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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间(二)

    宁知序立刻撒手,苏静蘅从他身上滑下,还没来得及翻开书,两手一空,手里的东西就被他抢走。

    “没什么好看的。”

    宁知序匆匆忙忙把书塞进怀里,来不及怪那人多事,背过身,说,“来日多认些字再看吧,现在看也看不懂。”

    “没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不让我看?”苏静蘅不信,“而且你不给我看怎么知道我能不能看懂,快,给我。”

    宁知序咬牙坚持:“真没什么好看的。”

    “真没什么好看的,那就给我看。”

    “你真要看?”

    “真的。”

    “那行吧。”宁知序知道越是不给她,她就越是好奇,只好慢吞吞将书拿出来,苏静蘅一把抢过,草草翻看一遍,随后面不改色地还给宁知序,说,“哼,果然没什么好看的。”

    宁知序:“……”

    “喂,我走不动了,背我。”

    “哦。”

    宁知序讷讷弯腰等她攀回自己背上,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书里是什么?全是字吗?你真的看不懂?”

    不应该啊,上次三叔不是说要送那种书给他吗?

    难道是他想错了?

    苏静蘅没说话,整个人贴在宁知序身上,脸简直比猪肝还红。

    没有字!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人,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缠在一块,啊啊!该死的宁知序,怎么不坚定一点把这东西收起来!竟然怎么容易就递给她了,都是他的错!

    “唉?你怎么不说话了?”

    “闭嘴!”

    “哦。”

    宁知序知道了,他没搞错,肯定就是那种书。

    背上的人难得这么安静,走一路没说话,宁知序想着想着嘴角扬起,稍稍偏首想偷看她,被苏静蘅发现,立刻换一个肩膀靠,他跟着朝另一边看,苏静蘅又换回去。

    重复好几次,苏静蘅忍无可忍,说:“不许回头!”

    “哦。”

    宁知序脸上笑容愈甚,说:“书里到底是什么呀?”

    “不许问!”

    “哦。”

    逗她一下很高兴,但再逗下去她肯定会发恼,到时候倒霉的便是自己,宁知序住嘴,心情甚是愉悦,走起路来都有劲。

    一路上苏静蘅都没再跟他说话,回到家也是一言不发就钻到房间里。

    宁知序原觉得有意思,但她一直不跟自己说话,难免开始心慌,饭菜好了去叫她,敲门不应,更是着急,道:“睡着了?还是生气了?你不会因为那两本书就跟我生气吧?那我可真是委屈啊,明明和我没什么关系——”

    说着,房门刷的一下打开,苏静蘅羞愤对他说:“都怪你,你怎么看那种东西!”

    “哪种东西?”宁知序问。

    “就是书上的那东西!”

    “我没看啊。”

    宁知序说,“你不能污蔑我,那书我拿到手可是一眼都没有看!”

    苏静蘅心口憋着气,抿了抿嘴,争辩道:“可是你不看你也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你以前肯定偷看过!”

    宁知序:“……”

    所以呢?

    人活在这世上难免会有一点好奇心,他只是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一本随便翻看几页而已,又没做其他伤天害理的事,就这样看两眼也不行?

    宁知序揉揉眉,轻咳两声,解释:“以前府里下人藏过这种书,我无意中见到,翻了几下,后来就还回去了,这你也要生气?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当时书上画的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说到这事他心里还不痛快呢,书没翻两下就被府里老仆逮个正着,该学的东西没学到,还被捅到爹娘那去,两个人看了书一言不发,没两日特地抽空找他,跟他聊星星聊月亮,聊男人和女人那档子事,生怕没教好他,把他教到烟花柳巷去。

    那时他才几岁?

    说什么染疮得病的事,差点没把他吓死……

    “那两本书现在只有你看过——”

    “不许再说了!”

    “哦。”

    宁知序眨眨眼,就这样坦然看着她,又挑挑眉梢,两个人面对面一言不发站了许久,实在憋不住,道:“其实你没必要这样,那书上没字,看起来不费劲,你想看的话就拿去——”

    “那种书我才不看!扔掉!扔远一点!别再让我看见!”

    “扔?你疯啦?好好的书扔了做什么?”

    宁知序拿她的话还给她,笑嘻嘻地说,“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你!”

    苏静蘅脸涨得通红。

    “不是不是——”

    宁知序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想解释,然而对面一拳头轰过来,打得他眼冒金星,没说两句,打他的人已经羞愤地飘走,去灶屋吃饭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苏静蘅羞愤地吃完饭,羞愤地回到房间,羞愤地入了睡,又做了个羞愤的梦,醒来才不过三更天。

    回想梦里的内容,她猛地摇头,冲出屋子去灶屋舀了瓢凉水喝,才勉强让自己清醒。

    天上圆月高悬,山间银光如屑,月色透过敞开的屋门落在宁知序脸上,他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苏静蘅站在檐下吹了会冷风看了会月亮,而后准备进屋,就瞧见他恬淡的睡容,瞬间定住脚步,静静看着他。

    真好看。

    唉,真好看,可惜长了张嘴,他睡着的样子可比白日讨喜多了。

    说话的时候是一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是另一个人,眼前这副样子真像高门大院里富养的公子哥,打小学写字学作诗,待人有礼,说笑有度,睡着了就像仙人入定,别有一番安逸坦然的感觉,白天的时候怎么就不能是这模样呢?

    苏静蘅想着,慢慢走近,本想替他盖好被子就回屋继续睡,谁料刚到床边,宁知序忽然睁眼,寂静之中两人对视,没来得及说什么,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简陋的床板上乱作一团,手不是手,腿不是腿,变成绳子拧作一团,宁知序惊恐问:“谁?谁在那儿!”

    “……”

    苏静蘅看他抱着被子吓得头发几乎要竖起来,深吐一口气,说,“是我。”

    看清楚模样,宁知序愣了愣,当即躺下抚胸,轻声道:“怎么是你……你不睡觉要做什么?你不会——”

    不会白天学到了新东西,晚上就迫不及待打算尝试了吧!?

    宁知序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立刻抱紧被子缩在角落,说:“苏姑娘,当日成亲的时候说好了,咱俩各取所需,嗯这里的‘需’可不包括那方面的事……”

    “……”

    苏静蘅一番好心没来得及展现就被扼杀在胸口,再看宁知序那一副黄花大闺男的样子,躲在角落又羞又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我起夜看你被子没盖好,好心来帮你盖个被子,你竟然这样想我,真是龌龊!日后你再踢被子我一定不管你了,随你被冻死算了! ”

    靠山人烟稀少之处本就比城里凉些,现在才二月天还没到三月,他不盖被子万一着凉发烧她还要照顾他,苏静蘅撇撇嘴说:“你若是生病了我也不会管你,着凉就着凉,发烧就发烧,宁公子身强体壮,就是病了也一定能自己照顾自己,我去睡觉了,没事不许叫我,有事也不许!”

    说罢连堂屋门也不关就回自己屋里,宁知序定在原地缓了会儿神,咽咽口水,再望向隔壁那面墙,心里竟有些失望。

    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将堂屋门关好,回到床上却怎么样都睡不着,于是干脆起来点盏油灯,拿出前段日子从书铺买的书翻阅起来,翻着翻着,又觉得没意思,目光最后定在今天新得的书上。

    -

    苏静蘅到对面村里的鸡打鸣时方才入睡,睡前听见隔壁屋里起身的动静,没一会儿又歇下,后来没什么声,她安心入眠,清早起得迟,宁知序热了饭等她一起吃,靠着同一张桌子两个人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白日各有各的活计和打算,依旧是没说什么话。

    苏静蘅难得觉得自己这样硬气,跟宁知序置气,一晃三天过去两个人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便是那极为稀少的几句,也是宁知序叫她吃饭,她回答一声“哦”。

    到第四天,终于有些忍不住,然而宁知序不同她说别的,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继续装生气,装记仇,明明自己不愿意,却还要随着宁知序的情绪走,再看他那没事人的样子,假生气又成了真生气,心说他怎么还不跟自己说话?这人可真是过分,为那么一点小事就气上了,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自己就不该和他在一块儿!

    宁知序当然不敢跟她说话,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硬生生躲了她三天,白天去山里砍竹子顺便弄些野味,晚上裹着被子缩着脑袋作忏悔。

    连梦都不敢做。

    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他夜夜梦见她。

    第四夜睡醒冲去灶屋舀一瓢凉水喝,清醒过后呆望着那一缸清水,竟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一瞬间好似灵魂出窍,飘飘然走回屋内,之后便是一夜未眠。

    二月的最后一日,两人终于说了除“吃饭”“睡觉”之外的话,但不知是谁先跟谁说的。

    好像都不是,是自言自语接着一人的自言自语。

    苏静蘅早起洗完衣服回到屋前,看见宁知序呆站在檐下,昂首看着梁上燕子,小声呢喃:“是新燕筑巢。”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看到故年痕迹,便也呢喃:“是旧燕归巢。”

    宁知序循声望过来,两人什么都没说,相视一笑,而后她道:“我们把房子修修吧,连燕子都来筑巢了,我们怎么能放任房子继续破下去呢?”

    宁知序说好,当日便拿着钱进城找泥瓦匠。

    愿意接他们家活的人不多,但总有为了生计不在乎流言蜚语的人,工匠是齐惠帮他们找的,一个做了三十年泥瓦匠的老工带着一个十六岁的学徒,价钱比市面稍贵些,因进出城麻烦,他手艺又好,两个人没多犹豫就敲定下来。

    付了定金,提前两日做准备,第三日接人到家干活,房子破的不多,第一日便修得差不多,第二天由那小泥瓦匠收尾,结束时还从苏静蘅手里讨了点赏——一点铜板和瑞芳堂的糕点,宁知序亲自送他回城,回来就搬去西屋住。

    进城时顺便问石列商队的事,他说明日商队就走,去时快来时稍慢,但马匹护行,车架送货,普通人一个月的脚程也能缩到二十天,因此四十天前后便能回消息。

    苏静蘅安了心,宁知序从堂屋搬去西屋,也安了心,总算能睡个好觉。

    房子修好没两日,宁家又来人看他们,来的不是宁三爷,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管家,带着跟班过来打探他们过得怎么样。

    听闻是宁二爷身边的人,与宁知序见面没避着苏静蘅,也没把她当作宁家二少夫人,对宁知序有多刻薄,对她便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一说着他们这些日子做的事,何时入城,何时归家,家中诸事说得不细,城里的事倒是讲得清楚。

    说到与石列见面的事,苏静蘅忍不住提起耳朵,然而他并未说其他,只讲了他们请石列吃饭的事,应当是石列主动交代,隐了些细节,蒙混过去。

    那人末了不忘讽刺宁知序一句,说他堂堂宁家二公子竟与一个下人混到一起,简直丢了宁家的脸面,话落摇头“啧啧”两声,嫌弃竟在不言之中。

    苏静蘅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知道她和宁知序的动向的,乍一听心中难免紧张,但很快平复过来。

    宁知序不说话,好像他在宁府一直是这个样子,她看不惯,自然刻薄回去,学他的语调“啧啧”两声,说:“一个下人竟把自己当主子看待,也不知道宁府是二爷大公子管事还是你管事,改日我倒要去问问,若是你管事,便叫二爷大公子赶紧将那写着‘宁府’二字的牌匾扔了挂上你的姓,让整个洛城百姓都瞧瞧现在洛城是谁主家。若不是,你就好好给我低着头说话,一条狗脖子再长,脑袋扬得再高那也是狗,没那个上高位的胆子却成日痴心妄想想压主子一筹,与其白日做梦倒不如一头撞死在宁家门口,下辈子记得往宁家女人肚子里投,做人总比作狗好。”

    说完,狠狠瞪宁知序一眼。

    她才不受那个气,要不现在就让宁二爷宁大公子亲自来见她,算辈分她勉强能对他们弯个腰,否则休想让她对这些人客气。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竟然也想压她一头,往日欺负她的都被她教训回去了,他敢来她自然就敢骂,有本事就闹给宁家那些人看,狗逼急了还会跳墙,她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这些人私下里盯着他们两个人看,捅到面前来还这样理直气壮,呸!不要脸!他最好把自己的话都带回去说给宁府那些人听听,别压在肚子里自己受气,她倒要看看宁家那边会站在谁边上。

    那人说了半天被她几句话堵住了嘴,本以为说出那些话她会害怕,谁知道她遇强则强,反而坦荡起来。

    话肯定不能带到宁府,他也不能再逼她,毕竟姓宁的是宁知序不是他。

    二爷同大公子暗有争斗。

    一边爱屋及乌,因老爷的事对这个弟弟有些照顾,留他在宁府活着。

    一边恨屋及乌,为大公子与自己争夺家业便对他私下照顾的弟弟没什么好脸色。

    这段关系里唯一的变数是三爷。

    往日的老好人发了疯,二爷对三爷的关系却似大公子对二公子那般,小事都顺着他的意。

    宁二公子如何活,这是小事,听三爷的就好,宁二公子是生还是死,这是大事,既是大事,就不能绕过大公子做事。

    从小事上贬大公子一头,二爷乐意做这事。

    他奉命过来打个下马威,平日盯着这两个人收集收集他们平日的事说给二爷听,二爷再说给大公子听,话里话外讽他几句,过过瘾就罢,真想要分个高低,现在动宁二公子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谁知道动了他大公子会不会有动作,外人瞧他们是家和万事兴,只有里边的人知道两人有多不对付。

    一番思量过后,他决定服这个软,回去添油加醋跟二爷说说,看他的反应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苏静蘅仰着脸等着他下一步的反应,终归是没等到,对面冷哼一声就被她气走了。

    “这就走了?真没劲,我有话没骂完呢。”

    望着远去的人影,苏静蘅拍拍手,回头告诉宁知序,“下次别人骂你你要是再不吱声我就不帮你了,你看你这样子,平日里说那么多话欺负我,你也只会欺负我,对别人横不起来,你真可恶,今日你要感谢我,还应该同我说对不起,你的麻烦要我帮你解决,是不是该做些好吃的犒劳我?”

    与别人吵架他不行,道歉倒是快,宁知序立刻好声好气谢她,又跟她说声“抱歉”,再望着人离去的方向,怔怔地说:“不曾与他们争论过,宁府的人……我不能同他们说太多。”

    “为什么不能?”

    宁知序不语。

    苏静蘅说:“喏,我教你,下次要是再有人说你,你就骂回去,说他是宁家的狗,屎吃多了心眼都被糊住,一张嘴肚子里的臭东西就往外喷,狗不嫌人嫌,叫他拾掇拾掇把喷出来的脏东西都吃干净了赶紧滚远些,要是再来找你,就用拳头教他做人,你不是说你会功夫吗?就算是假的,力气也应该有吧?一拳头打到他脸上,他要打你就打回去——他们肯定不敢打你,只敢说话讽刺你,这样的纸老虎怕什么?教训他就完事了!”

    宁知序听得直发愣,顾不得宁府那些人,问:“你这嘴巴怎么这么厉害?那些话……你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果然是……果然是与众不同。”

    “什么叫与众不同?就是你不行!”

    “话不能这么说!”

    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说他不行。

    他行的地方多了去了,若有人欺负她,他肯定会出头,可为自己浪费口水就是不值,也没必要,被骂几句有什么事,为这些事骂回去才是浪费工夫。

    任何好话坏话他听着就是。

    宁知序不知道苏静蘅也是这样想的,急急争辩几句,她不理,只能作罢。

    往后几天终于没人来扰他们,日子仍旧那样过,村里的人虽然没机会正式与宁知序见过面,私下里却都趁着路过山脚下那屋子的时候仔细将他打量过。

    先是周素娘见过他。

    那日清早她与李泊去地里,天才刚蒙蒙亮,宁知序便已起身劈着新搬来的竹子,预备在屋前围个简陋的小院,苏静蘅还没起,屋顶上余存的烟气仍在飘荡,夫妻两个见了都忍不住啧啧叹声摇头,说这孩子确实和城里那些公子不一样,回到村里再跟旁人一说,个个便都不甘心只在村里偷看,找机会背着箩筐挎着篮子带几把刀装作是要去地里的样子,实际跑到他家附近打探。

    男的女的分两伙,老的少的再分两伙,短短几日宁知序至少见了四拨人假装从他家门口路过然后偷摸着看他的人,心里无奈,却不恼,任他们看。

    三月初六第一次见到来打探的人,那时房子刚修好,期间苏静蘅又将他的喜服裁了接着才买的布料做了一身新衣裳,半面鲜艳的红半面暗藏锋利的黑,穿在身上衬得他英气十足。

    这一身他甚是喜欢。

    苏静蘅没把剩下来那半身喜服拆成碎布,而是接着他喜欢的那身衣裳又拼了身仿文武袖样式的半新衣。

    原以为她说的“替他改改”只是小改,没想到她直接把衣服拆了重做。

    不过看了成衣比原来那身还好看,他欣然接受。

    于是沈四娘同黎三嫂子带人去看时,便瞧见宁知序刚穿了新衣坐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编篱笆。

    十七八岁的少年刚脱稚气,眉目棱角染上三分凌厉,头上绑着的红发带风一吹随风飘摇,看起来很是洒脱。

    几人看了相互笑笑,随后心满意足地离去,回去跟家里人说一遍,第二日又来了几个不认识的男人,他们仔细打量着宁知序,心说这城里来的公子果然俊俏,长得秀拔出群,和他们这些粗人不一样。

    宁知序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看着他们,颇为有礼地微微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

    两拨人来了又去,第三次来了几个老人,胆子大些,几乎正大光明地看他,还走近跟他说了几句话,问些城里的事,聊够了就离开,没多留,宁知序因此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直到第四次来人,是个十来岁的小孩,手里拿着锅铲,一见到他就气势十足地说:“听新娘子说你是个大厨,我小豆子要和你比一比厨艺,你若是输了,从今以后不许标榜自己是个厨子,只准说自己是城里没用的公子,听见没有?”

    宁知序听言扬扬眉梢,心说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个厨子了?

    不过看这小孩没什么其他的意思,恐怕和之前的人一样,是从别人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怪异传闻,所以过来看热闹。

    他不想以大人的身份压他,于是看了看天上太阳,又望望远处的桃花村,轻飘飘道:“听见了吗?”

    豆子疑惑:“听见什么?”

    宁知序轻笑一声,继续编着篱笆:“你娘叫你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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