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想让我‘杀’你？”
断崖之下是一个地形复杂的山谷。各种杂草丛生，还有凌乱的石块，令人窒息的“迷宫”似的路。上次余七足足走了三天，才找到路走出来。
不过距离上一次掉落至此已经很久了，纵使记忆深刻也难免会出差错。
蒋留声想清楚问他时，余七还在某个夹缝中探索。
“嗯哼。”夹缝中的余七艰难回应。
过了不久余七确定夹缝过去确实有路，便又呼哧呼哧的钻出来。
“嗯……”蒋留声看着这个到处钻来钻去弄了一身有的带路人，心中思绪万千。只是这话还未出口就被余七打断了。
“钻进去。”余七指着那个夹缝说。
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了夹缝对面。
蒋留声:您是否未免有些太活泼了。
既使钻到对面余七也不闲着，小嘴吧啦吧啦的催促蒋留声快点。
蒋留声：)
然而蒋留声由于长得过于壮实而无法通过狭小的夹缝。
余七只好另寻它路。
·
一番来来回回的寻找后，余七和蒋留声两人总算不复众望的回到了原地。
余七着那块经过折腾后满是血的大石块，心里一阵突突。
突然就想算了，毁灭吧。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
余七躺在地上伸展开四肢，望着天上那一点光，面无表情。
蒋留声则被他这一番动作吓到了，连退几步神情复杂的看向在地上躺的余七。
“不‘死’了？”蒋留声挡住余七眼中的那点光，问他。
“不‘走’了？”余七并不生气笑着反问。
蒋留声没有也回答，像他一样平躺在地上，看月亮。
月光皎洁，正是思乡的好时候。
山谷中一片寂静，风吹过只余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我娘是被我害死的。”蒋留声深吸一口气，决心开口。
余七闭上了眼，低声“嗯”了下，“略有耳闻。”
蒋留声撇了他一眼，笑了。
“我娘是姚全郡的郡主。十四岁那年认识了我父亲，三年后两人成功合了亲，并婚后不久生下了我。”
“我娘和我父亲很相爱。在我七岁那年又怀上了我妹妹。由于我的淘气让他们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付出了很多爱，特别是在得知它是个女孩的时候。当然他们也由此不免忽视了我。”
余七静静的躺着，听着伴着风声的故事，不禁出口：“很标准的悲剧开头。”
“对呀。”蒋留声坐了起来，从上往下俯视余七，“因为被父母忽视而酿下大错，很普遍的话本剧情。”
蒋留声垂下眸淡淡的说：“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余七挑挑眉。
这一次的开始间隔很长。
蒋留声缓了好一阵才开口：
“在我娘怀胎第七月的那个冬天，我在她屋子陪她。然后娘说她渴了，我就蹦蹦跳跳的去给她倒水。”
“我去的有点久，因为我贪玩跑去玩雪了。恰好又遇上了晴日，并不算太冷。我就在那一直玩啊玩啊。后来正玩的尽兴时，听见了扑通的一声。”
“我奇怪的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结果就看见我娘掉在她屋前的池中了。”
蒋留声又待了下才继续说：
“我娘屋前的池塘是为美观而修建的，在它上面有一座小桥。我不知道娘为什么出来，不知道娘为何会埠入池中。我只知道——完蛋了。”
“我跑过去拉我娘却拉不动，我气极了干脆跳下水去救。”
蒋留声越说越激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动他。我努力了！可就是不行。我……我亲眼看到我的娘亲，那个生我养我的人在我面前浮起。”
说完这些蒋留声脱力的大口呼吸，眼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无血无情的胆！小！鬼！”
一句话吼完山谷都传来响亮有力的回响。
余七盯开双眼，天上的那一个白点被云遮住了，山谷又黑了一度。
“那为什么要装傻？”
蒋留声抹了一把泪：“因为在发现我娘的时候我逃了。而那天整个后院只有我和我娘。嫌疑是会落在我头上，罪名也会安在我头上。”
余七扭过头盯着他。
蒋留声被盯的发毛，整个人不知所措。
“是吗？”余七问他。
蒋留声点点头。
“确定”
蒋留声刚想说确定就被打断了。
“——不是因为怨吗？”
风又起又落。
蒋留声顿了下机械的摇头。
余七又笑了。他将头枕在膝盖上，头扭向另外一边声音闷闷的说：
“你说不是便不是吧。”
·
断崖之上。
矮个几人走到断崖上，向下望去。
“应该不会吧。”矮个握着刚刚在断崖边上到找的蒋留声的东西，心里担心的要命，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
“当然不会了。”中年男人一拳砸在矮个头上，“想什么呢你！”
“我这不是怕么。”矮个捂住被砸的脑袋，正想再多说几句就被管家一眼杀了回去。
“不要吵了不管有没有可能。”刘管家沉道，“我们都一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其余三人齐声道：“是！”
管家思索片刻说，“实在找不到就去山谷里找。”
“明白！”
见其余三人都散开向各个方向寻找蒋留声的下落，管家这才安心了一些。
“小姐上天之灵请保佑少爷平安。”
管家对着天拜了拜。
正找算走却不小心踩空，幸好及时爬了上来。
几个石块由此而落。
刘管家捂住心口大口喘气，心想：
等少爷找到了我一定不再上山了。
·
由管家踩空而掉落的石子，在空中快速下垂，时不时撞上壁面。
“咚咚咚咚——”
一块石子应声而落，在地上滚滚滚，滚到了余七脚边。
“我给你说过我从小便知道我父亲要杀我对吗？”
蒋留声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转变的那么快，但还是本能的回答他。
“对。”
“这些年我一直在和他玩他杀我逃的游戏。当然一直都是我赢，不过现在我不想赢了。”
蒋留声这次明白了，甚至抢先回答：“所以你想让我‘杀’你，让你父亲赢得比赛。”
余七并不否定。
这时，蒋留声又问他：“那你呢？”
“——你赢了他之后呢？”
余七没有思考直接回答：“‘死’。”
“死？”/“假死脱身。”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余七却总是快蒋留声一步。
“简单点来说就是……”余七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自己手巾刚才捡到的石子。
“我不想当余家儿子了。”
蒋留声抬头，眼睛见到的便是余七说完那句话后斜眼看他的样子。
很奇怪的样子，蒋留声形容不出来。
非要说的话就是跟‘活烦的想死’差不多，但要比那多一分势在必得和主局人的风态。
蒋留声奇异的被迷住，自己又迷迷糊糊的同意了：
“好，我帮你。”
余七达到目的后立马收了，规矩的道谢。
莫名其妙。
蒋留声这样评价自己。
“我带你出去吧。”
嗯。最起码可以出去了，蒋留声这样安慰自己。
走着走着，蒋留声突然觉得不对。
他气极的追上去，大吼：
“那你刚才带我在这里逛来逛去的算什么？！！！”
余七：……
默默加速。
末了，再感叹一句：
傻子的脑子太好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