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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满

    纪竹玉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了,准确来说不是睡醒,而是被吵醒的。宿醉带来的疼痛几乎是炸裂般的,他只觉得一定有人趁他睡着时,拿他的脑袋当足球踢了。

    来不及管头疼,他便接起季莲的电话,虽说屏幕坏了,但接电话还是没有问题。

    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纪竹玉你是打算死在酒吧吗?要是再被媒体拍到怎么办,热搜那件事还不够吗,你上个热搜把自己上傻了是吧。”

    纪竹玉自知理亏,没有回话,他起身倒了杯热水仰头一饮而尽。

    “你……算了,藤总那边已经知道了,你最近注意点言行别再出什么差错。晴冉冉那边我会出手去解决,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我可就不帮你了,你就一个人挨骂吧。”

    “知道了,季姐辛苦了。”他老实答道。

    “上个热搜没什么的,你也是,这么多年了这点小事还让你颓废成这样。真喜欢上那小孩了?”

    虽说这家伙有时候实在过分,但季莲自己也早把对方当亲儿子看待了,见对方如此不免关心。

    纪竹玉愣了下,这事说来话长。他是个典型的没心没肺,对他来说那些骂声跟伴奏一样,他听着都犯困。

    至于晴冉冉,这人也不过是自己无聊时的消遣,本来都是各取所需的买卖,可偏偏对方却不识好歹。

    他不愿再提,只是回话:“没,挂了啊,我头现在疼得要死。”

    一杯水下肚,头却仍然疼得厉害。这样实在不行,他本想打开手机找找有什么缓解宿醉的方法。但试了几次,总是有些触不灵,屏幕好像跟不听劝的小孩,怎么说都不理。

    纪竹玉泄了气,这样子看来只能接电话,其他的都干不了。正欲放下,身子却猛地怔住。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这手机坏成这样昨晚是叫不了代驾的,那么晚也打不到车。那他是怎么回来的?

    纪竹玉垂下头去,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僵住了。

    不是吧?昨晚那个真是时四满。

    他的目光移向窗外,阳光倾洒过来,云一层连着一层,太阳也不烈,只是半羞怯般热情地躲在云后,矛盾得很。

    喝酒误人啊,纪竹玉第三次下定决心戒酒,他试着不去想昨晚的事,但脑海中还是忍不住放映着那画面。

    不得不说时四满长得是真美,他鲜少会用美一词,遇见再让他心动得不过都只是夸一句漂亮。而那人是真美,不是那种雌雄难辨的,而是可以抛开一切,单纯去欣赏的。

    霓虹的灯光下,对方那清晰的下颚近在眼前,再往下看便是那喉结,锁骨。暧昧的灯光给他的美增添了说不出的气息,许是妩媚,又或是清纯。

    那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不记得了,但现在想来只觉得全身都是一阵酥麻,不,是肉麻。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啊!

    时四满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奇怪?他搞不懂对方,也搞不懂自己。

    说来挺神奇的,他们总能不约而同地分开,再几经翻转后又回到原地。

    同月,同这四季,总是在周而复始。

    那能怎么办呢?自己欠他的。

    有些时候一旦打开那封锁已久的老旧盒子,便要尘土漫天了。

    这么多年来避着不想,此刻却有些刹不住车了。

    都怪那尘土,迷了眼。

    那年,好像是个夏天。也是七月,几号来着?十四吧,总之那晚的月格外圆。

    夏天不是雨季绵绵,就是烈日炎炎。

    北京向来干燥,所以雨是不怎么常见,太阳倒是毒得很。纪竹玉站在一旁的屋檐下,背过身去,免得那太阳晒到皮肤灼得难受。

    他是逃出来的,他爸忙着拍电影,他妈忙着写剧本,这样一些来被他捡到了空,可以暂时摆脱那致命的管控。

    17岁本就火燥再加上太热,汗珠已顺着额头滑到锁骨,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水痕。

    许是等急了,纪竹玉再次拿出手机打去电话。

    “好了没有,我在巷子旁边的咖啡店。”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电话那头传来喘气声,对方像是在跑来的路上,他应道:“到了,那个穿白衫的人是你吗?”

    闻言纪竹玉言转过身去,迎面走来一个长相出众带着一点点寡淡的人。他本人的长相更偏向于英气,所以看上去对方除了比他高点,年龄并无不同。

    “介绍一下吧,我叫时四满。”对方平息着气息向他说道。

    “十四满?”

    “时分的时。”

    “十分的十?”纪竹玉重复着,怎么会有这样的姓氏,“哦,我叫纪竹玉。”

    对方点点头表示清楚,来得匆忙他什么都没带。去年没事就贴了张乐理广告,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那广告都快被风雨刮坏了却有人报课了。

    “你想学点什么?”时四满低头问。

    “你会什么?”

    时四满垂下眸去,眼底落下一片阴影,他思索片刻:“吉他、钢琴、尤克里里,其他的多多少少也都会点。”

    见对方跟报菜名一样报了那些多乐器,纪竹玉不由蹙眉:“哪个学起来更简单啊?”

    “吉他上手起来容易些。”

    “那钢琴呢?”纪竹玉连道。

    对方的语气平顺自然,但却又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入门会简单,但是若要往深地学会比较困难。”

    纪竹玉瞥向别处,心中盘算着,钢琴的话会不会太大了,价格可能也会有些贵,若要买一个放家里练习未免太麻烦了些。反正他只是想学乐器,具体是什么乐器无所谓。

    “就这个吧。”他回话。

    “跟我来吧。”对方拐到旁边去了。

    纪竹玉紧跟着对方,过道很窄,勉强能够一个人通过,若不是对方,他还真没发现在京都之中竟也有着这样一条小道。草从石缝中挤出,努力向外生长去,小道不长不过三十余米。

    穿过这小道便来到了一个巷子,从前就算是经过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没想到今日自己会主动到这来。

    巷子中不似他想得那般破败,倒是有些说不尽的烟火气,大爷摇着蒲扇避暑,小孩则是不惧那烈阳般笑着,猫狗都懒懒地一动不动地趴在树底。

    像是觉得新奇,纪大少爷左悄右看生怕漏下一点。

    “小心脚下。”一个声音将他唤去。

    闻言,纪竹玉低下头去,一只花猫蹭着他的腿不愿离去。

    “这是喜欢你呢。”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对方双眼眯起,原先那份疏离褪去,给人镀上了层柔光。

    “你认识它?”

    问完纪竹玉就后悔了,哪有人会认识猫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对方却点头应道:“嗯,它叫小满。”

    纪竹玉觉得好玩,哪有猫跟人叫一样的。

    “这是你养的啊?”

    “不算,只是跟我亲些。”时四满蹲下身去,想顺把那猫的猫,可那猫不听话把头偏去,“看样子你来就不理我了。”

    他也弯下身去,摸了摸那猫的脑袋,软绵绵的手感,许是被太阳晒久了还是温热的。

    “好了,我们得走了,乖乖睡觉去吧。”

    纪竹玉松开手,目送那猫离去便跟着对方走去,路上可算找到了话题。

    他主动问起:“为什么要叫小满?”

    “这猫挺像我的。”时四满顿顿说道。

    像?一点都不像。

    那猫一片黑一片棕的,一副花里胡哨的模样,对方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别说像简直是毫不相干。

    “哪了像了?”他小声嘟囔着,对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拿出了钥匙开门。

    两人停在了一家店铺前,玻璃展柜上摆着些许乐器,种类还挺多的,只是连着架子一起落了薄薄一层灰,看上去有些时间了。这块的店铺挺多,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有崭新的当然也有旧些的,不过都没这老旧。

    门被打开,光从中透过,时四满摸索着找到了开关。电灯闪烁着几下随后才亮,其实可以不开,展示台的玻璃足够大,光从中透过足以照亮铺内。

    屋内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不是老房子的那股潮湿,而是清爽的阳光。

    时四满看着铺内,不算脏,这是他妈妈留给他的铺子,原是个音乐培训室,不过走后就搁置了,便也就成了郁闷时的避难所。没想到这么久又被拿来当培训室用了,倒也是尽了这店铺的用处,不至于荒废。

    纪竹玉缓缓走近,环视着周围。很奇怪的布局,进门后便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凳子,摆得横七竖八很是不齐,旁边一侧则是堆着各种乐器,而在正前方则是一个黑板,黑板上的字迹还未擦去画着几个他看不懂的音符。

    真是够乱的,倒是还算干净,至少没有漫天飞沙满地狼藉

    像是看出来他的想法,时四满解释着:“别介意,这原本是个音乐培训室,不过跟音乐教室没什么区别,只是简陋了些。”

    虽说纪大少爷从小养尊处优,但并不介意这些,只是好奇。

    “没,怎么教,我要先认音符吗?”他盯着黑板道。

    对方错愕了一下,随后拿起了摆在角落的一把吉他:“总得先得让你认识一下这琴吧。”

    时四满坐到椅子上,一手半抱吉他另一只手拨弄着琴弦,那音符便跳跃出去,一串串干净扎实的声便溜进他的耳中了。他不知道对方弹了什么,只是那声音流畅自然听得人内心也变得平缓。

    跟贝斯不一样嘛,他周围的朋友就有搞摇滚的,他听过几次,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意思,如今看来吉他倒更有意思些。

    他拿过凳子,坐到对方身侧,对方弹得很投入,连带着他一起也沉入了这旋律之中。脑中随之浮现的还有一段钢琴乐,两者和谐交替,是难言的心悦。

    之后纪竹玉都没打扰,直到对方停下。

    “很久没弹了,可能有些生疏。”时四满停下那摆弄的手。

    纪竹满只当他是自谦,虽然他不懂音乐,但方才的弹奏并没有什么问题,倒是格外的熟练,没一点生疏。

    “看好了,这个是头,这是颈,这是身子。”他依次指向所说的地方,“脖子上有六根琴弦,注意看弦的粗细从上到下依次变粗,纵向的格子叫做品,从左往右分为十二品。”

    对方说得很认真,纪竹玉听得也是,对于学习这件事除了爸妈逼,他几乎是理都不屑于理。只是近来实在闹心,便随便报了个乐理课。

    对方继续道:“每根手指的分工也有不同,食指负责按一品的所有弦,中指负责二品……”

    时四满讲得很细,几乎是从头说起,他听起来也不吃力,再加上他向来记性好,觉悟也不错,练了几个小时已掌握了简单的几个和弦。

    来的时候是中午,现在已近黄昏,太阳带着一身疲倦褪下,月亮准备着接班。两人都还未吃晚饭,练了许久也都累了,不免也有些饿。

    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面馆,老板像是四川人,带着口音招待着自己,倒是旁边那人与对方像是很熟,不带顾忌地称对方为吉叔:“吉叔,要碗担担面。”

    “来了啊。”被称作吉叔的那人顿住脚步,“帅哥,你要吃点啥子。”

    “跟他一样就好。”

    对方那油光满照的脸上带着洋溢的笑,他点点头,朝后厨走去。

    两人也坐下,与其说这是面馆倒不如说是个铺子,简陋的桌椅支在巷中,旁边的猫狗也都被这香味吸引而来。一时间巷中嚷起欢语,那只叫小满的花猫又凑到他面前。

    “这家伙怎么这么黏人?”

    “平时不这样的,应该是巷子里很少有外人来觉得新鲜。”时四满解释着。

    “是吗?那我之后可要常来了,他不会新鲜感过了就不理我了吧。”

    时四满看着那贴在对方手边的花猫,一时无奈。

    他看出这人是个有点身份的家伙,身上随便穿的衬衣都是个价值不菲的大牌,他不是一个喜欢同陌生人接触的人,文艺点就是他喜欢留在自己的舒适圈,难听点就是排斥新事物。

    只是可惜,他现在缺钱,再排斥也得走出这舒适圈。不过他没指

    望与对方有过多矫情,只是想着小少爷最好学到一半就不学了,自己既能拿钱也不用费时。

    “说不定。”

    纪竹玉的视线移向对方的眼,对方的眼睛似乎有种莫名的魔法,做什么事都显得无比专注,正是因为这专注带给人一些距离,对方好像不屑于去看,也不愿别人接近。

    纪竹玉越来越好奇,他跟这黏人的猫哪里像了?

    “你说,我有天赋吗?”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在抬头之际两人的视线刚好撞上。

    “你指什么?”

    “吉他。”

    对方又是专注,他抬头想了想:“有,但跟我比起来还不够。”

    这是实话,但同时也带着私心。他想打击对方的信心,好让他赶紧放弃,最好一把钱甩在他脸上告诉自己不学了。但这在纪竹玉眼中却是另一个意思,这则是满满的挑衅,是宣战。

    “没到最后你怎么知道我不如你?”他不服气道。

    这下时四满来了兴趣,如果说先前只是单纯评价,那么现在还真带着戏谑:“那到时候好好比比,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喂,你不会为了比过我,教我的时候偷工减料吧?”

    “绝对不会,保证公平公正。”

    老板烧得很快,就这简单的对话间两碗面已经端上桌。实在饿得厉害,纪竹玉没再同他争,只是拿起筷子大口吃面,香味在口中蔓开随后便是麻辣。

    好吃,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真是的,这么好吃没开个连锁店未免太可惜了些。

    不知是面太好吃,还是太饿,三两口面就已被他吃了个干净。

    “还要吗?”时四满看在眼里。

    碍于自己的面子,他不愿再要,只是夸道:“别说,这面味道还真不错。”

    看出来对方心思的时四满,果断又要了两碗面。

    虽说他排斥新事物,但也不至于苛待对方,况且这少爷转的学费远超过了原定的价格。

    第二碗端来,纪竹满吃得投入,时四满便起身付了钱。这事都被纪大少爷记在心里,别说,这人还挺好。

    被发好人卡的某人则是起身要离开。

    已入月色微风徐来,巷子不似白天那般闷热,裹挟着自然味道的风拂面而来,格外轻松。

    “那个,带我出去。”纪竹满有些犹豫。

    闻声时四满回过头去,眉间染上一丝不解:“怎么了?”

    “不是我金贵,我有点路痴。”他讪讪道,按道理来说记性好的人不会路痴,只是晚上有些黑再加上这小巷七扭八歪的,光走过的小道都有四五条。

    对方的话已经说出口,时四满再怎么不愿也都接受。

    他叹息一口:“走吧,我带你。”

    纪竹满跟在对方身后,与来时一样张望着周围。这条小巷格外得长,走位得楼店相互拥挤,唯一天边那一点月宽阔可见。

    是满月,真够圆的。

    今天是几号来着,好像是十四,奇怪,十五不满十六不满,偏偏十四满。

    倒是跟对方的名字一样。

    月色给巷中覆盖上宁静,许是两人不愿打破这份宁静都没再说话,只剩下蝉鸣与树悉悉索索地摇曳。

    直至回到那咖啡店门口,纪竹满才开口:“你住在这吗?”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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