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玙一早便出门。
这婴灵的事还未落定。
她想过几个可能,或许这个婴灵是因为非常手段自然诞生的,人为落胎,要不就是受人诅咒,怨气颇重,可以附于不相干的活人,但更可怕的是,若是人为炼成的,并故意放到朱家……
就不得不追查这后面的阴谋了。
这个婴灵还并未学语,通灵识行不通,白玙恼了。
她拿出那个符袋,将它浮在空中。
好像感受到什么东西的吸引,那婴灵用力地向一个方向移动。
若是跟着它指引,岂非容易更多?白玙找到了办法,跟着它移动,追着追着,便到了清州城郊才停了。
这里没什么人烟,“到底什么东西吸引它到这?”白玙不断试探它在哪里反应最强烈“哎呀吵死了,咿咿呀呀的。”她对那婴灵说。正常人是听不到那声音的,只是白玙在与它通识,听到它吵的声音。
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人迹,找了一圈,它停在了一间餐馆外。
收起符袋,白玙戴起斗笠遮了脸进去。
为了不那么引起注意,她点了壶茶,坐下喝了起来。
调动气息感受了一圈,没有阴邪的气息,那便奇怪了,这婴灵这么邪,和这里到底是何关系?
凝神,白玙在座位上感知屋内气息,似乎有一个孱弱的呼吸在不远处。
“难道是它的什么人在这里?”白玙心道。
但是不确定是不是有人被困在此,白玙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先试探一番。
“再来一壶茶。”她叫来店员。
趁他转身瞬间,白玙动作极轻微地在那人身上贴上了一张符篆,这张符能够沾染此人所靠近的人的气息,只要一点微弱的气息,白玙就能判断这家店中到底有没有其他的人。
不一会儿,那人就回来了,白玙将那枚符篆取下,细探了一番。
果然,有一个女子的气息异常,不像是正常呼吸,像是被什么人打晕后的气息,但没沾染到血腥气,说明这个女子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危。
确定后面有人,她便开始行动。
店里空荡,只有一人送茶。
一张符过去,送茶的那人就晕厥过去,白玙轻放下那小厮,不惊动店里其他人。运一道气,奔向后厨。
震了气将后厨那两个还没来的及反应的人一招击晕。
那女子如之前白玙想的那样,已经失去意识躺在地上。
那婴灵动了动,“没错了,就是她”白玙背起那女子就跑出去。
她知道那张符和点的穴不能支撑多久,不管这女子到底是谁,现在的情况她必然要救,就算和这婴灵没关系。
跑了好一路,四下无人,白玙带着那女子躲到一处房子后墙。
探了那女子脉搏,白玙眉头一皱道:“这脉象,好生奇怪!”
心里无语道:“这真是什么事都给我遇到了,先是这奇怪的婴灵,再是这莫名其妙的女子……”
白玙先按照晕厥的法子给这女子施针,不见效。
白玙的道医修的虽略差些,但是不至于找错经络。
“没醒难道就真没法子了?”白玙不信。
但是此地是清州城郊了,再回汝山求助属实有些远。
“若是能在此地找到一人相助,就不必我再回汝山了。”白玙自语。
天色近徬晚,白玙带着那女子也不敢上街市走动,毕竟不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转角,白玙终于解脱,“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这偏僻地方还能有医馆!”
四下无人,白玙急忙冲进医馆里。
一个少年看着也就和她一般大,走上来:“这姑娘怎么回事?”
白玙将刚刚她探到的结果都悉数说了。
那少年再确认了一遍,面露难色。
“不会吧,这人不会还不如我吧?”白玙已经在心中哀嚎了。
那少年却突然笑着说:“这位姑娘我大抵是不会治。”
白玙心里想白珸骂:那你笑什么啊?
结果他接着说:“不过我师哥可厉害,他见多识广,这奇异脉象他或许见过的。”
白玙迫不及待:“那他人在何处?”
那位少年急忙要出去:“他在山下的家中呢!姑娘你帮我看着医馆,我去去就回!”
白玙心想这等人来终究要时间,背上了那女子说:“别,我带着她过去,不用麻烦他来了。”
那少年又想来接过白玙身上那女子:“也好,那我背她。”
白玙打量了他一眼,虽这少年看着剑眉星目,算是高大了,应是力气不小,凭气息却不是修道中人,终究还没她背得动。
“还是我来吧。”白玙只淡淡道。
那少年尴尬:“哈哈,那我带路。”
一路上,这少年未曾歇下嘴。
“我叫宋洺渊,和我师哥一样,略通些医术,就在……”
白玙一语不发。
宋洺渊也就不说了,低声嘟囔着:“还没问你名字呢……”
果然,白玙背着人和他跑的也一般快。
到了宋洺渊所说的山下,一处茅草屋,几块田地,倒像是农人住所。
白玙透过面前斗笠的纱,隐隐看到走出来一个比宋洺渊更高大直挺的男人,看着比宋洺渊那闲不下来的样子靠谱多了,那人长得不似宋洺渊那种少年气,又不像白晟看上去亲近,只觉得这张脸虽然好看,但是多了几分城府,那双眼睛,像是已经看破一切,冷冰冰的。
他看到宋洺渊那着急忙慌的样子,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棘手的事了。
只见他不急不忙的将那位昏厥的姑娘放平,探了脉像,紧闭着嘴唇。
说道:“洺渊,去取药房里‘那罐’。”
宋洺渊先是不解,但还是照做。
那瓶药罐很小,只见他给那姑娘吃了一颗后,神色就安稳了许多。
白玙回忆了一番,方才那宋洺渊好像说到了他师哥的姓名……
宋泽渊!
白玙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分想记起这名字,她也自觉奇怪“我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人姓名了……”
她也没敢问那个看起来不会做表情的宋泽渊。
那位姑娘居然就不一会儿的时间便醒了。
白玙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震惊心里却已经开始:啊?什么?他就这么治好了?他谁啊?
那姑娘起来虽有些懵,但多少也知道自己被救了。道了许多声多谢。
白玙也向宋泽渊说:“多谢这位公子,只是不知你用的这是什么药?”
毕竟她不相信她修了这多年的道行,就这么被他这个冷漠奇怪的人比下去了。
宋泽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也没有正面回答她:“是我自己配出来的,行医多年,略有经验罢了。”
看他没有分毫想透露,白玙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这姑娘总不能像婴灵时刻带在身上,总要安顿好她才是。
白玙问了她可知自己为什么被抓,是什么人抓的,那姑娘却一概不知。
要说是这婴灵的指引,这位姑娘与婴灵的气息并不相干,也并不是这婴灵的母亲之类的亲人。
“真难办啊!”白玙只能藏住心中崩溃。
想到这魂飘一类的东西附身,大多是因为那人八字弱,或者体弱,这体弱也多有关命格,便只能先留下这姑娘的姓名,生辰八字,家中父母的生辰和家里方位住址。
白玙向那奇怪的师兄弟道:“多谢二位相助,这些碎银还请收下,我会将这位姑娘平安带回去的。”
宋泽渊只拿了一部分,然后微微点头道:“不送。”
白玙不想废话,收回了那些碎银,带着那姑娘走了。
宋洺渊迫不及待地问:“师哥,你说那姑娘是何人啊?是不是和我们之前师门那般,也是修道之人啊?我看她一个人背着那姑娘跑了好一会也不累。”
宋泽渊垂下眼去看他:“心不细,她是白家弟子。”
宋洺渊还想反驳。
宋泽渊却早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平静地说:“她的腰牌。”
白玙原藏好了腰牌,结果在跑来的路上速度太快,又露出来半截,当时只都在看那位姑娘了,没注意腰牌的事。
宋洺渊只能闭嘴。
“若是没那件事,师父也还在,我们和师姐也都会像她那样吧……”宋洺渊难得的叹息着说。
宋泽渊不接他的话,只走回房里:“该去看师姐了。”
清州城郊,白玙那边将那位姑娘送到了家中,“这枚符篆你收好,近几日不要出门了,最好能换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住,他们不见得就放过你了。”
那姑娘神情还没缓过来:“今日若不是你,我怕是再回不来的,只是家中并不富裕,不能回你贵重的什么。”
白玙拍着她肩膀:“无碍,主要还是那两位医者救的你。有机会还是去谢他们吧。”
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白玙只觉那婴灵一直跳动不安,在催她走。
她也只好离开。
找到客栈住下天色已晚。
“什么头绪也没有啊!!!”白玙十八年来第一次被什么东西逼到崩溃。
那婴灵对着白玙像是挑衅地叫:“咕叽,嗤嗤。”
“哼,你居然还会骂我?那就叫你咕叽算了,反正你也是个没人要的。”白玙还真的和它较上劲了。
那婴灵听着她给自己安排的这奇怪名字,瞬间就不敢说话了,安静的在符袋里呆着了。
“罢了罢了,先不想了,睡了。”白玙像在安慰自己。她这个人虽然表面看上去处变不惊,什么都懂,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很多时候,还是想要有人站在她身旁,哪怕只是投向她多一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