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晏

    谢云是全家的心头宝,那不是谢鸿能动的人,莫说阿菟叛变去报信,就是王娴那里,以王娴的脾气,谢鸿也别想轻易糊弄过去,既是在书房骂的人,想来是血气旺盛,那就在书房对付对付。谢鸿能怎么办?谢鸿只能在书房的榻上咬被子。

    何况不止如此,谢济紧赶慢赶的回来,回来就看见自己心尖上的小侄子被大哥这么对待,也是胡闹惯的,非要把人拉出来,被谢鸿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才歇了心思,但是谢济自小捣乱,不敢明着来,暗地里翻墙也是会的。

    谁知道翻进去了,谢云这个死脑筋一脸倔强看着他说:“二伯,是云不知深浅,不怪大伯发怒,云尚且年轻,做事没有章程。况且世家本就各种各样的牵扯,是云,心里太急了。”这哪里是什么反省的话,这话明里暗里点着谢鸿不知体谅小孩子,还骂世家仗着几分薄面,压着谢鸿欺负她一个小孩子,谢济是粗枝大叶看不出来的,不敢在谢鸿面前撒野,但是在其它世家面前做混小子是熟门熟路,仗着自己身法好,这几日那几个小世家里面每个消停,不是什么家里的马被放跑了就是谁家茅房炸了。

    至于谢云呢?就安安静静呆在祠堂里,随外面天翻地覆。

    “大郎倒是好兴致。”君晏看着谢云,眼里闪过几丝复杂的意味,大抵不是真心夸赞。

    谢云也无所谓君晏说什么,随意在棋盘上下了一子:“姐姐,我可是真心求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大郎神机妙算,不动如山,安安静静就能指挥别人去当靶子,我可不敢信大郎这次全无保留。”君晏语气略含怨气,想起之前被谢云算计做出头鸟,瞧着还没消气,暗暗计较谢云不道德。

    不道德确实不道德,但是这么好用当然不能放过机会:“姐姐,我是不道德,但是何时让你吃过亏?这次我可是真心求姐姐帮一帮百姓,这要是烂在我手里,变成世家牟利的工具,云,心难安。”

    君晏又可耻的动摇了,谢云太会拿捏她。她在意自己亲人的性命,想要自己以女子之身拿到话语权,谢云就帮她出谋划策,利用君天临和李文暗暗洗清江湖势力;她可怜秦玦,对排兵布阵感兴趣,谢云就给她讲“秦玦”的故事,利用她来拿到兵法;她不可能对百姓还能硬起心肠,谢云就要拿捏她的心软让她去做这种事情。

    君晏心里叹气,真是栽在这人手里了,算了,盟友总好过敌人,她不是个聪明的,看不出来谢云的谋划,但她总是有利用价值的,君晏就是相信,谢云不会害她,可理智又要嘲笑她,谢云算天算地,他就是算明白了你君千柔是个什么性子。君晏下定决心,可是谢云实在不是一个可以交心的人,面上还在拿乔,口气带着犹豫:“大郎,千柔只是个普通人,我在意的也就是那么一小撮人,你说的目标太宏大,不是我应该关心的。”

    谢云才不在意君晏嘴上说了什么,都让她谈判了,君晏还想推脱不成?对于此陈胤骞有话讲,“能和谢云动手就决不要逼逼,赢下谢云的唯一真理就是不要让她开口。”

    再次落下一子:“千柔?姐姐,你这闺名倒是有趣,可是儒生哥取得?”

    听到谢云谈到李文,君晏脑子一愣,不太明白话题是如何跳转的,但还是顺着谢云的问题回答,嘴角露出一丝笑:“是啊。”又想到现在两人的境况,免不得苦恼,有了些追忆往昔的兴致,多说了几句,“阿文常说,晏,和柔也,和我性子最为相配,我这父亲倒是个会取名的。阿文不太爱学习,外祖父那里虽有基本古籍,他也是看了几句,对我说着‘言笑晏晏’,我笑他,这篇可是女子和男子绝交所用,他忽地就又说不出话来了......”

    君晏意识到自己多嘴,猛地又不说话,耳尖变红,犹犹豫豫落下一子。谢云没有抬头,心思都在棋盘上,也没有在意君晏的异常:“晏,和柔也,是个乖顺的好名字。”

    君晏觉得和一个外男谈论自己的名字多少有点奇怪,但是谢云实在是太理直气壮了,君晏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回话,索性谢云也不是等着君晏说话的人,他自顾自地就往下说:“千柔,儒生哥是因为姐姐实在温顺而取的吗?千般柔顺,是一个男子对妻子最好的想象了。”

    更奇怪了,这次的怪异是来自谢云的某些用词,但是又说不出来。君晏回忆起李文玩笑着说出这话的神情和语气,定下心神应付谢云:“我确实没什么大志向,最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家,我当然是想要做一个好妻子的,阿文也,确实是一个好人。”

    谢云嘴角微勾又压了下去,姐姐啊,犹豫可不是好习惯。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姐姐心里还被压着什么东西,是被柔顺困住的东西。”

    “谢云!”

    “姐姐作何如此激动,我还什么都没说。”谢云就是故意的。

    谢云抬眸,眼里的复杂君晏看不懂,君晏真是被算计的没脾气了,但是谢云毕竟没有说假话,她君晏,也确实不是一个安于内宅的妇人,只是因为这样更能得到一些人的喜欢,所以更习惯这样去取得高位者的同情与信任。

    “大郎还真是,无所不知,心思难测。”

    谢云摇了摇头:“不是我无所不知,我并非觉得姐姐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姐姐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好人,就容易被人利用,被人算计,我料定了这些事,自然无往不利。”

    君晏还是觉得丧气,怎么就次次都被拿捏:“若我真的安于内宅,安心做一个盟主夫人,大郎的计划又要如何实施呢?”

    “没有这种假设,若姐姐真心要做一个贤内助,哪怕帮我肃清武林出于某种自救,但是我们的互助只会结束在我邀请你进京之前,一个真心隔绝外世,仰仗爱人生活的人,是不会出现任何离开他的想法的,只要有一丝一毫对外界和自身境遇的不满。”谢云忽地朝君晏一笑,君晏心脏骤停,“姐姐,我们就是盟友了。”

    这种人太可怕,君晏立马就对谢云下了定义,心里推翻了拿谢云当弟弟看的想法,这位可是真祖宗,幸好不是敌人,也,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心思深沉的人很少有讨人欢心的,因为他人总觉得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坑一把,但是和谢云相交的所有人心里都没有这种想法,包括君晏,也没有,理智上觉得谢云这种人很可怕,却又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和他是至交,真是,奇怪。

    “大郎不如直说,要我如何配合。”

    君晏答应帮忙,谢云反倒不再提起这事:“不急,只是姐姐,这棋局,大抵是我赢了。”

    这才有空仔细看看棋局,还用什么“大抵”啊,这就是谢云赢了,落下最后一子,黑棋的密密麻麻不成章法的路线连在一起绞死了白棋。

    “千柔佩服。”君晏收起白棋认输。

    谢云也显得很高兴,也没有谦虚,抬手开始整理棋局:“姐姐,风清景明,是为清明,这清明,既要祭祖,也是踏春的好时节。姐姐今年被我诓骗进京,大抵祭祖是不能了,不若明日让灼华带着姐姐在洛川郊外转一转,阿菟也说放风筝,总好过呆在谢府,整日里不出门要好些。”

    君晏看不明白,这谢大郎、谢行道真是奇怪,明明目的已经达成,这时候竟安排起毫不相关的事情来,一时之间摸不清谢云要做什么,君晏也只是答应下来,嘴上还是不留情面:“可怜大郎这么好的日子里要日日呆在祠堂了。”

    谢云没有理会君晏的挖苦,收完棋子临近饭点,便起身送君晏出去:“姐姐踏青,我便祭祖,怎么都是好过法。”

    君晏冷哼一声,也不说谢云这歪理,她倒是在谢云面前更能释放真性情一些,此次谈话后,连行礼都没有,这便要告退了。君晏走出门外,听见谢云轻轻柔柔的叫人了一句:“君晏?”

    清风送来少年晴朗的声音,君晏回头,看见谢云倚在门边,这才意识到,衣服选了轻薄的道袍,和在道和观的一样,灰色的,簪子倒不是桃木簪,是什么名贵好看的玉料,在谢云的头上显得他的脸更加白净,没有什么成人的样子,脸部的线条还和小时候一样软和,谁能想到这是在洛川搅风搅雨的人呢?这就应该是哪家道观跑出来的小弟子,抑或是白玉京里下凡的仙子。

    君晏也不回话,只是站在远处看着谢云,微微抬眉,示意有话说话。

    谢云这才张嘴:“晏,安然也,海晏河清,也是君晏的晏。”

    谢云真是个妖精,什么人她都能看透,君晏的心里一酸,这才轻柔回了拜别礼:“晏,谢小郎君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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