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

    在狂风暴雨之中,院内的梧桐叶散落一地,前几天还长势茂盛的梧桐树,经历了这场劫难,变得光秃秃的。

    整个院落如同闹鬼一般寂静。

    平日里烛光夜夜不灭的院子,今日却没了一丝亮光。

    姜春躲在祠堂正中间摆满排位的沉香木桌子下,白日所发生的事将她吓得不轻。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也不知道白日里那些人还会不会折返回来。

    姜春只能听见那呼啸着的,像嘶吼般的风声。

    被吓傻了的人,脑子里空白一片,浑身都在打颤。

    狂风吹开了祠堂的大门,连同桌上的桌布也左右飘动,倒是看不出下面还藏着个人。

    “去找你姨母,她会护你周全!”她的亲娘——曲画柔被抓走之前,死死地攥着她的衣角,言辞之间都是在作着最后的诀别。

    最后,她一把将姜春推进祠堂,亲手关上的大门。

    待到姜春回过神来,曲画柔已经被官兵抓住了。

    她慌乱间躲到了放满排位的桌下,蜷缩在桌子的一角,大气不敢喘一下。此时,她只能暗暗的祈求排位上各位列祖列宗的庇佑。

    或许真的是上天显灵,官兵无一人掀开桌布,去看看下面是否有人,姜春逃过了一劫。

    姜春知道,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必须尽快逃走,否则等那些官兵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一定会来国公府排查,到时候她一样是逃不了的。

    只能等。

    等到了天的一端露出了鱼肚白,等到外面的天色可以看见朦胧的墙壁,姜春从桌下钻出来,蹑手蹑脚地向着门外看去。

    外面一片狼狈,地面湿漉漉的,有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见血红色。家中看似已经被搬空了,只剩下了这个空院子。

    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姜春想。

    但是前门是不能走的,外面不知道是否有人在把守,只能走旁人不知道的路。

    姜春依稀记得,她在家中玩耍时,将家中的墙壁挖了个洞,为了不被家中父亲和夫人责骂,便将其用杂物堵住。

    洞口的大小刚好够一个身量纤纤的小姑娘钻过去。

    姜春找到那面墙,将杂物搬走,观察到四周无人之后,匆忙从小洞中钻了出去。

    小洞口直通外面一条胡同,附近十分繁华,人多眼杂,她只得快些去找姨母,等天完全亮了,有人认出她来就坏事了。

    姜春不顾自己的狼狈样子,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疯狂往前跑。

    到了树林里,杂草间,人迹罕至的地方,她方才觉得自己安全了一些。

    回想起昨日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姜春只觉得十分惊悚,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听那些官兵说,是姜国公贪污了赈灾的银子,导致黎州水灾久久不能平息,皇上秘密彻查此事,事情水落石出后便下旨抄了姜国公府,成年男子一律秋后问斩,家中奴仆通通发卖,剩下的人都下了诏狱,等待发落。

    她这个国公庶女,平常就是个透明如空气般的人物,如今跑出来了,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发现。

    姨母的家在京城的边角处,地方是山清水秀,只是实在难找,临山近水的鲜有人烟,姜春不住的加快了步子,在路上多多耽搁一会,免不得就会多些危险。

    ……

    天色转变的速度十分快。

    经历过昨如风雨的洗刷,今日的阳光更加干净,就算是到了黄昏,那一抹残阳也是十分耀眼。

    如果不看天色,还以为是清晨,如果不是脚被磨出了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足足走了一天。

    姨母的家近在咫尺。

    潺潺的流水声吸引了姜春的注意,眼前有一条蜿蜒的小河。

    河中的水在诱惑着姜春,她实在是太渴了,她已经两天没有喝水了。

    她立定在河边,俯下身来,用手掌捧了把清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姜春朝着小院的方向快步走着,到了门口,她再也忍不住了。

    “姨母!”姜春拍着门,用沙哑的嗓子喊着姨母。

    眼睛里的大珍珠不住的掉下,声音愈发变得颤抖。

    素静雅致的院子,黑色的木质大门里走出了一个女人。

    她穿着朴素自然,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仙子。

    曲丝宁定睛瞅了瞅眼前这个和自己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心中猜了个大概。

    “你是阿春?”曲丝宁问道。

    姜春点头,“姨母,求姨母救我!”

    曲丝宁将她带回屋中,“你且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姐姐到了国公府当妾,这姐妹俩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和这个外甥女更是没见过几次面。

    姜春将家中的遭遇说与了曲丝宁听。

    曲丝宁面上十分惊讶,“竟还有这样的事?”

    她思考片刻,笑着说:“阿春走了这么久的路,你先去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姜春脸上有些泛红,到了这里势必会给姨母带来祸端,可眼下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多谢姨母!”

    曲丝宁带姜春到卧房,给她倒了茶水,带到她喝完茶,歇在床上才离开。

    她一个人出了门。

    出门前,她是姜春温柔善良的姨母,出了门,她的神色狠戾,一点也没有了刚才的一点影子。

    ……

    待姜春睡醒后,周围一切都变了样子。

    这里那还是姨母的卧房?她坐在简陋的马车里,手脚被紧紧地绑住,嘴也被破布塞得说不出话来。。

    她动不得,喊不得。

    马车外的人似乎听到马车里的动静,将帘子拉开查看情况,看见了已经醒过来的姜春。

    一个彪形大汉抹了抹鼻子,用他油乎乎的大手拍了拍姜春的的脸,笑道:“别挣扎了,刚才那个女人托我们把你送回你该去的地方,你现在已经在去诏狱的路上了!”

    姜春的心瞬间凉透了,这刚刚逃出来虎口,又被自己家里的狼叼走喂虎。

    她不想相信这是姨母做的,但是事实就是,自己的亲姨母出卖了她。

    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内心,让自己逐渐冷静下来,她得想办法逃走。

    她的腿脚还在挣扎着,这样才能引起马车外那几个人的注意。

    “嗯……嗯……嗯……”姜春努力的发出声音。

    马车外一共两个人看着姜春,二人都是身形魁梧的男子。

    听见姜春的声音,二人相视一笑,露出猥琐的笑容。

    “哥,我觉着这小妞长得挺标志的,这声音也别有一番风味,不然咱俩先玩玩?”二马冲着大马使了使眼色。

    大马心领神会,点头同意,他觉得他弟弟的想法非常好,“但是有一点,别玩死了。这小妞花大价钱买来的,死了就亏了。”大马提醒道。

    他拉了缰绳,马儿停下了脚步,马车停在了路上。

    “知道了,哥。”二马迫不及待的钻进了马车。“小妞,哥哥来了~”

    姜春看着逐渐逼近自己的二马,面露惊色,哼哼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她的头不住的摇动,看似是有话要说。

    二马犹豫片刻,怕她喊出声来,引来了旁人。但转头一想,这小妞在这荒山野外的,跑也跑不掉,就把她嘴里的破布拿了出来。

    姜春的嘴巴恢复了自由,喘气也舒畅了许多。

    “你刚才有话想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二爷我啊,还想好好和你玩玩呢!”二马将破布扔到了一边,伸手就是去触碰姜春。

    “我想如厕,我快憋不住了!”姜春大声说道。

    她的脸色看上去确实不太好,或许真的是屎憋的,万一拉在裤子里,拉在马车上,那损失就大了。

    毕竟,这马车是租借的,弄脏弄坏都是要赔钱的。

    而且,他也不想碰一个脏臭恶心的女人。

    “你最好别耍花样,不然……!”

    二马目光狠毒,像毒舌的眼睛。

    姜春身体颤抖着,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我一定不会跑的,我就想……”

    她面露羞涩,不肯说出那两个字。

    二马不耐烦的将捆她手脚的绳子拽开,抓起她的领子,一把扔下了马车。

    姜春的手脚都麻了,身上都是绳子捆绑留下的红印子。

    外面天色已晚,周围的草木已经开始变得朦胧了。

    大马抬了抬眼皮,轻蔑的看着她。

    “快去快回,我们俩还等着你呢,你要是敢跑,我保证你会被折磨死。”

    大马说话轻飘飘的,他说的话就像是铁锤,一锤一锤的砸在姜春的身上,更加坚定了她要逃跑的信念。

    姜春艰难地站起身来,她如今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沾满了泥土,一瘸一拐的钻进了周围的草丛,在一棵又粗又高的树下蹲了下来。

    她正焦急的想着对策。

    现在贸然的朝着一个方向狂奔显然是行不通的,现在天色已晚,路况不明,再加上昨天下过雨,路滑难行,恐怕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人抓住了。

    姜春把办法想了一边,但是没有一个可行的,这就是个死局。

    如果当初没有去找姨母就好了,现在起码还是自由身。

    正当姜春在树下懊悔的锤自己头时,马车那边好像吵了起来。

    ——“看没看见一个受了伤的长相俊美的男子?”

    ——“你敢拿刀指着你大爷?活腻歪了吧!”

    ——“你们这俩蠢货,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你就算是皇帝老子的狗,也得叫我一声大爷!”

    大马和二马两人同一群黑衣人打了起来,黑衣人手中有剑,大马和二马徒手应战。

    两边的人打的激烈,树下的她被遗忘了。

    姜春不敢再拖下去,万一那几个黑衣人打不过那俩莽夫,那她就危险了。

    她凭着自己的感觉,向着一个她觉得正确的方向快速的移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到了一片林子,林子里更加阴森。

    四周漆黑一片 ,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微微的看见些树的影子。

    至于路,是一点都看不到的。

    林子里有些鸟兽居住,至于是什么鸟,什么兽就说不清了,至于有毒没毒,就看运气了。

    漆黑里,姜春的裙角被挂住了,她的身子不受控制,整个人扑在了草里。

    姜春怔了怔,她十分吃力的爬起来,蹲在地上,摸索着那个挂住自己裙子的东西。

    不摸不知道,这东西并不是其他的物件,是人手!

    那只手紧紧地攥住她的手,姜春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不要动我!我不怕你!”姜春用自己另一只手使劲的拍着束缚自己的东西。

    那手的主人始终不肯松手,只听他气息微弱,似乎在说话。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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