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的灯光晃得人眼疼,周围喧闹不止,众人尽情投入到了这场狂欢之中,宣泄着所有爱与恨。只是被酒精麻痹大脑的某人,却有些昏昏欲睡了。
妈的,在酒吧泡了三天。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一阵酸痛
纪竹玉惺忪地向周围望去,借着那点荧光摸索着周围。终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摔的,手机的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不过里面的晶体并未漏出,还凑合能用。
他打开手机,页面上弹出来数条短信,是经纪人季莲发来的,其中有关心但更多是责骂。
纪竹玉只觉得头疼,不仅仅是因为宿醉,还有就是明天要面对他经纪人的嘴炮攻击了。他宁愿自己还没醒,不然又要烦死。
桌上的酒瓶东倒西歪,沙发上也横七竖八得几人,一时间就像是一片巨大的垃圾场,满脸狼藉不说,偏偏还得遭人唾弃。
他扫向周围的朋友,不是在沉浸在这片纸醉金迷之中,便是早已被迷晕了眼。
“程林,起来。”
他被自己如老式收音机般沙哑的声音吓到,喝酒害人不浅啊。
对方一动不动,一副睡死的模样格外滑稽。
纪竹玉耐着性子又叫了声,对方跟嫌烦一样,直接翻了个身背对他去了,他认命般起身离去。
腿是酥麻的,连站起来都费了好一通功夫,他托着颤颤巍巍的身子,扶着墙找着出口。
双眼模糊之际,有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纪竹玉不耐烦地喊道:“给你老子让开。”
他语气醉醺醺的,这番话说下来没有一点威慑力,倒是有些好笑。
那个身影闻声转过身来,低头嗤笑。
“你笑个屁。”
纪竹玉骂完后才看清对方的脸,眉毛微挑,那双眼中带着说不尽的玩味与戏谑,像极了某个可恨的家伙。
“你仔细看看谁是谁老子?”时四满慢悠悠地说道,顺势扶过他的肩。
听到这声音纪竹玉愣了下,抬头仔细端详了一番,看不清,周围怎么都糊在一块了。啧,哪个没品的人安得这灯光?
时四满看着面前这个人,无奈摇摇头,对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宛如一个巨大的人形挂件。见此,他又不能不管,便拿出手机给包厢里的人发去了消息,告诉他们自己不回去了。
他托着对方一路走到停车场,那人就任由自己带着,没有一点反抗嘴里不知呓语些什么。
“喂,醒醒,哪辆车是你的?”他推了一下对方。
“哦,代驾是吧。”某人终于睁开眼,看了一圈往旁边一指。是一辆红色法拉利,浮夸的外观,以及那极其亮眼的颜色,就差把“老子有钱”写车上了。
果然,车跟人一样,都是那样张扬。
他翻找对方的口袋,拿出了藏于衣兜的钥匙。时四满一手撑住他,一手打开车门,他将对方拉到后座,安顿好后便发动了车辆。
时四满娴熟地倒车转弯,不由在心中暗自庆幸今天没喝酒。他借着镜子看了眼身后那人,醉鬼一个,还好今天遇到的是他,不然丢了身不说还得喜提热搜。
“地址?”
纪竹玉含糊不清地念叨:“万……。”
虽然没报全,但时四满心中算是有数了,是之前住的地方,这么多年竟然没变过。
京都向来繁华,凌晨一点也有三三两两的人从酒吧出来,又或是要进去。灯火微微晃动,眼前是斑斓一片,总之这一路上并不冷清,灯火通明间车子已在书院停下。
他开车向来稳,给某人提供了良好的睡眠环境,因此他转头便看见某人已睡死过去。
“纪竹玉,可以醒醒了。”
又连着唤了几声,对方才缓缓掀开眼皮,用那模糊的声音说道:“哦,到了是吧?代驾你先走吧,我再窝一会儿。”
时四满有些气也有些好笑,自己推了聚会就是来给他当代驾的?
他喊道:“什么代驾?纪竹玉,你诚心膈应我是吧?”
对方不理,他知道这是又睡着了。
啧,醉鬼不都是撒泼打滚发疯的吗?这个人怎么倒头就睡,这是多久没睡过觉了。
他盯着对方,在将对方扔下车与送上楼中选择,思索片刻,叹了口气。好人做到底,谁让自己欠他的呢。
时四满再次扛起他来,一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这样会轻松些。
房门是指纹锁,时四满看着门锁犹豫了片刻,随后腾出手。他不确定自己的指纹能不能打开,以前录过的,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删了没有。
门开了,他意外地挑了下眉,将人带到沙发上。原是要先换鞋的,但由于旁边有个醉汉也就没顾及那么多了。
看着沙发上的某人,时四满不由笑笑,低头泄气道:“醉鬼。”
落地灯暖黄的灯光缓缓倾洒着他的脸,给这张英气的脸添了几分懒懒的倦怠,那凌乱的头发与眼底那微浅的乌青又显得颓废了些。
时四满眼中有着说不清的东西微动,他解开对方的衬衫,对方裸露的锁骨上带着一层薄汗,他熟练地打开空调,调到了一个不算冷刚好适宜的温度。
上衣已经脱下,他的目光缓缓向下移动。
这家伙……要是今天来的不是自己怎么办,他不敢想下去,只是庆幸还好这事碰巧,自己赶着给朋友庆生。
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那位,时四满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只是转过头去,拿完东西就匆匆走了。
真是的,明明是好事,怎么跟个恶人一样落荒而逃了呢。
他越想越不对,慢慢停下,站在路口边。凌晨的车难打,不是已经载客了得,就是准备回家不接客得。
他等了良久,额头已经附着了薄薄一层汗珠,才终于等来了一辆出租。
出租车司机好奇地看了眼对方,一个长相出众的人独自站在高级住宅门前,很难让人不去想象发生了什么。
“去哪?”
时四满顿了下,他也没想好。其实这块地方他很熟悉,旁边就有一家酒店,但是他不愿待在这附近,他报了一家离着有些距离的酒店。
“好嘞,不过那可有点远,开过去得有一个小时多了,你要是困就眯一会,快到了我叫你。”司机的嗓门很大,他这么一喊就算有困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时四满应好,打开手机翻着微博。他刚从国外回来,不清楚最近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纪竹玉这家伙。这人虽然爱胡闹,但不至于整天泡在酒吧颓废,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打开手机便在热搜上看到了他的鼎鼎大名。
“纪竹玉晴冉冉”这一词条位于榜首。
时四满早已见怪不怪,这些年里,对方出了不少作品,同时也多了不少情人。光被媒体曝光的已不在少数,更何况那些没爆出的呢?
晴冉冉,他试着回忆这个名字。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上过不少热搜,但不过都是靠捆绑着各种不同的男艺人。怎么,这是又换情人了?
他点进词条一看,哦,原来是跟小情人闹掰了。有媒体拍到了两人深夜从酒店出来,疑似纪竹玉打对方的画面。
这下可不得了了,纪竹玉本身流量就大,再有晴冉冉的加持底下评论量巨大。这人轻浮惯了,有几个情人什么的网友早就懒得管了,引起众人兴趣的是那疑似打人的画面。
好不容易逮着这大好机会,黑粉便不停谩骂不断放大。媒体则是逮着这热度不断宣传。一时间,纪竹玉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时四满眉头不断皱紧,底下的骂声太难听了。
他放下手机望向窗外,想着眼不见为净,但扰他心的东西却越来越多了。周围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又刻骨铭心,许是有意避着,分开后他从未来过这附近,但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
他本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来这儿的路,可开来时却没有一点犹豫。
时四满叹息一声,空中那轮月亮格外圆也格外亮,月光透过车窗漫入人的心里。今天是几号来着,对,十六号,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他们遇见时是几号来着,好像也是夏天?
啧,想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这月亮怎么跟那烈酒一样醉人。
他疲惫地揉了下眼,想让自己清醒些,许是太醉了冲昏了脑,竟忘了这样只会让眼前更加模糊。时四满顺势闭上了眼,放空大脑让自己不去想,但那零星般的记忆却似潮水般涌来。
这就是他不愿来这儿的原因。
“师傅,麻烦开快点行吗?”
“得勒。”司机踩下油门,向前冲去。司机很有眼力,见他心情冗杂便扯着不同的话题转移着他的注意。
已经快凌晨4点了,路上空旷,说是一个小时但不过四十多分钟便到了,时四满多付了点车费,便下车了。
这家酒店他常来,是他朋友开的,这里的经理已经认识他了,他没要经理给他准备的顶级套房,只是订了间大床房。
凉水冲刷着身体的每一寸,换回了平日的冷静。水流顺着瓷砖流入槽口,时四满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有些意外地接通了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洗完澡后有些沙哑的声音顺着电流传入方文谭的耳中。
“你自己不也没睡,说吧,你大半夜去酒吧干吗?”
他料到这事会被对方知道,不在意地回道:“朋友生日。”
“我怎么不知道你跟纪竹玉还是朋友呢?”对方冷冷地说道,给他发来了张照片,“自己看吧。”
是张他拖着对方出酒吧门的照片,他一手环在对方腰间,对方倒在他的怀中,霓虹的灯光加上那亲密的姿势,气氛是不可言说的暧昧。
不过纪竹玉的脸背对镜头,埋在他的颈部,只能看到裸露在外的后颈与背影。换作旁人根本辨认不出对方究竟是谁,时四满在心中感叹道那女人眼神的狠辣。
“你的社交圈我不去关注,但是对方现在处于舆论劣势。你们俩出入酒吧,网友会这么想?媒体会这么写?说你们两个劣迹斑斑,同流合污都是轻的,若是再扯到别的呢?说你也暴力用事呢。”方文谭语重心长。
其实舆论怎么说自己他并不在意,但如果再闹的话纪竹玉那边可就麻烦了。如果说先前只是处于风口浪尖,那么这事再一出便是已经要溺于刀山火海了。
时四满开始后悔自己出门不戴口罩了,他严肃道:“你那边可以处理吗?”
“我尽量,不过应该没问题。”
时四满放下心去,对方做事向来稳妥,她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挂断电话,他终于能好好休息一阵了。
躺在床上,时四满闭上眼,眼前的记忆翻涌。算了,随便翻随便涌吧,浪潮来了再逃也得湿身。反正这又不是真的浪潮,不会湿身,更不会失身。
这样想着,便也深深地醉入这干涩地记忆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