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

    清晨,安红豆独自醒来。

    她伸手摸了摸床,外侧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余温。看来李泽礼早已离开。

    算日子,她来到青荫县已有十多天了。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加之首次与吴玲珑分别,诸多事情堆叠在一起,让她还没适应转变后的新生活。

    安红豆梳洗一番,去前院寻找李泽礼。

    她同李泽礼现住在青荫县县令府邸。这座府邸前院是官府办公之处,后院用于安置家眷,便于官员当差。

    安红豆不喜早起,故来此地后,每日醒来都是一人。

    收拾妥当后去寻人,有时李泽礼不忙,两人可一起用顿饭。有时李泽礼外出办公,她便只能一人在后院打发时间。

    今日李泽礼并未外出,安红豆到时,他正在翻看文书。

    见他看得认真,安红豆没有出声打扰,倚在门边静静地望着他。

    多年寒窗苦读,一朝得以施展。安红豆能感觉到来青荫县后,李泽礼每日都过得充实、快乐。

    看着他执笔的样子,安红豆的思绪飘到了从前,那段年少时光。

    那时,安红豆和吴玲珑借各自父亲教书之便,时常行走在书院之中。

    有段时日,安父在家中时常提起一名叫李泽礼的学生,言语间表露出对他的欣赏,提起来就赞不绝口。这引起了安红豆的好奇。

    当时安红豆正沉迷于贫苦书生高中状元尚公主的话本,不由得将这位学子带入其中。

    一次没忍住,她同吴玲珑说了自己的想法,想约吴玲珑一起去学院见识一下此人的真面目。没想到两人一拍即合,吴玲珑也早有此意。

    不过按吴玲珑的说法,吴父在家中每每夸赞完李泽礼后都要再提起一个叫李泽仁的,然后从得意转为痛惜和费解,一顿感慨后表示李泽礼是一家榆木脑袋中的例外。

    “我就想去看看,榆木脑袋长什么样!一家兄弟,当真能有如此大的差别?”吴玲珑说道。

    转日寻了个机会,两人趁吴父授课时蹲在窗沿下屏气偷听。

    今日吴父在讲孟子的《鱼我所欲也》。读完“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吴父望向学生寻问谁来解意。

    “我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吴父没应答。这个声音没放弃,接着道:“先生,学生愿意一试。”

    “好吧,那你来说说,你怎么理解这句。”吴父的声音透着无奈。

    “学生以为,这句话是在告诉广大学子除勤奋苦学外还要强身健体,不然就要积累好财富!否则,就会出现又想要鱼又想要熊掌,但能力不足,只能得到鱼看着熊掌遗憾惋惜。”回答的声音十分自信,但吴父被气得不轻。

    “一派胡言!”吴父怒道。

    “先生莫气,听学生分析。从水中捞鱼比较简单,但是想从熊身上取熊掌难度很大。若非身强体壮敢猎熊,那就只能用钱去买熊掌了。若是又不能猎熊,又无钱购买,那鱼和熊掌岂不是只能取鱼而舍熊掌!”

    “我读的分明是舍鱼而取熊掌!”

    “哦!学生一时紧张听差了!那学生以为,此人定是用捞来的鱼换钱去买熊掌,所以说自己舍鱼而取熊掌!”

    “你给我闭嘴!这圣贤书说的是鱼和熊掌吗?”

    “难道不是吗?”

    “鱼和熊掌只是用来举例的,这实际是在讲如何取舍!”

    “那不还是要鱼还是要熊掌吗?”

    “朽木不可雕也!你这榆木脑袋的……”

    “先生莫气,兄长虽资质不佳,但一心向学,望先生包容。学生以为,此句是在讲个人面对选择时的取舍和得失。有舍才有得,人的欲望无限,但月尚有圆缺,事事总难两全,人经常要面对取舍。不过在取舍的过程中,种因得果,有智慧的舍是为了更轻松的得。”

    “说得不错,看来是预习过,听得出几分个人见解。你俩都坐下吧!”吴父说完,继续讲课。

    窗外两人捂着嘴努力憋笑。余光看到对方的样子,两人都没忍住,扑哧一声,连忙手拉着手跑开了。

    屋内,李泽礼循着声响看到两个远去的背影,他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收心学习。李泽仁听到笑声摸了摸脑袋,小声嘀咕道:“怎么能白捡笑话呢?茶楼说书的逗笑了人还能多得两个铜板嘞!”

    “夫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唤我?”李泽礼的声音拉回了安红豆的思绪。

    “刚到!夫君可要一同去用饭?”

    “夫人自用便是,我要出门一趟,不知何时能归,不必等我。”李泽礼走到门口,伸手碰了一下安红豆挽起的发髻,一朵小花出现在她鬓边。原来见安红豆在门口,他起身时从花瓶里折了一朵,为她簪花。

    “鲜花配美人,我初入官场需要学得太多,近来一直忙碌忽略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李泽礼温声说道。

    “我没怪你,只是我在此地举目无亲,又少了玲珑陪伴,有些无所事事。”安红豆语气落寞。

    李泽礼听了宽慰道:“待你准备好,可以和官府同僚家的夫人多聚聚。”

    安红豆点点头,送走了李泽礼。

    安红豆没有心情用饭,回房给吴玲珑写信。一封信要五到七天才能得到回信,若路上有耽搁,还会丢信或者十天半月才送到。

    “展信佳,近来可好?婆母可有为难?我一切都好,只是你不在身边有些无聊。李泽礼一同以往,不强求我做什么。但我隐约明白,做了县令夫人不能再同往常一样闭起门来自己过日子了。想想娘亲,逢年过节也是要和书院其他先生家的夫人应酬的。只是我还不会当地方言,不知道青荫县这些官员夫人会不会说官话,若是她们说的我听不懂怎么办?写到这儿,我又开始思念你了。若是你在,我想我不会害怕与她们交往的。盼回信,红豆留。”

    安红豆搁下笔,待墨迹干透将信封好,出门差冬雪找人送出。

    不一会儿冬雪送信回来,还给她捎回一封来自吴玲珑的信。

    安红豆知道,这信是早寄出的,但她还是很开心刚寄出信就有回信。仿佛她和玲珑还是邻居,沟通便利。

    她坐回桌前,迫不及待地拆开来。

    “红豆,算日子,这会儿你应该安置好了吧!别告诉我你又拖延,行李还没收拾妥当!那我下次写信可是要骂你的!青荫县与李家村相比如何?比咱们县里呢?好玩吗?好吃吗?你定要好好发掘,待下次我过去时,带我好好游历一番!对了,你现在是县令夫人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你可别被本地人拿捏住啊!你相公是一县主官,在青荫县最大,你横着走都不带怕的!哈哈哈,写到这儿我忍不住狂笑,因为真的很难想象你横着走的样子。李泽仁见我笑了来偷看我的信,还在我眼前学横着走的滑稽样子,等我写完信再去收拾他。”

    “听说男人发家易学坏,你和泽礼最近怎么样?若是他敢待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我,我立马带人赶过去给你撑腰!哪怕他现在是一县之长,欺负你我也是不答应的!我在家中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念。我隔三岔五回娘家时会顺路去看望安姨,他们也一切都好。顺远又长高了,听安叔说学习上也有长进,想来过两年中个秀才不难!你现在独自在外好好照顾自己,想家也别哭鼻子,要不我知道了会笑话你!对了,若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你就写信来,我帮你准备!常联系。”

    读完吴玲珑的信,安红豆久久不能回神。

    仿佛玲珑还在隔壁,只要她出去一喊两人就能相见。可现实是这青荫县只有她一人。

    李泽礼不知道忙什么,现在还没回来。安红豆决定带着冬雪去府外逛逛,寻些有特色的东西下回给玲珑寄回去。

    两人先去书铺买了两本当地民间故事,又去胭脂铺子买了两样招牌脂粉。

    “前边那位请夫人留步!”正准备回府时,安红豆被人喊住。

    “可是李县令的夫人?”那位妇人近前来问道。

    “正是,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是百花会的会长,百花会是各家夫人闲来无事组起来的,时常举办聚会打发时间。夫人您初来此地,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各家夫人都对您很好奇,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您参加我们下次聚会?”

    “时间、地点?”

    “稍后我遣人来给您送请帖。我们下次聚会的主题是赏菊,大家除了品茶赏花外,会以菊为题做些诗词画作,夫人可以提前做准备。”

    晚上,安红豆和李泽礼说起此事。

    “她叫住我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以为她要找我伸冤呢!话本子里不经常这么写,衙门无钱莫进来,受欺负的老百姓只能当街拦官伸冤。我都准备好她要是跪下,我也马上跪下了。”安红豆玩笑道。

    李泽礼听了开怀一笑:“夫人真是奇思妙想!若当真有人如此伸冤,是为夫不称职,为夫检讨!不敢劳累夫人断案。”

    两人笑闹一番。

    “话说回来,这赏菊会我要去吗?”

    “看夫人意思。不过我想夫人正好近来无聊,不如多走动走动?提起聚会,过些时日各县县令要去知州府述职,夫人可同往!到时带夫人去游玩一番,府城比这儿繁华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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