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乂安,日落前至融山,寻长守道长,他会安排好一切。”
“记住,你生来便是为了这天下。”
融山脚下。
魏义安望着盘山的青石台阶皱起了眉:传送符和飞行符在踏进结界那一刻便失效了。那就意味着,她只能徒步上山。
“罢了,只当是历炼。”
魏人安叹了口气,抬脚上山。
与此同时,山腰,一阵风顺着台阶卷起碍人的碎石落叶,转眼又钻入了树林深处。
融山景美,她却无心欣赏。一路上,魏乂安始终保持戒心。只因融山奇珍异兽繁多,且生性难驯,上天入地下水,飞禽走兽爬虫,危机四伏。
但走了不久,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今日的融山,太安静了。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时值深秋,青石台阶甚至没有一片落叶。
……它们在怕什么?
魏义安心下有疑,却也只能沿着台阶往上。再凶险的路,她都得走下去。
行至山腰,一处吊亭站在道旁,帷幔轻扬。
像是知晓有远到之客一般,亭内石桌上正煮着茶。
魏义安径直走向茶炉,揭开炉盖,倒茶入盏,饮茶入口,一气呵成。
品得正惬意时,一阵急风裹挟着乱石落叶直冲她而来,帷幔撕裂,她却不慢不紧的端着茶壶闪开。
“消息倒是灵通,”魏义安又抿了一口茶,“师兄,你差点撒了这一盏白毛银针。”
说完目光偏向一处。
石叶四散,少年现形。异族人特有的深肤色,银发飘逸,帽檐下的一双异瞳笑得让人浮想联翩,一身褐色道袍也遮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风流。
“小师妹,别来无羌呀!”银螭笑得人畜无害,“师兄我啊,可是老早就候在这儿了呢!”
魏义安却错觉般的瞥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晶莹。
“我给师妹你的见面礼,可还满意?”
见面礼——魏义安早该想到的:安静的出奇的融山,没有落叶的青石台阶,时机正好的吊亭,还有……手中掺了药的白毛银针,和石桌上烧得正旺的迷香。
他算好了,不想让她上山。其中原由他们心知肚明———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师兄有心了,不过……”魏人安抿了一口茶,目光扫过周遭陈设,道:“我要上山,烦请师兄让路。”
“哎呀呀,此路不通呢。”
银蝙收起笑,眉宇间仍有几分戾气,“除非你我比一场。”
“若是师妹你胜了,这路便通了。”
话落,谁都没再开口。
魏义安不等不慢地在亭内品着茶,而银螭也不急,倚着一棵老树望去,不知赏的是风景,还是人。而她知道他在睹迷药起效的时间……
一时间只留微风拂面,带着秋的凉意。
直到魏义安饮完最后一口茶,银螭眼中的复杂才收起。他算错了一步,亭子中那点药对身为魏氏嫡长女的魏乂安来说,怕是早已无关痛痒。
“茶不错,师父知道你拿了他的白毛银针吗?”魏乂安端详着手中的茶盏,“可惜药少了点,味道也不大正宗。”说完,她手腕一转,手中的茶盏打着转飞出去,竟是削掉了少年的一缕银发,又稳稳落回她的指间。
“啧,明剑盏,果真是名不虚传……”银螭看着几丝银色随风而散,话却顿住了——亭内空无一人。再回神,魏乂安已经立于他身后的青右台阶上。
“师兄,你拦不住我。”
不能恋战……魏又安转身跨上台阶
“乂安。”
这一次,银螭没有唤她“师妹”。她愣了愣,只听得那风流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不信你心如止水。”
魏人安的思绪飘向远方,耳侧变得有些嘈杂。
“乂安,你生来便是为了这天下,莫要因俗事乱了方寸。”
“帝女传承非你不可。”
“玄州白姓在等你。”
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刺得她心如刀绞,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师兄,你道心乱了。”
强压下心底的杂乱,魏乂安立于台阶之上,望向山顶,西边的云泛起了红——快日落了,她必须再快些。
“轰!”一道金光蹿向空中,结界应声而塌。
自始至终,魏乂安都未回头。银螭终究没能留住她。她只用一道金符便破了银螭耗时数日才完成的结界。望着脚踏飞行符的魏乂安离去,银螭才捂着心口倒在台阶上,本该在心口处闪着银光的护心鳞不见了踪影,褐色的道袍也藏不住,心口的血红。
传言曰,融山有龙,无角,曰螭,通体为宝。其鳞尤贵。
融山顶,无名观。
魏义安脚尖点地,门便开了,来人白衣华发,气度不凡.
“玄州魏氏乂安,拜见长守道长。”魏义安深行一礼,顿了顿,又道“师傅,徒儿回来了。”
“哈哈哈,魏丫头你莫要行礼。”长守道长爽朗一笑,摆了摆手,“你我亦师亦友,不讲这些俗礼。”
“规矩总是要的…师傅北游一事可还顺利?”
“以老夫的实力,能有啥子不顺利?我这次可是带了不少名茶,你定品上一品……”
长守道长领着魏乂安向里走,两人对结界一事心照不宣。
在魏乂安目光不及之处,长守道长向着山腰飞出一张银符。他到底还是没拦住啊……
“还有上次那张银符的画法啊,老夫还是有些疑惑…”正说着,长守道长转头却不见人。即便不寻,他也觉得魏义安只有一个目的地——道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