着江兮月。江兮月毫不怀疑,在五年前,她第一次来江府的时候,江夫人便已经认出了她。

    在江兮月眼里,江夫人是一位真正的贵族,是慈爱和肃穆的化身。小时候,当她与江纯一同玩乐时,江夫人总是在一旁织布,有时是香囊,有时是衣裳,散发出的香味久久地萦绕在她身上,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改变。

    她是那样慈祥,那样端庄,好像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她照料着妾室,关注着下人,为每个需要帮助的人带来善意。她把江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每个人都对她尊敬而服帖。

    “母亲!”看到江夫人踏上台阶,江绍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绍儿,近些天来辛苦你了。”她温柔的目光投向江绍,好像单单是眼神,便能抚慰所有的苦难。

    “不辛苦,母亲能回来就好。”江绍的眼睛里几乎要闪过泪光,这些天来所有的悲痛与疲惫,在母亲的拥抱下,好像都要消失不见。

    “月儿,好孩子,别太难过了。”看着江兮月眼底的乌青,江夫人把她抱入怀中,双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此刻,江兮月感到无比安心。

    “江姨,舟车劳顿,您好好休息,明日还有得忙。”

    “我没事。绍儿,还有什么事要准备,交给我吧,你去休息。”

    “可是……”

    “交给我吧。”江夫人的语气有着十足的力量,让人不得不信服。

    在江详辞去谏大夫一职的那一年,江夫人的第三个孩子,江绍和江纯的妹妹,刚出生几个月的婴儿,夭折了。孩子的病重本就已耽误了他们从京城返回宁州的时间,顾念孩子早夭,江详本想把返乡的行程继续后延。但是江夫人否决了他的提议,她一切如旧,料理好了返乡的一切事宜。

    江兮月见过那时的她,她和平常并无区别,依旧沉稳而优雅,只是多了些不经意间的恍惚和怔愣。她的身影与如今站在江兮月面前的人,骤然重合了起来。

    江夫人和江绍离开,去处理丧礼相关事宜。江兮月出门想要去散散心。

    她走在大街上,眼神飘忽,不断思索着迄今为止所有的信息。

    “星儿,很抱歉,能再给我讲讲你当年的事吗?”江兮月带着歉意,有些不忍。

    “我被那群人拐走后,首先被关在柴房里。大约在第十天的晚上,我被带出去清洗,然后在肩膀上烙下了梅花的印记……”

    “等等,”江兮月忽然严肃起来,问道:“第几天?”

    “如果我没记错,是第十天。”

    “当时那种情况下,你是怎么分辨的?”

    “当时我们并不是被关在地下的,关押的地点没有那么偏僻,同时被关押的姑娘也没有这么多。当时我们都被关在城中的一个柴房里,为了让自己有些盼头,我刻意根据看管人每日送饭和检查的情况,记录着时间。”

    “可有刚带去不久,就被烙印梅花印的?”

    星儿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在我印象里,应该没有。”

    江兮月骤然心中一亮,心中泛起涟漪,激动道:“走,我们去找顾晓!”

    二人火急火燎来到顾晓的宅子,不顾门口的通报,径直闯了进去。来到正厅,却看到李灵柔坐在下首。

    顾晓在宁州短居,因而买下的宅子不大,安置的仆人也不多,这才被江兮月直愣愣地闯了进来。

    但纵使宅子不大,内里的陈设也毫不随意。顾晓从小吃穿用度无不讲究,品味被养得实在刁钻。以顾晓对品茶的热爱,摆着的茶具无不是精品,这不,现下正在李灵柔手中。

    江兮月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形,怔愣了下,坐在了李灵柔对面,对顾晓说:“你们聊,不用管我。”

    顾晓也有些愣住,急忙想要向江兮月解释。但看着江兮月无所谓的模样,又止住了话头。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李灵柔看着这样的情形,好脾气有些维持不住,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语气带着些做作的惊讶:“不成想顾公子和江妹妹的关系竟如此好,看来妹妹是顾公子这里的常客了。”

    李灵柔话语间的阴阳怪气摆在明面上,江兮月盯着她手中握着的茶杯,想起这是顾晓常用的一套。

    “近日吾妹过世,我实在心绪不宁,这才鲁莽闯了进来,请顾公子见谅。”江兮月起身,向顾晓行礼致歉,余光瞥向了李灵柔,想要观察她听到江纯死讯时的神情。

    看着江兮月乖巧行礼的模样,此时的顾晓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他扬起笑脸,装模做样走上前来,微笑而从容地将江兮月扶起,语气带着些挑衅:“江姑娘的道歉我接受了,以后不要如此莽撞才是。”

    两人此刻靠的很近,江兮月见李灵柔注意不到,狠狠瞪了顾晓一眼,嘴上却恭敬非常:“多谢顾公子教诲。”

    “你的妹妹过世?你在乡下还有个妹妹?”李灵柔眼见自己被排除在外,心中不甘,冷不丁地插话,想要提醒顾晓,江兮月不过是个从小长在乡下的村姑。

    江兮月和顾晓暗中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惊讶。李灵柔竟然不知道江纯出事了?

    “并非如此,”江兮月顿了顿:“出事的是江纯。”

    说罢,她死死盯着李灵柔的表情,希望从中找出些情绪。

    李灵柔自小被娇宠长大,虽然自傲,却是十分单纯。此刻,她脸上的震惊怎么都掩盖不住。

    “江纯?你是说江纯,她死了?!”李灵柔猛地站起来,直愣愣地看着江兮月,露出怎么也抓不住要领的神情。

    她的确和江纯不对付,可是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而言,死亡实在是一个太大、太遥远的事。

    熟悉的人骤然死去,她突然感到有些茫然。

    “她是……怎么过世的?”李灵柔那一向或是娇柔,或是尖锐的声音此刻显得平静,甚至带了些令人惊讶的小心翼翼。

    “失足掉进了河中。”江兮月此刻已经确定,江纯的死和李灵柔毫无关系。

    李灵柔有些恍惚,她缓缓神,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开来,重新落座,恢复了她一贯的模样:“你今日来找顾公子有什么事吗?”

    瞧瞧,端的是怎样一副主人的态度。

    “我今日前来,是想要邀请顾公子参加明日的丧宴。”江兮月转过头,对顾晓说道。

    才怪,谁家会在前一天才邀请宾客?顾晓早就收到了邀请。不过,唬唬李灵柔也够用了。

    “多谢江姑娘,我明日定到。”

    李灵柔彻底呆不下去了。她本想与顾晓拉近些距离,没说几句话江兮月便来了。她有些气愤,但想到江纯的过世,这种愤怒便也暂时消停了下来。于是,她匆匆告辞,离开了。

    眼见李灵柔离开,顾晓感觉厅堂内的气压一下子低了下来。江兮月不说话,也不看他,自顾自地拿起手中的茶杯把玩。

    顺着江兮月的视线,顾晓看到了李灵柔留在桌上的茶杯,急忙解释:“这是她进来后,看到这套茶具觉得好看,非要用的。”

    “她用便用,和我有什么关系?”江兮月反问,语气冷冽如霜。

    “我想解释便解释,和你有什么关系?”顾晓拿着扇子,起身站到江兮月面前。

    他的脸愈来愈靠近,双手顺势撑住椅把,将江兮月禁锢在里面。她想要后退,椅子却被顾晓牢牢固定在原地。她退无可退。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耍了些小脾气,于是破天荒地感到有些窘迫。她看着顾晓凑近的脸,睫毛细长,嘴唇红润,呼吸打在脸上,她的心跳猛地加快,手不自觉攀上了上下滚动的喉结。

    顾晓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轻笑一声,按住她放肆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空间太狭窄了,猛一下起身的江兮月,扑倒在了他的怀中。

    顾晓的鼻息在她耳鬓厮磨,她的耳尖染上了醉人的红。

    “那个,我今天找你是有事相谈的……”她声音中的霜早已融化成水,此刻带着些缠绵的意味。

    她想要挣脱顾晓的怀抱,但怎么也挣脱不开。顾晓的手从她的背部移到发间,轻抚着她乌黑柔顺的头发,把她向前带了带,鼻腔轻轻“嗯”了一下,声音充满着蛊惑。

    她受不了了,猛然将顾晓推开,深呼吸了几下,抬眼看见顾晓的目光缱绻。

    但也许是错觉,还未等江兮月看清,这样温柔的眼神已经消失在顾晓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往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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