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好笑，禅院原死后他那个如珠似宝的孩子还是进了禅院家。
因为一直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长大，体术在禅院家根本不够看，第一次去演武场就被打的够呛，白净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可怜极了。
大家都知道他是禅院家从外面接回来的孩子，消息灵通些的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自然不会对他客气。
正巧山下平人处于换牙期，那两颗松动的牙直接被打掉了，血直接从嘴角哗啦哗啦往下流，倒是把对手怔住了：“喂！你没事吧？”
他缓缓抬眼，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脸颊滑落。
大概是更像生母的缘故，他面容柔和，眼睛是禅院家没有的琥珀色，明亮又忧郁，如今流着泪，更增加了一份楚楚可怜的味道：“我没事……”
山下平人欲言又止，看起来委屈又坚强。
从小长在禅院家，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拳脚相加，十岁左右的小孩哪见过这出，当即就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了。
禅院智也在边上看得也一愣一愣的，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仔细一琢磨又没琢磨出来，只能疑惑地挠挠头，觉得这个山下平人还怪好看的，就是弱了吧唧的……他冷不丁的和场上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他身形消瘦，嘴角的血映在雪白的脸上很刺目，衣服上也糊了些血色，整个人透着股倔强的狼狈，那双眼睛却很亮，望向他的时候却默默地垂下了长长的眼睫。
“今天就到这吧，我带他去包扎下，把人打坏了长老那边不好交代。”禅院智也觉得自己简直是鬼上身了。
自身都难保了还跟有病似的同情心泛滥。
可笑的是，山下平人居然是他在禅院家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了。
父亲确认死亡没几天，禅院智也就被半强制搬出了之前和父母一起居住的院子。
理由是禅院原玩忽职守，禅院雪子残害丈夫，两人的八成遗产都收归家族，剩下两成将在两人成年时划入他们名下。
目前他和山下平人一起被塞在一个小院子里，长老们半是威胁半是哄诱——“原的事情禅院家深感遗憾和痛心……现在你们是彼此最亲的人了，望你们日后互相帮扶，为禅院家做出自己的贡献。”
真是……伪善又恶心的嘴脸啊。
想到这，他的脸色更臭了：“把你的牙捡上，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山下平人先开口了：“对不起。”
“……”
禅院智也不知道说什么，也无意与他多说，继续沉默的走着。
都是落水狗罢了。
……
理奈正在院子里研究术式，如今对于水的三态变化的研究已经初见成效了，正准备休息，就见禅院智也带着山下平人上门了。
理奈挑眉，这两人关系微妙，本以为会相看两厌，没想到关系不错嘛。
她意味深长地瞟了站在禅院智也身后些许狼狈的山下平人。
“有什么事吗，智也君？山下君？”
对于不特意贩剑的人，理奈的态度还是比较平和的。
“理奈大人，我之前听说你在研究磷灰石……呃石什么的，不是在找牙齿吗？请问您现在还需要吗？”
理奈饶有趣味的看着山下平人微妙的表情变化，在看看他脸上糊的血，就什么都明了。
“是磷灰石晶体，现在需要的，你那边有？”
禅院智也：“有现成的。”
说罢往旁边平移了一步，露出身后有些许僵硬的山下平人。
他恭敬的问好，看着有点滑稽：“您好，再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你好，山下君，”理奈笑，“现成的磷灰石晶体？”
“是……”
理奈见他满脸通红，眼睛湿漉漉的，摊开一直攥着的手。
里面是两颗牙。
理奈见禅院智也面无表情，山下平人表情悲愤，忍住笑。
纱织上前接过牙……接过磷灰石晶体：“给您放去实验室偏房的置物架？”
“行，谢谢纱织姐~”
“理奈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见纱织转身去放牙齿了，禅院智也看着理奈，犹豫开口。
“膏药和医药箱？”理奈打眼一看就知道，八成是给山下平人的。
“是，您这里药全，我们刚搬到新地方，这些药品什么的也没准备……真是麻烦了！”
理奈深深地看了眼这对鞠躬的同父异母兄弟，摆摆手：“跟上。”
不得不说，禅院智也很聪明。
以山下平人的身份，被打成这样，去族医那看也尴尬，来理奈这算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了。
毕竟理奈第一次去演武场也是这么回来的。
房间里，理奈正在拿纱布和药水，禅院智也端坐无言，山下平人拘谨垂头。
禅院直哉就是这时候回来的，拉着脸：“甚尔君根本不在仙台……害得我白跑一趟——你们怎么在这？”
他推开门，就见平日里他的座位上坐着个陌生的人。
“他是谁？”禅院直哉质问理奈。
理奈看着药膏背后的说明，没看他，就知道他这是又犯病了。
她将挑出来的东西放在山下平人面前：“这个膏药要贴两个流程，纱布在这，药水每天睡前一次。”
山下平人如坐针毡，感觉禅院直哉的眼神要把他刺穿了……
“好、好的，多谢您！等我好了一定报答您！”
少年的皮相是温润精致的好看，如今满眼感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睁大了就更显纯良。
禅院直哉在一边看得不爽，五官乱飞阴阳怪气：“一~定~报~答~您~”
他俯视着，看向端坐着的山下平人，突然面无表情：“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小杂种~”
“……”理奈扶额无言。
她当然看得出这个山下平人不像面上一般柔弱纯善，禅院直哉估计正不爽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坐了。
“我……我知道……在下人微言轻，但说到做到是我的原则……直哉大人快人快语，我理解的，希望理奈大人相信我……”
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说罢似乎怕极了禅院直哉似的，山下平人往反方向缩了缩身子。
禅院直哉炸了，虽然说不上缘由，但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这话咋一听没什么问题，但怎么就是那么奇怪呢？
理奈看了眼垂泪的少年，心里知道了他的路数，淡笑不语。
总之，日子就这样鸡飞狗跳地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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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开春，院里的早樱已经含苞待放，缀着淡淡的粉。
风一吹就飒飒摇曳，飘下几片柔软的花瓣，又像下了场新雪。
身上的衣服渐渐轻薄，行走间方便许多。
正式接触咒术学习不过半年，理奈进步飞速。或许在力量和经验上还有所欠缺，但她的学习能力和灵活的战斗思维能很好的弥补这一点。
经过禅院扇和禅院勇太考察，两人联合向长老会推荐理奈进入“炳”，认为她具备了出外勤的能力。
理奈可以出任务了。
若是第一次任务完成得漂亮，回来就可以正式加入禅院家的直属武装第一梯队——“炳”。
“反之——”
禅院勇太没有明说，只是看着武器架上的刀具，“就把那把打刀还回来吧。”
这个术式至上的家族，高层无一不出自“炳”。
让理奈加入“炳”，两位老师都顶着压力，承担了长老会的部分压力。
……
在禅院勇太那里得到准许消息后，理奈照例被长老会传召问话。
确切地说——第一次出任务的禅院都需要去长老会那走个审批流程。
其实就是些“禅院至上”“禅院最优”的老生常谈。
——和明晃晃的敲打。
理奈低着头，嘴上敷衍的应付两句，心中想法却不泄露分毫。
长老们说得口干舌燥，咂么咂么嘴，才纡尊降贵的问理奈：“你还有什么什么问题？”
理奈微微抬头，并不直视长老，只看着长老身前的茶水道：“我需要一把咒具作为术式媒介。”
“媒介？”长老皱眉，抬眼看了站在下首的理奈，又翻看着手上的资质评估资料。
说实话，做族中资格审批这么些年，批过的资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开口要咒具的不少，但成功拿到的却不多。
一是因为条件好点的家庭，父母长辈早早就会准备咒具给家中直系小辈。
这种情况下的小孩根本用不着向家族要咒具，只有后续需要二级及以上等级的咒具才会向家族申请。
二是条件差点的，没有家中长辈操持，才需要在第一次出任务时向家族申请。
像这种情况，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拿到一把三级咒具，并且需要通过后续做任务赚家族贡献点兑换使用，若是损坏，需照价赔偿。相当于用一把禅院家无足轻重的咒具就把人捆在了禅院家。
如果天赋不高，想要从家族拿到咒具只是痴人说梦。
而理奈两种情况都不属于。
甚至在半年前她都默默无闻，觉醒术式之后才活跃在长老会的视线里。
他摸摸胡子，抬头看看眼前的理奈，又哗啦哗啦翻着资料——【术式需通过咒具或身体接触发动】
“家主大人，您怎么看？”长老有些拿不准主意，把决定权抛给禅院直毘人。
长老评审一般会有三到四位禅院高层一起审评，在主判长老拿不定主意时给出参考意见。
禅院直毘人抬眼：“你按标准评估就行。”
……
这就是要批了。
看来家主对这个女儿还是重视的，不至于不闻不问嘛……
长老大手一挥，利索的同意了理奈的咒具申请，笑眯眯的叫人带她去忌库。
“下一位——禅院治太郎，进——”他拿起旁边一摞纸翻动着。
这一批的人不多，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
后面的流程就很简单。
一个禅院带着理奈左拐右拐走了很久，终于到了禅院家的忌库。
老到掉渣的建筑，木柱的漆皮要掉不掉，看起来占地面积不大。
几个禅院在周边巡逻，理奈默默观察着他们巡逻的规律。
带路的禅院出示了一个令牌，又经过几道看起来挺复杂的结界程序，终于得以进入忌库地界。
“咔哒”一声，忌库的锁开了，推开厚重的门，踏进忌库的一瞬间就觉阴冷非常。
里面却比外面看着大得多，大概是结界阵法一类的缘故。
室内灯光昏暗，是大家族一贯高深莫测、装神弄鬼的风格。
一排排咒具摆放着，看不见尽头。
“灯能亮点吗？”
理奈眼花缭乱，各式的咒具都陈列在架子上，只有烛光照明，看不太真切。
“不能，忌库没通电。”
领路的禅院盯着理奈的一举一动，一板一眼的回复。
理奈无言，只能更加凑近观察。
禅院家第二手再收录的咒具都见过血，在暖色的烛光下透出森森的肃杀寒意。
锋利的刃扭曲了理奈的脸，鼻尖弥漫着金属的味道，像铁，像血，仿佛每把咒具里都囚禁着一头茹毛饮血的凶兽，在人试图靠近时发出狂吠不止的威胁。
理奈陆陆续续又看了几把咒具，都没有中意的。
正要继续往下走，那个幽灵一般的禅院道：“理奈小姐，请往这边，那边是特级咒具和一级咒具，长老给你审批的是二级咒具。”
其实也这是看在理奈天赋出众，再加禅院直毘人这个家主的关系才破格批准的。
理奈看着那些暗处模糊的咒具，向他笑道：“好。”
又逛了一会儿，就在理奈失望之时，她注意到了一把陈列在角落的打刀。
她停在它面前，细细观摩。
很奇妙的感觉。
她情不自禁地看着那把打刀，一直跟在身侧的禅院很有眼色地将它取下递给理奈。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很有质量，理奈摆弄了两下，凑近细看。
很古朴的样式，跟她日常训练用的打刀差不多大小，刀柄密密的缠绕着复杂的梅花图案，已经陈旧了。
握上去略凉，有些柔然的粗糙。
刀身不像一般的打刀光亮，仿佛被打磨千百次，泛着钝钝的银白。
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理奈选定了这把名为【梅介】的打刀。
跟着的禅院说，这把刀已经在禅院忌库放很久了，谁也说不清它具体存在的时间，作为一把咒具来说，它太过平平无奇。
理奈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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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定咒具，接下来就可以出任务了。
那个带路的禅院将理奈选定的咒具登记好就回长老处交差了，带理奈出任务的是禅院家系的一名辅助监督，她扎着利落的马尾，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理奈小姐，您好，我是您接下来的辅助监督，您叫我田中就好。”
“你好，请多多指教。”理奈笑。
“这是您的考察任务情报，”田中从一个半新不旧的公文包中抽出一叠纸递给理奈，“距离不是很远，祓除地点在京都汇仁病院，靠近郊区。需要您成功祓除一只二级咒灵，这是一个周期任务，您知道的，像医院学校这些地方总是会源源不断地产生咒灵，刚好窗检测到了汇仁病院有一只二级咒灵诞生……”
理奈边听着田中的概述，边仔细查看任务详情报告。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可控的任务，在以往的记录中这家医院产生的都是常规的二级咒灵。
因为靠近郊区，人流量不大，所以大多是诞生一些“不想打针”“不想吃药”“不想死”之类的咒灵。
“另外，作为您的第一次任务，家族会派出一位二级咒术师在旁评估，并在出现意外情况时对您进行必要辅助。”
说白了就是帮家族监督新人和记录术式信息的人。
“那位咒术师大人已经先行前往任务地点了，您请上车。”田中边说边帮理奈拉开后座车门。
理奈俯身入座，将固定在腰间的【梅介】平放于膝上：“多谢。”
……
田中开车的技术很好，平稳丝滑。
红灯。
车前的道上行人如织。
理奈坐在后座扭头看向车外。
错落的招牌和形形色色的人，熙熙攘攘浮动着的肩颈，衣物细细的摩挲声，一团载着污渍的纸团在各色的鞋履中翻滚，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滚至墙边。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繁华的街景，被一种莫名的感觉击中了。
……和禅院家的沉静很不同。
虽然之前也出来过几次，但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自在的看过禅院以外的世界。
她甚至想拉一个路人问问，你是哪里人？
现在要去干嘛？
你真的察觉不到趴在路灯上的咒灵吗？
你喜欢吃什么？
喜欢做什么？
无数的信息涌入理奈的脑海。
一种肿胀的、舒展的东西在她的身体里生长。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种感情是什么，车子又启动了。
车圈外的一切都向后退了，渐渐融化成模糊的抽象横条画。
后背因为惯性轻轻靠在柔韧的车靠背上，沁出一层木质香气将人包裹。
奇怪……理奈之前坐车的时候居然从来没有细细地闻过车上的香氛气味。
就像她从来不会将脊背靠上靠背。
那不符合世家的礼仪。
但今天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大概是，从今天起，她可以作为一名咒术师行走于禅院之外了。
而不再是一个未来的禅院新娘。
理奈目视前方，手上抓着打刀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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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奈小姐，到了。”
大概是因为靠近郊区，这家病院很大。招牌已经有些陈旧了，墙皮也很暗淡。
因为术式的关系，理奈对于咒力方面的感知十分敏锐。
在她眼里，这幢病院散发着不详的负面咒力。
但，一只二级咒灵的咒力总量……有这么大吗？她微不可查地紧了紧嘴角。
一个身着黑色羽织的男子抱胸站在门口，叼着根烟，眉头紧锁，看上去很不耐烦的样子。
见车上下来一个还不到腰间的小娃娃，他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抬手猛吸一口，将烟掐了。
“这是秋猿大人，这是理奈小姐，”田中充当中间介绍人，“任务情报交接完毕，接下来我将布帐，祝两位武运昌隆。”
田中摆出一个手势，嘴里念念有词——“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皆尽祓除。”
以病院上空一点为中心，一层帐缓缓落下，田中等在车边，一高一矮抬步入内。
【叮！】
【祓除任务：京都汇仁病院一级咒灵×1，二级咒灵×1】
【面板】已经有段时间没动静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久违的布置了任务。
……而且，居然还有一只一级咒灵？！
这么大的纰漏……
是有心设计还是无心之失？
理奈沉眸，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搭在别在腰边的【梅介】刀柄上。
“你就是勇太新收的那个弟子？”走在身边的人冷不丁一问，意味不明。
理奈谨慎道：“如果您说的是演武场的勇太老师的话，是的。”
他哼笑一声：“还窝在那个破演武场？真够没出息的……”
后面他说得很含糊，理奈没听清。但两人大概是认识的，听起来关系不差。
理奈稍稍松了口气。
禅院秋猿像下瞥了身边的小萝卜头一眼，人没多大，刀倒挺长。
“打刀使的如何？”
“……老师说力道还要加强。”
……
两人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走着，医院已经提前做好了疏散工作，进去只有大厅亮了几盏灯，走道尽头的绿色安全逃生通道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很重的消毒水味。
暗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害怕吗？”
“不。”
在理奈有意识以来，待的那片空间比这恐怖多了。
——侧后！
理奈迅速抽刀，白光一闪，打刀先后扫过几个小喽啰。
而禅院秋猿在理奈说完“不”后就迅速闪至一个不远不近的角落。
理奈双手持刀，微微沉身重心下移，在她的感知里那只二级咒灵就在一楼的某个角落，而一级咒灵却像不存在一样……
“呲——”是什么东西迅速撞上了理奈的打刀！接着一股恶臭袭来！
什么时候——
左侧！
理奈迅速调转刀锋横劈而去——“呲！”
刀上沾了些紫黑色的液体，那只二级咒灵也露出了真容——崎岖而狰狞的大脑袋加之瘦小的四肢，看上去十分不协调：“痛……痛……痛……”
因为被【梅介】砍伤，这只咒灵先是在原地茫然一瞬，理奈抓住这个时机又上步提刀一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痛！！！”大脑袋上其实毫无五官可言，只是一团碎肉扭曲的纠结在一起，看上去很愤怒。
不太聪明的样子。
似乎被理奈激怒，那只咒灵进入了暴怒状态，也不用四肢移动了，一颗脑袋急速向理奈冲来。
只有脑子。
四肢还留在原地。
理奈大为震撼。
不理解但冷静地砍开了它的脑袋。
因为【梅介】中注入了理奈自己的咒力，在砍穿咒灵是使用【分解】术式，紫色的血浆和碎肉“哗啦”掉了一地。
“痛……”那只咒灵只留下了一句呢喃不清的台词，就被彻底祓除了。
理奈垂眸看着身前一塌糊涂的地板，甩掉刀上浓稠的液体。
她紧握着刀柄，身体还绷着。
“啪啪啪！”禅院秋猿见理奈干脆利落的祓除了一只二级咒灵，边鼓掌边从角落里走出，“难怪啊……难怪……反应神经超群，不愧是勇太的得意门——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掉进了脚下的黑洞中。
“……？”
这个二级术师有水分吧？
理奈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警惕的环顾四周。
而大厅却早就不知不觉变了个样。
大概就是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一级咒灵。
链接大厅的三条走道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蠕动的肉瘤通道，深不见底。
……还掌握了领域？
不过看样子是个半吊子。
不然就是特级了。
脚下的地板开始上下起伏，见理奈发现了也不装了，肆无忌惮地想吞吃血肉。
她先抬刀试探的砍了一刀，肉瘤飞速愈合。
空间开始挤压减小，理奈用咒力包裹全身，眼瞳一转，反手挥刀！
从指尖蔓延开的酥麻被血液沸腾着点燃，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上泛。
一级又怎样！
理奈继续抬刀估计这只咒灵的强度。
空间更加狭小，几乎连抬刀的空间都逐渐逼仄了。
又一刀。
肉瘤中分裂出无数个肉芽，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及其掉sam。
每个肉芽都长着狰狞的牙齿，理奈确信，肉壁里大概都是牙齿，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战斗技巧都显得无力。
只有力量上的突入才能破局。
事已至此……理奈跃跃欲试，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分解】。
以理奈为中心，肉壁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切成了肉块。
理奈加大咒力输出，肉块堆积得越来越多。
“嘶！嘶！嘶！”肉壁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但它似乎很厚。
【叮！黑闪体验卡×1，确认使用！】
【黑闪——】
物理打击和咒力冲击近乎同时打出，误差在0.000001秒内——触发暴击！
空间扭曲了。
“噗吱！噗——！”
皮肉炸开的声音，整个空间的肉瘤都在痉挛着发出尖叫，满天的碎肉后是禅院秋猿惊诧的脸。
理奈把肉壁打通了。
砰砰砰！
心跳很快。
这就是【黑闪】？
似乎不用体验卡也能做到！
理奈陷入了一种陌生的兴奋中。
血液流动的声音都清晰可见，但头脑出乎意料的清醒。
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理奈扯出一个笑来，就是这里——“【黑闪】！”
“噗——！”
2.5次方倍的暴击再次撕开狭窄的空间。
连续两次的【黑闪】，咒灵恢复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
上方透出些光来。理奈直接把肉壁打穿了。
禅院秋猿目睹全程。
……？！！！
货真价实的【黑闪】！
这对吗？
才几岁？
七岁，八岁？
这就是天才吗……禅院秋猿大为震撼。
作为一名二级术师，禅院秋猿的战斗实力毋庸置疑，他在被吞入肉壁后很快发现肉壁之中是有薄弱点的，甚至肉壁和外界存在联通通道，就算没有这两发【黑闪】他也能够带着理奈脱身。
但理奈大大加快了整个事件的进程。
……
两人迅速解决了这只一级咒灵。
【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空间结界领悟碎片×1】
这只咒灵不是攻击性咒灵，大概是控制束缚一类的。
两人从肉壁中出来，再观察刚刚待的地方。
是一个由无数器官组成的巨大“心脏”，占据了大半大厅。
“心脏”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嘴巴和眼睛，没有规律的随机分布着。
大概还有空间方面的能力，造成空间方位上的迷惑。
两人被分隔到了不同的“心室”，那只一级咒灵大概是打着逐一击破的心思。
“这只咒灵……”理奈迟疑。
已经见识过眼前这小不点的能力，禅院秋猿也不把她当一无所知的小孩敷衍。
他当咒术师多年，又出身禅院，见过的各种污糟事海了去了。
身着黑色羽织的男子理着刚刚打斗中弄皱的袖口：“这家医院大概在做什么人体器官的勾当。”
“……”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哼哼……你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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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理奈的第一次任务完成了，甚至可以说是超规格完成。
甚至惊动了禅院一众高层。
不到八岁就能连续打出两记黑闪！
往前数一百年，禅院家也没出过这等奇闻！
老爷爷们就跟身上涨了跳蚤一样，在会议室里慷慨激昂的谈论着。
大致分为三派：术师派、待婚派和二者兼得派。
目前待婚派最为劣势。
理奈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