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百减四等于几啊？”

    “九十六。”

    “姐姐，你看，这样像不像一百分？”刚上一年级的妹妹拿着对折了一半全是红勾的卷子和她比划着。

    张池漫不经心地拿起试卷，展开，扫了眼分数，偌大的96写在抬头。“哇，我们小壳好厉害。”

    小壳不好意思地低头笑，“可是妈妈说三年级之前应该门门一百分。”

    “别听妈妈的，小壳已经很厉害了。”张池摸了摸小壳的脑门儿，转身向玄关走去，正推开门换鞋，“碰——”，意外撞见了正在上楼的住户。

    “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好吗？碰着头了吗？疼吗？”张池低着头，左手虚扶着门把手，脚上的高跟鞋还没穿好，匆忙抬起头连连道歉。

    ‘啊，是她。’

    “我没事啊，倒是放在门口的快递，你问问它疼不疼吧。”对方懒洋洋地开口，听上去像是有些睡眠不足。

    “快递，你疼吗？”她依言蹲在门边，轻声细语地问，等了一会儿，“没说话，我可当你不疼了哦。”

    “噗，你可真有意思。”张池看她说完有些不稳当地缓缓拖着脚步继续上楼。这是栋“老破小”，除了她们家，其他人大多数是租客，干着形形色色的工作借以维生。

    张池低头盯着脚上的高跟鞋，暗自思付：‘这双鞋穿多久了？好像有两三年了，是不是该买双新的了。’

    “姐姐，你怎么还站在门口，约会不去了吗？”小壳探出脑袋问道。

    “糟糕糟糕糟糕，我要迟到了！！”

    推开玻璃门，张池环顾咖啡馆，发现对方已经落座在靠窗卡座，她小跑到面前，抬手扫了眼表：“幸好没迟到，你等很久了吗？”

    “刚到，想喝点什么？”

    “就这个新品吧。”张池指了指贴在不远处的宣传海报。

    “好。”

    四目相对，沉默弥漫在咖啡的香气里。

    咖啡馆里人算不上多，今天是周二下午，人多在学校、工厂车间、办公室、建筑工地或是在家中备考。

    “滴滴——”叫号器一边闪烁着一边发出提示音。

    “我去取。”

    看着眼前人起身去拿饮料，张池才发觉自己陷入了尴尬中，‘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阿啊阿啊阿啊——’‘她还是很酷，今天这个鸭舌帽好配她的外套！’

    时隔1年，这是她俩初次见面。

    这一年里，张池有过无数次的冲动想要联系对方，紧接着无数次按捺下同样的冲动，然后在某个冲昏头脑的周五晚上，鼓起勇气给对方发了请求见面的消息，也就是为什么现在，有了上述的会面。

    “你的。”一杯饮品出现在眼前，打断了张池的回忆。

    “谢谢。”她接过放在桌上，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杯身。

    “我很意外你会主动联系我，还以为你会恨我，永远不想再见到我。”

    “不，我想见你是因为我还喜欢你。”张池脑袋一片空白，‘竟然直接说出来了，没有一点点防备。’

    “你最近有出过门吗？”

    “有啊，今天。”

    “今天以前呢？”

    “可能有几个星期没出门吧。”

    “你有认识新的人吗？”

    “有，我有试着和其他人交往，但是我没办法喜欢上他们。”

    “可能是你没有遇到对的人吧。”

    “可是我喜欢你啊。”

    “我们分手已经一年了，你都不了解我现在，怎么可能还喜欢我？”

    “这是我的感情，你怎么可以质疑我的感情，我喜不喜欢你难道你会比我更清楚吗？”张池的声音微微发颤，手也跟着有些发抖愤怒席卷了她。愤怒时，她的泪腺比肝脏更快反应，这往往让她挫败。

    “我们做朋友吧，时不时见见面，多和我接触几回，你就会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