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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果(6)

    彻底离开大巴前,陶宁回看了一眼自己抓来的这个男人。

    他身上那些原本整洁的衣服早就被她揉乱了,没有人给他松绑,他只能坐在那里,脸有些青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生病啊……陶宁顺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对,肚子,她的肚子,痛得要疯掉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来钻去,又像是里面有块秤砣在往下掉,又或者是有谁在一拳又一拳地揍她。

    痛得想吐。

    陶宁太疑惑了,最近总有这个感觉,只是这次实在是最痛的一次了,都快站不起来了。

    难道她怀孕了?

    被表白就能怀孕?

    那还用得着结婚吗?这说不通啊!

    还是说她要死了?

    隔壁那个爷爷就是肚子痛了好几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去世了,所以她是不是也要死了?

    “你……”梁衔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抬起头,和陶宁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是想再劝劝她的,但又觉得,无论他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陶宁也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她皱着眉,“你最好乖一点,呆在这里,不然的话——”

    “一定要去的话,注意安全。”梁衔雪打断她放狠话。

    只是胸腔太过□□,心跳因为缺少氧气而加速,他缓了一下才说出下一句。

    “平安回来……”

    说着,梁衔雪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来的时候分明告诫过自己,没有人可以做到什么,没有人可以改变什么,他只把自己想做的那件事做了,就好。

    不要参与他人,不要插手因果。

    不要徒增业障。

    脑袋昏沉,粱衔雪余光中看见陶宁已经前脚出了门,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最后那句话。

    也无所谓了,他低下头苦笑。

    此时的他尚且自顾不暇,怎么还有闲心去担心那个女孩的安危。

    所以,他也没看到陶宁凝滞了一瞬的身形。

    “陶宁。”外边的人在喊她,“陶宁?”

    “啊?嗯……”她摆摆手,“你们先去。”

    看陶宁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点了什么定身穴。

    她木木地保持着下车的动作,像是很是消耗了一点时间,才理解到“注意安全”的意思是什么。

    确实,她这会儿的确是在消化那四个字,不仅如此,她还在努力回忆上一次是谁和她说过这句话。

    是柳老师吗?

    感觉柳老师是会说的,但为什么她没有任何印象。

    难道她很久都没听到过这句话了吗?不可能吧,多么平常的一句寒暄,可为什么乍一听到,心脏就紧张到狂跳的程度?

    凭什么?

    她微微偏过头,悄悄去看这个男人。

    梁衔雪的状态更差了。

    因为近距离又长时间接触高浓度的烟味,他的支气管连同肺部此时已经完全扭曲,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力。

    他是有一点轻微哮喘,但一般来说,不会出现这样过分严重的症状。

    “咳……”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向司机求助,“那个,师傅,帮个忙。”

    司机是个半胖的中年男人,他听到有人喊自己,转过身。

    “帮我拿一下药。”梁衔雪挪动身形,好让司机看到自己手指的方向,“就在那个袋子外边的小包里。”

    “呃,你怎么了?”司机有点踌躇,毕竟这个人刚刚得罪了那些混混,“你得了什么病啊?”

    梁衔雪看出司机所想,暗叹一口气。

    “如果现在不吃药的话,我会死……”

    这种简单的威胁手段对于一般人来说,很管用,毕竟正常人在面对这种情况,通常都不会见死不救。

    梁衔雪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用回了这一招。

    烂招。

    司机显然很吃这套,他看了看梁衔雪差到极致的脸色,不想在潜意识烙下“杀人凶手”的他赶紧找来药。

    梁衔雪松了一口气,他解说着,“帮我打开,对,就是那个,拧一下,然后放进我嘴里就行。”

    司机的手厚而笨拙,拿着这个白色小瓶翻来覆去弄了好一会儿,连外面的罩子都没能拿下来,焦头烂额之际,突然伸过来一只细得要命的手。

    “给我。”少女的声音清脆极了,像突然从竹叶滚落的露珠,啪嗒啪嗒落进水里。

    “啊!啊,啊好,给。”

    司机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给陶宁,一溜烟跑到自己的驾驶座上了。

    少女的手指灵活,很快就剥开药瓶,然后扭动,咔哒一声。

    “这就是上好药了。”梁衔雪有点着急地解释,他希望这个时候少女不要再为难他,“然后放到我嘴里——?”

    他的话语被陶宁的动作打断,少女蛮横地捏起他的下颚,把东西塞进他嘴里。

    少女放的位置实在是不对,但现在没有其他办法,梁衔雪赶紧趁着机会吸了一口,药粉迅速进了体内,然后憋气,很快,药粉弥漫进肺部发挥作用,也总算缓解了呼吸。

    “哈……哈,咳咳……”

    但他还是被呛到了,只能用力咳嗽来缓解。

    突然,余光捕捉到了一道白光。

    梁衔雪有点看不清,咳嗽的时候流了点泪,但他能猜到那是一把刀,一时间不敢有所动作,害怕两人都因此受伤。

    很快,他感觉身上松快了许多,少女把麻绳隔断了,可很快,他的手被摆布着交叉绑在身前。

    她的动作很快,像是专门练习了很多次,这却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的技能——至少不是用在这里的技能。

    粱衔雪又想去说些什么,虽然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少女都不会停下,但他心里实在难受,就像有细针扎着心脏,他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就这样发生。

    他自然知道这是恻隐之心,是哪怕眼前的少女跟自己毫无关系,他也不忍心让她就这样离开。

    所以在被她牵着走在山上时,他问她,“害怕吗?”

    声音很轻,如果陶宁想要装作自己没听到,就可以不回答。

    可眼前这个单薄的少女不但听到了,还转过身给他做了个鬼脸。

    “你又不是胆小鬼。”她说着这样的俏皮话,跟这个并没有万物复苏的春天的荒山格格不入。

    粱衔雪哭笑不得地摇头,“我是。”他轻轻叹气,继续说,“我很害怕,万一会死人呢?”

    “来不及。”少女的回答不假思索,实在太快。

    粱衔雪一时间没能理解到,“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我刚刚说过,我最好的朋友被带走了。”少女没给粱衔雪思考的时间,她一边走着,一边笑着,“我没有骗人。”

    粱衔雪点点头,但他对少女的做法依然不敢苟同,“那你更应该报警,而不是采取这种极端危险的方式。”

    “他们需要证据吧,我没有证据。”

    她解释着,无比轻松地说着这样的话,好像没有半点不甘或者沉痛。

    见粱衔雪沉默了一瞬,陶宁又补充,“我们这些人,不犯事可就谢天谢地了,只是失踪半天而已,有谁在乎?”

    “你家里还有长辈吗?”粱衔雪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问完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妥。

    如果家里有正常的长辈,也不至于成长成这副模样。

    “没……”陶宁刚想回答,突然顿了一下,“有一个吧,算是。”

    粱衔雪没再过问。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如果说少女先前把他留在车上,是为了防止他去报警,那这会儿又把他拉上山,又是为了什么?

    山路崎岖,能看到前人走过的痕迹,却看不见也听不见前面的人影。

    少女身姿矫健,倒是粱衔雪跟在后面,因为双手被绑着难以保持平衡,显得有些吃力。

    陶宁有意比前面的人慢了一步,她望向自己所知的那个方向。

    那边林木茂密,树干笔直向上,一点枝桠都没有,所有的绿叶都顶在最上面,争抢着为数不多的阳光。

    之前学了一个什么词来着,剜肉治疮。

    割下自己身上的新肉,去补救治疗那些已经糜烂溃烂的老疮。

    这是康叔教的,当时陶宁还在想,真有这么蠢的人?

    人倒是没见到,但是这种树好像还挺多的,你看那边最高的那棵,应该是最高的吧,已经被风吹断了,分明不用这样快长那样高的,至少养一养它树腰上腐烂的那一大块。

    “先前……”粱衔雪走着,又想起刚刚少女的回答,“你说什么来不及?”

    陶宁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

    粱衔雪继续问她,“为什么就算是死也要救他呢?”

    这样问着,粱衔雪率先明白了为什么是来不及。

    因为事情已经这样发生了,她做不到无视,就也来不及思考像现在这样做,究竟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会死吗?死了会怎样呢?

    大脑无法处理这两个问题,于是将其束之高阁,只管做就好了。

    至于结果如何,来不及想,也想不出来。

    而陶宁的回答,也符合了粱衔雪的猜想。

    因为她的语气又轻松起来了,“那咋了?”

    粱衔雪双唇微张,轻呼,“啊?”

    “我这不是,”她转过头,朝着粱衔雪笑,“找了个帮我收尸的。”

    将要入夜,阴云密布,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

    少女的笑容阴郁而苍凉,粱衔雪只觉得心脏又麻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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