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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标题大标题大标题

    手术的时间很长,中途医生几次出来要签单子,下病危通知,高兰的字越来越抖,越来越拿不住笔,字迹同单薄的身子一起颤着,要云星悬帮他扶着才可以勉强站住。

    她不敢问情况如何。她怕问了,就把事情推到无法挽回地步。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肇事司机很晚才赶来,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只匆匆说了两句,似乎竭力避免着交流,自己寻了一个地方坐下。云星悬能从他沾了污渍的破旧polo衫判断出他不太宽裕的家庭情况。

    几乎是他刚刚坐下,手术室外的灯便由红转绿,盖着白布的云拥军被推了出来。

    ——造成了死亡,见证了死亡,司机惨白着一张脸,又僵僵站立起来。

    高兰耳边一片嗡鸣,好似第一次体会到失聪的感受,她感到自己被身子拽着,站起来奔到前面去,却在近到几步的时候不敢上前,捂着嘴,瘫软跌坐在地上:“呜……”

    跟上去的云星悬沉默着蹲下,揽住妈妈的肩膀,让她埋在自己怀里痛哭。

    像是一堵黑色的墙挡在了面前,上不见顶,下不见底,两侧无限地延伸出去。

    墙的名字叫做死亡。

    云拥军色调驳杂肮脏的灵魂随着墙的落下而被永远地隔在了那一侧,而居然还会有人在这侧为他的离开真情实感地难过。

    云星悬觉得他真是幸运。

    ——

    “饿不饿,我去买点儿吃的?”

    处理好事情,又把伤心过度的高兰送回家安置好,三个人走在路上,李恪忍不住打破沉默,指了指路边的便利店。

    云星悬回神:“……好。谢谢。”

    李恪跟得了令的狗一样窜进去,余下云星悬和云岳移。

    外人走了,云岳移终于开口:“宝宝,爸的葬礼你会来的吧?”

    云星悬微不可查地点头:“我不要他的遗产。”

    哥叹了口气:“星悬……”

    云星悬打断他,伸手,像是小时候那样抱住了他。

    他脸埋进哥哥温暖的怀里,云岳移感到些微的颤动传来,还有贴着心口的湿气。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回抱住,拍拍他的背。

    他比云星悬更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只是他更妥协,只是云星悬把这条削骨剔肉的路走得更极端更惨烈。

    可是父亲却先死了。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里。」

    他们共享着一样的家庭,也分享着同一面书柜,看同一轮明月与同一片星空。也都喜欢博尔赫斯。

    这句话,他们过去也都不懂。

    博尔赫斯曾为自己抛入海洋的硬币写了一首诗,诗中说,他丢硬币这一举动,在这星球的历史中添加了两条平行的、连续的系列:他的命运及硬币的命运。

    他们的联系却更加密切,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被抛入了命运的深海。

    隔着便利店透亮的玻璃,李恪看见路边相拥的两个人,捏紧了手里的袋子,扭头又拿了两瓶rio。

    ——

    “你买这个干嘛?”回到别墅,云星悬看了眼塑料袋里的东西,“我不喝酒。”

    “我喝。”李恪闷闷地说。

    云星悬看了他一眼:“那你买两瓶?”

    “一瓶喝不醉。”

    他今天就要借酒浇愁,当小三真的太苦了,有苦还说不出。云星悬这会儿跟自己在一起,心肯定还在那谁身上呢。他好难过……呜呜……

    云星悬拿了一瓶出来:“一般人两瓶也灌不醉自己……3%酒精含量,你这还不如拿果汁饮料。”

    李恪充耳不闻,呲地离开拉环,直接灌了一半下去。

    云星悬不理莫名其妙的傻狗,打开了新视卫视,正好在放新视聚焦,现场记者正抱着杆子在狂风暴雨里连线,声音断续着裹挟风声。

    傻狗从后面贴了上来,热烘烘的躯体,把他抱紧了。

    “放开。”

    李恪却出乎意料地猛然捂住他的嘴,恶狠狠地说:“你别说话,我问,你点头。”

    云星悬:“……”

    他点点头。

    李恪说:“你是不是最喜欢我?”

    啊?

    他皱着眉刚要摇头,李恪就捏着他的脸控制着他的动作:“我问你点头。”

    合着根本没有摇头的选项。

    云星悬只能点头。

    李恪又问:“那你跟我分开是因为什么……哦这个不能点头回答……那你跟我分开是不是因为你爱上别人了?”

    然后捏着他的脸摇头。

    云星悬:“……”

    傻狗。

    他本来还想告诉李恪真实原因……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李恪把脸埋进他颈窝里蹭,头发毛茸茸的,扎着他发痒:“你以后能不能只喜欢我?”

    而后操控着他点头。

    李恪舒服了。缠着他抱着他语气发软:“星悬,云星悬……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你别走了吧,你不走我给你当小三都行。”

    云星悬点头。

    李恪说:“我还没让你点头呢。”

    云星悬使劲把他的手扒下来:“不走了,你当小三吧你就。”

    李恪跟狗一样哼了好几声,紧紧抱着他,语气郑重地发誓:“我要当最成功的小三!”

    云星悬:“……我看你是真喝醉了。”

    大型犬黏人得过分,连坐到沙发上都要在下面当垫子,抱着他不撒手。云星悬只能坐在他腿上继续看节目,几个新闻下来,不禁皱眉:“编排有问题。”

    电视新闻节目讲究紧凑集中活泼,一档四十分钟的节目,新闻的选择、顺序的安排都有讲究。把控节目的制片刘琦虽然是集团老总刘春柳的关系户,但也不至于是个草包。

    他犹豫再三,还是给伍总监打了电话。

    “刘琦生病了,这期是另一个节目的导演顶上的……”伍总监显得有些犹豫,含糊地说,“也有些关系。”

    他又委婉地说:“你现在还在休假,不用这么关心工作,哈哈,好好放松一下。我听说杂志销量很不错啊,都快回本了!”

    这都快明示他别没事找事了。

    云星悬挂了电话,继续看节目,看到劳动节走访基层工作者,一位年轻记者一句话呃了十次,采访外卖员问对方“你幸福吗”被大翻白眼。

    尽职尽责当椅子的李恪也忍不住说:“这啥水平啊,我上我也行。”

    云星悬头疼:“他们神仙打架能不能不插手节目……”

    正准备进谏,就看见屏幕上闪过一串“大标题大标题大标题”。

    云星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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