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那天,我发现瑞兰德不见了,牢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怕他出了什么事,却又做不了什么,只能满心焦急的等他回来,掌心都要掐出血了。
直到狱卒跑来了牢房前,我迫不及待的问他瑞兰德在哪里,他只是不耐烦的让我跟他走,二话不说的给我戴上手铐,拖起我走到了大厅,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站着。
穿着主教式的红色长袍的少年庄穆严肃的站在台上,手上捧着一本书,那双海洋色的眼睛没有焦点,橘发低低扎起,他单手抚胸鞠了一躬,风采尽显,像是个在表演的魔术师:
“我叫尤迪,尤迪·肯特,是你们的引路人—迷途羔羊的向导,而这次是为了带你们去庄园参加献祭仪式。”
这献祭仪式一听就不是好东西,短发男人大声尖叫着拔腿欲逃,却在靠近大门时被一分为二,内脏肠子哗啦啦流了一地,场面之血腥程度令人发指,有不少人在干呕。
这应该就是尤迪念咒的威力,我的世界观快要崩塌,他依旧礼貌的笑着,让我胆寒,尤迪橘色的长发上溅上了血,像朵染血的维多利亚玫瑰,他温声道:“不,可怜的羔羊们,你们逃不掉的,还是安分些吧。”
他有张天使的面孔,却比恶魔更像恶魔,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魅力,只那一瞥就让人失了魂。
尤迪拿出丝帕,擦了擦发丝上的血,便继续念起咒语,法阵慢慢亮起,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灵魂脱体。
再醒来后,我们已经在庄园里了,反季的白玫瑰缠在门上,像冰雪做的一般,罗马式的白色大理石建筑造型极其宏伟,这庄园看上去倒是像军情机构处。
和我想象中的哥特式建筑完全不一样,除了冬天原本就灰蒙蒙的天色外,这里毫无压抑的氛围。
白色刺金长袍及地,手持权杖的人在门口迎接我们,那怪异的白发和黑色的唇妆让人本能觉得不祥。
他戏谑的看着我们一行人,拍起手,很欣赏的评价道:“还不错,有几个味道应该很好。”
尤迪像是习以为常,只是略微皱了皱眉,“教皇大人,你明明说了戒掉那个怪癖了。”
教皇?这白发疯子居然是教皇?
教皇偏过了头,灰色的眼睛眨了眨,“典狱长先生,我只是开个玩笑,女王不会怪我的。”
尤迪点了点头,糊弄道:“是是是,就算你把国家炸了,她也不会怪你的,毕竟你是她最宠的小儿子,对吧?斐塔·斯特拉森?或者说,F?”
F?!苏格兰场抓捕不到的那位世纪杀手?可是他不是应该三十多岁了吗?面前的人看上去顶多才二十岁。
斐塔·斯特拉森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下去,他迈步走近尤迪,眼里带着浓浓杀意,语气却很轻快:
“尤迪·肯特,你也想尝试和你父亲一样的死法吗?我让你活下去可不是为了给我添堵,或者说你想体验一下你父亲肯特主教虐待他人的玩法?”
看得出来,斐塔·斯特拉森和尤迪·肯特之间必定有什么恩怨,刚想听清一点,他们却不聊了。
不如瑞兰德有意思,我想瑞兰德陪我,又希望瑞兰德不要被牵扯进这危险的献祭仪式。
回神时,斐塔·斯特拉森站在旁边发呆,尤迪垂下眸正在念规则,桦树只留下枝干,叶子全都掉光了,在树干上像长着一只又一只眼睛。
“观迎各位来到庄园,我们将举行为期一年半的筛选游戏,总参赛人员200人,管理人员5人,支持互相残杀,支持挑战管理人员,第一局游戏即将开始—”
正在摸鱼的斐塔突然出声,笑得很是甜蜜,眼睛都弯了起来:“游戏需要调查真相和活命,不调查真相的人会被我当晚餐吃掉~”
尤迪的眼皮跳了跳,无奈的摊了摊手,“……”
“第一局只是简单的风雪夜山庄游戏而已,输了就是废物一个。”两个女人手挽手走了出来,看上去是双胞胎,甚至都穿着淡蓝色的宫廷风长裙,只是一个脸上有胎记,另一个脸上没胎记。
没胎记的那位说了刚才的话,有胎记的则只是沉默。
尤迪的嘴角扯了扯,又行了个礼,温声道:“丽斯,优娜,你们也来了,他怎么没来?”
丽斯低头回了话,很乖顺,像只绵羊,声音也怯怯的,“弗西亚今天突然说要去巡逻,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吧。”
优娜理了理有些歪掉的围肩,仰起头捂着嘴嘲讽道:“他能有什么事,指不定是去爬别人的床了。”
斐塔·斯特拉用权杖敲了敲地,语气十分不悦, “别谈这种话题,我不喜欢。”
气氛尴尬了起来,只剩风吹过落叶的声音,优娜抿了抿嘴,才点头,尤迪转过头看向天空,庄园里所有人都知道斐塔·斯特拉森的秘密,他在受过非人的X虐待后,患有严重的创伤后遗症,是个X冷淡。
“第一局开始吧。”尤迪又画了个法阵,我眼前的景象立刻变化,我坐在马车上,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斗蓬,看到了远处的山庄。
空气中带着冬天的专属味道,天上慢慢飘起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很快化了,我呼出热腾腾的雾气。
我很想喝一杯红茶,或是喝一杯热牛奶来暖暖身子,因为我的手脚有些冻僵,但这里离山庄还有些距离,我只好去看那些冬天里的枯草,看灰黄色的荒野,却想象着春天来临时这里被绿色覆盖的样子。
很少有人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冬天,从前是因为像我这种孤儿在冬天容易被冻死,后来是因为万物萧条的景象,太孤寂,会让我觉得活着没有意义,在18岁后,我能吃饱饭了,便也开始想起了这些人生哲学问题。
我是个虚无主义者,极其消极,对功成名就也不是很感兴趣,任何事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自我实现,因为,到最后只有记忆是我们能留下来的,几十年的人生最终也只是成为脑海里的记忆,所以,你需要的只是创造记忆,让自己可回忆的事更多些,更特别些。
活着是一个探索世界的过程,解锁更多路过你生命里的人,在各种场景里体验各种情绪,尝试更多事,让自己过的充实。
山庄终于到了,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华丽的木制建筑让我惊叹了一声,山庄主人是位漂亮的金发女郎,穿着白色的毛绒外套,一双玳瑁色的眼睛仿佛流淌着金色长河,她微笑着,拎起裙角向我行礼,语气很和善:
“先生,您想喝些什么?红茶?热牛奶?还是朗姆酒?”
“红茶就好。”我果断回答。
她接过我脱下的外套,“好的,你可以称呼我为奥德丽小姐。”便转身为我沏了壶红茶,茶杯上描绘着玫瑰和兔子的图案,红茶的苦味环绕在身边。
我刚想饮下红茶,却突然想起这是筛选游戏,于是我眼里的红茶变得可怕,“为什么不喝?”奥德丽看向我。
“小姐,我想先去睡一觉,喝了红茶就睡不着了。”我随口编了个借口,语气却很诚肯。
奥德丽打量了我一下,展开一个笑,“那换成热牛奶吧。”
“抱歉,我牛奶过敏。”我再编了个借口,还叹了声气。
“朗姆酒呢?”她又问。
“我一般不喝酒。”这句倒是真的,我不喜欢辛辣的酒味,不喜欢醉的感觉。
奥德丽回了我一句“好吧,祝你好梦。”便离开了。
我想起要调查真相加活下来,便取了些红茶,上楼后,我看到写着禁止入内的房间,记下12的牌号,开始回忆这会和什么有关。
或许是开每一扇门,取到碎片,才能解开12这扇门,像侦探小说中写的一样。
第一扇门上写着请将红茶泼在门上这句话,奥德丽应该在1楼,如果我刚才没有把红茶藏在瓶子里带过来,这个谜绝对解不了。
将红茶泼在门上后,门开了,这是个白色的房间,纯白的天鹅绒窗帘,纯白的地毯,我按侦探小说上做的一样掀开地毯,果然,地毯下有一张拼图,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写着两个名字,我把拼图拼好后,拼图上写着“杀了她。”
又掀开天鹅绒窗帘,黑色的蛾子们飞了出来,只剩几个血掌印,再打开柜子,里面放着一把匕首,一瓶毒药。
我拿起它们,到了第二扇门,第二扇门上写着姐姐,我将照片上的名字写了出来,门开了。
这是个粉色的房间,我用匕首捅向婴儿床,黑色的花盛开,掉下一把钥匙,又从画里找到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一堆罂栗壳。
第三门上写着妹妹,我写出妹妹的名字,门开了,这是个浅蓝色的房间,我用钥匙打开密码箱,里面放着一颗头骨。
我突然听见某个女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