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

    江盛是在潮湿中醒过来的。

    下雨了。

    潮润的雨水从破大一个大洞的木质屋顶飘了下来,江盛眨了眨眼睛,头痛得厉害。

    周围没有人,静悄悄地,只有雨点飘落的声音。

    太安静,江盛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那是他的心跳。

    他试着站起来,差点跌倒,站起的一瞬,眼前闪过黑蒙,虚弱感从四肢传来,手脚软绵绵地没有力气,与此同时,腹中传来一种抓人心肺的饥饿感。

    好饿,我在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疑惑填满了大脑,江盛试着回想,却发现自已的脑袋空空如也,完全没有他会出现在这里的记忆。

    他试着呼唤系统,却只传来一阵电流声。

    勉强站立,江盛发现自己是在一栋农村土屋里,地面是实的,墙壁和屋顶是木头,黑压压一排排的瓦片阻拦了大部分的光线,只有他前面一点位置,因为有洞,有着半张桌子大的光圈。

    房间里大部分都笼罩在黑暗之中,面对木质的屋子,江盛总有种倒塌的错觉。

    确定四周没有人,江盛走了出来,没有门的门口外是一片雾蒙蒙的小雨,飘落的雨滴被藏在不明原因的白雾之中,太阳在白雾之中像珍珠,一棵杏树的枝丫、半面青砖的残墙在雾中显隐,如梦似幻。

    因为白雾的原因,江盛看不清太远的地方,世界是寂静的,蒙朦的白雾,让他有种被全世界都抛弃的错觉。

    江盛试着大喊:“有人吗!”

    声音带着回颤一点点的弱了下来,世界依旧寂静无声,江盛感到了一阵惊恐。

    他要离开这里!

    江盛找到了一顶斗笠,戴上这顶勉强能护住头部的斗笠,江盛走入了这片白雾之中。

    屋外通往外界的路是条石头路,走过石头,又是一条水泥路,在路的两旁处处可见破败的青砖屋,其中大部分的屋顶都已经塌下地面,通过精致的石窗能看到里面破败的景象。

    江盛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了,周围的景色似乎千篇一律,他怀疑自己是在绕圈子,又没有证据。

    没有人是最难以忍受的一点,在没有表的情况下,时间变得难以确定了起来,雾中珍珠似的太阳没有变换过位置,鞋子里逐渐传来湿意,脚变得酸痛。

    不见前路,不见后路,江盛已然迷失,在这种情况下,他听到了脚步声。

    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脚步声对江盛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谁能肯定脚步声的主人不是坏人。

    但江盛别无选择,比起在这座残破的村庄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他更愿望主动去寻找改变。

    白色的太阳长久的注视着下方的小人,江盛追逐着脚步声,一步步向前跑去,脚步声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在寂静的白雾之中,他听到脚踩下时,水洼被溅起的声音,听到了*息声和若隐若现的呼喊。

    但江盛找不到对方,他们像是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变化着,另一个人存在的声音有时是清晰有时是蒙朦,有时是左有时右,江盛累得气喘吁吁,身上全湿,衣服黏在皮肤上,冷冰冰的。

    或许另一个人只是一个梦,也许我在做梦,江盛如此想到,脚步依旧坚定,追随着另一道脚步声。

    江盛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连坚持下来都好像变成了无意义的事,永无止境的追逐,身上的衣服越发沉重,润湿的衣服好像变成了铁,越发沉重。

    斗笠在不知什么时候丢弃,江盛把外套脱掉,跑步不见沉重,越来越快。

    越发像场梦了,江盛心想。

    他的头脑清醒,某种剥离出现在他的身上,他没有发自己已经不需要拐弯和变道,白雾正在退去,高楼大厦,都市夜景,五光十色的世界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切都某名的熟悉,脚步不停,江盛熟视无睹四周奇幻的景象,紧紧的跟着另一道声音。

    在天上太阳在某一刻变成了蓝色,那些奇妙光线从蓝色的中心点射出、交织,让太阳变成了一道简笔画似的东西,再也不像太阳了。

    越来越近,江盛听到了心脏声,沉重的心脏,此刻与他重合。

    接着是脚步,是呼吸,在某一瞬间,江盛觉得另一道声音就是另一个自己,他们是重合的,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这样的想法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越发强烈,不容易忽视。

    直到想法彻底占据脑海,他听到了波浪翻滚的声音,一切都慢了下来。

    他放慢了脚步,呼吸从未急促,身上被浸湿的衣服变回了干燥,他的面前有一座小桥。

    天色是阴沉的,好像也是秋天,江盛也不确定,某种褪色的记忆,身临其境,江盛走上了那座历经风霜的小桥,他向下望去。

    他看见了江盛。

    一具早已死去的躯壳。

    记忆重新染上了色彩,那些被勿视的、不在意的碎片和重量,从灰暗的脑海中重新升起,痛苦沉重地压过他的脊椎,将它压得很弯。

    河水急促地流动,河面下的尸体像倒影久久地与他对视。

    这座桥的栏杆很低,只到了他大腿中段的高度。

    江盛移开了目光,却发现不知向时天上的太阳已经变成蓝色。

    他再次尝试呼喊系统。

    系统依然没有回应,只有耳边幻觉般的电流声喧示着存在。

    江盛的目光再度望水面,望向河底那双沉重的黑色眼睛,那是他,曾经的他。

    他回想起了自己的愿望,带有强烈不甘的愿望,是什么把他变成这样子罪魁祸首,彰然若视。

    那双眼睛是清晰的,沉重而痛苦。

    江盛不明白那双眼睛中的痛苦,那是曾经的他,江盛能感同身受,却不能理解。

    逃避痛苦是人类本能的反应,江盛触电般躲开了那双眼睛,却没有避过身后的一脚。

    天地旋转,失重感夹杂着慌乱,眼前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看清,视线被急促的河水淹没。

    江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发现并不需要,这并不是真正的水。

    江盛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往下一看,另一个自已正在注视着他。

    他听到了一声叹息,黑亮的眼晴正在注视着他,悄无声息的让他的打了一个激灵。

    他听到了那个江盛的声音,或许只是错觉。

    他必须承认,他想逃避这一事实,想拼命摆脱掉着似梦似假的真实。

    江盛朝他伸出了手,他不明白,为什么,过去的他会认为自己想承担这一份痛苦。

    他必须做出选择。

    于是他也伸出了手,两只一模一样的双手接触瞬间,某种虚无缥缈的失去感,像是疯长的野草一般在苍白的心田中生长,江盛如此确定,他一定是失去了什么。

    于是痛苦涌上心头,意义消融在这片虚无之中,万物变得像色彩斑斓的垃圾堆,让人提不起半分兴趣。

    遗失,名字和存在,江盛回望自己的一生,明明是没有任何遗憾的,父母双全,朋友知己一个不缺,可为什么,他会感到难过。

    心脑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江盛确信某种对他而言重于生命的存在,被生生抹除了痕迹。

    他忘记了一切,唯独留下某种知性的预感,理性在一遍又一遍地向这种知性拉扯,江盛看到了父母,看到了朋友,他们的目光在一遍遍地提醒着他——他有病。

    过往如烟灰般消散,一切都是虚假不堪的假象。

    被父母不理解,被朋友不理解,在被所有不理解的那段时光中,感性占胜了理性,那怕是在死亡的前一前,他的内心中只有不甘。

    江盛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系说选中。

    他也终于了解系统在他身上做了些什么。

    场景转换,光线流转,白雾中飘荡着细雨蒙蒙。

    一个消瘦的身影,撑着伞从雾中走来。

    夏瑗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需要合作吗?江盛同学。”声音中带着确定。

    江盛看着她,一段本该遗忘的记忆重新苏醒,在周至落入河中的那一刻,岸上似乎也有那样一个身影。

    他恍然大悟:“是你。”

    夏瑗微笑地承认了这一点。

    “想要聊会天吗。”夏安瑗是这么说的,但其实并没有宣扬的余地,反正有些疑问,正好问出来,江盛也就没有多少抗拒。

    这片空间似乎是由夏瑗所掌握的,夏瑗只是动动手,大片的白雾直接散去,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黑的柏油路是苔藓覆盖脚下的水泥,一朵红蘑菇从柏油中长上,既是桌子又是板凳。

    “坐。”夏瑗先一步在蘑菇凳子上坐了下去,江盛紧跟在其后,坐上了那把看上去不怎么坚实的蘑菇。

    他尽管忽视屁股下奇妙的触感,直视着夏瑗。

    夏瑗笑着拍了拍手,从街道中走过来一位身穿燕尾服又半脸刺青的高大男人,男人的手上托着一罐冒着热气的绿茶和一盘饼干,男人机械的走到了夏瑗的身边,将绿茶摆到了夏瑗面前,饼干放到了江盛面前,恭敬的离开了。

    夏瑗并没有喝茶,热气翻滚间,她说:“你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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