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坟

    2019年腊月20,早上七点,天色蒙亮。

    凤凰沟的一处山腰上,人影晃动,声音混杂,才下葬不久的一座新坟边上全是人,离得最近的是周家直旁两系族人,外围满当当的是看古怪的村民。

    周家这坟有蹊跷,即便是要过年了,村民也能顶着晦气看稀奇。

    周家主事人周炳一把扯掉花圈扔在地上,身后五六个工人随后破土刨坑。圈填的坟土未满一个月,土质松软,大概半小时左右,坑里出现一具哑黑色棺材。

    黎安告知工人怎么在棺材两侧绑绳子,顺便叮嘱注意事项;“木棍在棺材上方要呈X形,前后各四人面对面站点,有一方要么退着走,要么横着走,棺材在没有放竹芽子上时不能沾地,要是有叛逆心理想反着来,出了事自己担着。”

    “你们拉棺的人也一样,棺材离土出坑后不能松手,直到抬棺人绑好抬棺绳时才能松开。”

    几个工人围在一堆,商量着待会怎么走位,黎安提着公鸡跳到墓坑里,掐掉鸡冠角尖,公鸡绷着被捆的脚扑棱几下后,就缩头提脚放弃挣扎。

    这鸡太温顺了,从来到现在,除了被掐肉时扑腾几下,几乎没其他动作,能让家养公鸡这么安静,看来这墓里不是常有的货色。

    捏着鸡头在棺材四方都画上符文后,黎安把失血过多的鸡扔出坑外,开始仔细观察墓坑四周,要想弄明白周家妹子为什么在下葬后祸害家人,墓穴和尸体是第一排查首选。

    坑底是一块巨宽的绿黄色层岩,岩层延伸进四周土壤里,具体面积不得而知,层岩吸水性强,连着岩石上方的土壤含水量十足,几步路下来就给黎安的鞋底做了个模具。

    在坑里仔细搜寻一周后发现,在墓坑左侧和碑头这两地方出水量最大,棺材上的黑色涂料在这两处晕开面积更广,两个黑团上方的墓壁上各隆起一团东西,细泥没包严实的地方还露出点灰白。

    黎安从墓坑底部蹭了点泥在手上,想上去拔下来细看时,棺材突然被抬了起来,黎安侧身避开,冲上方工人喊到:“谁让你们抬起来了!”

    抬棺人一听,想弯腰放下棺材。

    “不能放!抬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中途不能落地!”

    棺材前后晃动两下,准确无误的砸在那坨东西上,随着棺材擦着墓壁向上升起,东西也被剐蹭掉在地。

    等棺材完全上去后,黎安才上去把灰白东西捡起来。灰白的东西刚接触到指腹,一种如同沐浴露微粘又带点流动性的触感袭来,鼻腔随之挤进一股恶臭。

    新坑里有臭气不奇怪,但这股恶臭里还夹杂着另一股儿味。

    把面上的土拨开,灰白的组织漏了出来,灰白无皮的油脂中间有一颗破损的眼球,眼球正中还插有一根花椒刺,花椒刺大概有三四厘米长。刺身被油脂浸润,带着湿亮,从大小和颜色判断,这是一只猪眼,另一边估计也相同,毕竟对称是中国人通有惯性。

    胸腔里的浊气还没呼出来,脚踝处随即蹿起微风,风虽小,但阴寒割肉。黎安垂下眼尾看向自己后斜方,只见刚刚还只是湿润的岩石开始渗出黄豆大小的水珠,水分子裹着臭气,熏得人头晕。

    把手指插在泥土里蹭了几下去去味后,黎安才让周家主事人周炳过来;“你们这个坟被人做了手脚,刚刚那只鸡杀了,取喉间血,鸡死后从刀口哪里把鸡脖子斩断,放在棺材头上,立着放,鸡嘴冲着棺材。”

    “另外打电话给那头人,问他们开始挖了没,没挖用黑布或吸阳光的布把地周边围起来,不能让光照地上。你妹后边下葬不能看日子,也不能等到三天后下葬,要尽可能快!”

    周炳听出黎安语气里的紧绷,耳朵开始嗡鸣:“师傅,是,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这个坟被人做了手脚,现在不光时死人有问题,连着这个村风水坏掉不说,可能还会有伤亡出现,当然只限于周家后人。”

    “那,那怎么办?!!!要不还是烧掉吧?”周炳只感觉拿手机的力气也被抽走了,放在一个月前,周炳会对黎安所说的事嗤之以鼻,当自身经历过后,周炳只剩下恐惧。

    自从妹妹下葬后,周家怪事不断,灾祸连连,周母也不止一次在夜幕里看到门外的妹妹,先前两个先生来也验证了问题,周炳只觉得自己以前都活在小天地里。

    黎安双手举高示意周炳把自己拉出坑外,这坑差不多有将近一米四五左右,脚底又是湿泥,不好借力。

    “晚了,要是下葬之前,你们烧掉或许没啥后患,现在要是烧掉它,不仅让它更生怨气,还会让它阴气大增。上午烧掉,不用等后半夜,它前半夜就可以了解你们全家,彻底沦为厉鬼凶尸。”

    “那怎么办?小师傅钱财好说,我们周家虽然只是商人,但小有家底,您要是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周家必铭记于心!”周炳停在黎安身侧,微微弓身许下陈诺。

    黎安脚步不停,对周炳开出的条件提不起任何兴趣;“你不用加条件,外公二十多年前受周家帮助免于困境,这次我会保周家,无不无恙看你们硬不硬。”

    “我待会发给你的东西,你让周家目前没有受到影响的后辈去买,买好后直接去村尾那个小亭子里找我,把预计停棺那里的遮阳布扯掉,周家正门闭好,人走东厢房那边进出。”说完把供桌上的口袋挎在肩上,戴好口罩准备开棺。

    对于黎安的话周炳不敢耽搁,拨通电话安排好黎安交代的事后,周炳又对举牌的晚辈交待:“你们机灵点,有事喊小师傅,别掉链子。”

    手上的事交待完,周炳招呼老辈同辈下山去周家喝茶。大部队一走,山上只剩周家端牌打伞的后人、抬棺人,还有三四个村民。

    等天边范起鱼肚白,黎安才开始撬钉准备开棺,周家人多又没祠堂,再加上周家妹子是新埋不久,许多人担心有味,纷纷要求周家把棺材停在村外,即便周家拿出满满软币,也没能如愿,所以开棺和法事都只能选外边。

    “周家这次是犯了忌,遭了报!这次请来的还是个小丫头,还不如前面两个呢。张家姐姐,你还是别和周家走得近了,死了的东西怎么会认人,又怎么会看生前情分!”

    黎安撬棺的手一顿,寻着声望去,一位身材结实的妇人拉着身旁的妇人大声咧咧,声音不大却能保证黎安听得一字不漏,说不是故意给自己听,都有点自欺欺人。

    妇人见黎安抬头看向自己,眉尾一抬,嘴角挂起意味深长的弧度:“这周家妹子死得凶烈,不仅周家后人受到影响,连着送葬走到前头的人都遭了道,张家姐姐你还是离周家远点,别有什么事都凑着上去给周家帮忙。前头两个先生不是个例子吗?听说那两个现在躺在床上,出气跟不上进气。”说完后,一双眼睛扫过黎安瓷白的小脸,在对上黎安好奇的眼眸后,又立马扭过头去。

    周家的事的确有些棘手,但还没到不能碰的地步。看天边泛起金色朝阳将出,黎安顾不得大婶说这话的用意,拔掉最后一根棺钉为观尸泄气做准备。

    观尸是指观察尸体整个腐败程度,尸体有没有长不该长得东西,尸体腐败程度正不正常,气则是指尸体埋在地下受到地气影响,有没有借气生变。

    按规矩,起棺迁坟最好在寅时初开始,卯时鸡叫棺材下山,一来是天亮人太多,生人生气会把尸体逝者冲撞,二来避免天亮朝阳升起,就算有遮阳伞和篷布,逝者多多少少会受到阳气影响,但周家这坟里的东西让黎安只能逆向起棺。

    这样操作下来,多少会让棺材里的东西受到冲撞,利于黎安后续操作,毕竟你强我就亡,有机会放点血,当然得按最大规格来。

    看着还滞留在场的人,黎安扬声道:“你们不相关的人待在原地不要轻易走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靠近棺材。”清脆女声传进耳朵,让每个猎奇的心更加瘙痒难耐。

    围着棺材绕了一圈,黎安双脚停在棺材上方,避开众人视线,抬手在棺材加上一道破煞符,把棺材上的鸡头按在破煞符上。

    还没等到第一缕朝阳落在棺材板上,鸡嘴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坚硬淡黄的鸡嘴上喙已经咧开针尖大小的缝,本来合上的鸡眼半开盯着黎安,颇有一股死不瞑目的味道。

    朝阳现在只能影影绰绰照到棺材脚,照这样下去,鸡嘴等不到朝阳就会被被煞气冲开。

    黎安踢开一些棺材脚下的竹芽子,棺材失去平衡,形成脚高头低,其中一个抬棺人被突然的响声吓了个激灵,见黎安没有下一步动作,试探道问:“现在要开棺了吗?”

    黎安点头,手拿棺材钉站立在一旁,如果有东西蹦出来,也能马上给它钉上。

    棺材钉一般情况下都是铁制,鬼怕铁,铁像征死物,不通阴阳,会困住这种需要阴气活动的死物,所以鬼会怕铁砂。

    厚重的棺材盖被几人合力抬了下来,一股难以言说的臭气弥散开来,黎安让众人都退后散开,等棺内气体散得差不多时,才捏好鼻梁上口罩铁丝条,欺身上前半探脑袋观察棺里女尸情况。

    棺里女尸还未出现明显腐烂的迹象,除了从紧绷得蓝色寿衣看出尸身肿胀不少外,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未见糜烂。

    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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