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4.4
雨天下第一次停留的那个小店
没与被学习怪人当面道谢
可我听见了她的善意
所以我分享了我的喜欢
大人出去忙，乡下的大门敢打开。
一只橘猫习惯这特有的松驰感，慢悠悠走向一面混凝土墙，轻巧地跳进没关的窗户，恰好落到正对的小矮桌。
哐当！摆放的空瓶子又被尾巴扫掉几个，橘猫却没小偷的胆量，大大方方的跑进小厨房里。
大门前的莲雾树已经有知了安居，“喳喳”声被这动静停顿会，刚想重奏，对面二楼的扇窗突然敞开，难见的微风吹动枝叶，谁知道知了掉不掉。
午后的阳光下，一颗毛绒脑袋望出来，微卷的头发蓬成一团，乌知茶刚从躺床起来。女孩朝窗低看，发亮的眼睛上头，几缕碎发刘海随意地拨向一边，天然的蓬松像小草一样，律动有活力。
她等候多时，赶忙拿“见面礼”下楼，满心欢喜地跟见儿时玩伴一样。
“现在是--5点整--”
一楼的老式挂钟打铃，下楼声伴随着短促的前奏乐音，浑厚感的电子音报时响起，屋内的光影也随之变化。
不知怎么今天格外闷热，干焦的空气将所有生物赶到隐蔽的地方去。
等乌知茶赶下楼，见橘猫躺在大门槛处。它在侧趴闭着眼，察觉到小板凳的搬动声，小胡须一抽一抽的，靠近看，沾到些许酱料和肉渣。
“好不好吃？是我专门给你藏的鱼肉。”尾巴挑动两下，橘猫算是回应。
乌知茶轻挠小猫脑袋，自顾的和它对话：“你要吃完不要浪费食物，不能给奶奶发现，她说过不准我把自己吃的喂猫。”
黄亭亭每天都会去中心广场卖乌龙茶，骑着垫几块木板的脚蹬小三轮，自己也在上面坐到从小长大。
像平常一样坐门口等奶奶回来，怕悠闲的下午过得太快，乌知茶拿出余钱买的逗猫棒，无聊在猫头上晃响。
“别睡啦，陪我玩嘛。”带铃铛的那一头戳它的背，“小橘你能不能催奶奶早点回来。”
橘猫被女孩烦得哈气，但又拒绝不了摇摇晃晃的玩意，用爪子抓不到，被乌知茶戏耍得干在门槛边扑腾。
黄昏渐渐染上小猫，桔色的毛发显得更深。橘猫上了年纪，玩累知道家里有人等了。
它一溜烟赶回去，太急差点撞车。乌知茶关心地离开小板凳，视线跟随跑去：
一圈轮缝塞进泥沙的停下，上面包了新的湿泥，裹得单薄的三轮变大，黄亭亭今天又到多去一个村子了。
小老太单跨跳下车，把三轮推到连雾树下，从竹织袋拿出一袋茶：“诺。留的这袋茶，凉了些。”
“天热喝点凉好，晚饭前别喝光。”黄奶奶出摊每天都会卖剩，乌知茶就默认了最后一袋是属于自己。
但现在她喝不了，“嗯呃...”，边帮忙搬废品纸板边发出轻小的怪叫，乌知茶摸了摸颈部。不知怎么最近时常会打小嗝。
黄亭亭抢过女孩手里的废纸板，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袋子，从皱巴巴的零钱里抽出两张干净的百元钞。
“好晚了，这点买你喜欢的零嘴吃。”
见乌知茶没接嘴欲想说什么前，把钱塞她手心，打断道：“你说的那什么，开学军...军训，你妈多给了我钱，叫你顺带提早买滴去那吃。”
乌知茶一听眼亮了，“妈妈她特意给我的！”
“妈妈知道我要去军训吗？”
她一再问地保证，语气藏不住的欣喜。奶奶的手掌轻轻地拍她的肩膀，自己才把手心的钞票折好。
便跑远奶奶家外，她抓着兜里的钱，抓住母亲好久没来的问候。
去小卖部的天变得异常的黄，女孩觉得是心情有了颜色，一会后的残阳不再停留·乌云悄悄飞进·雷声阵阵敲低鼓，也没改变她的想法。
大风吹刮雨丝，它们被拍打到石路面，波伏不定的小水洼，赶路的人们不小心滑路，溅出水花，显得暴雨很不平静。
收银台内，林梪看着渐渐人变少的店外，手指来回捻翻日历纸，门口有没搬进的货物，干让雨水飘进打湿。
不管看没看好店，自言自语了快一天：
“现在是2008年4月，我来的时间是2号。”
“我和乌知茶发生车祸是在，2024年。”
日历页数不够，林梪随意取旁边的，空白的化学测试卷来算数。
“差16年，还是高二刚刚开学……”
一列算数方程填不满一条大题，也不止这一条，像是填补不了数件无法解决的事情。
林梪眼底透着不安，握笔的手顿停：“原本的世界，那她怎么办...”
是回来细想才得知，那天自己跑出去欲想相认，是这一世她们的第一次见面，难怪乌知茶会满眼看怪人的样子。
回想那场面，后意上来的尴尬让她失脸，脑海不禁浮现的是女孩的脸：
自己教室的外廊，不同年份可很巧也是四月末的风，吹过最后一节拖堂的匆忙，乱饶过挤拥的校服身，悠走过少女特意站在有阳光的显眼位置。她低头插兜着，嘴里不停地嘟囔什么？
走廊很窄，她似乎没发现看到走近的自己，偷偷地戳到少女的肩膀。先打招呼的“林梪”名字没说出，她是在等女孩紧张介绍完：
“你好！我，我名叫，不是...我的名字是，乌知茶。”
“是你？你原来就是...”
绿豆糕。
这是林梪的网名，是对方取的。第一次知道对方真正名字的时候，才是林梪印象中的开始。
她拿出手机，按记忆打开命为“铃铃”的听歌社交软件，好友列表的顶端，叫“乌龙茶”的未读提醒最多。
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和乌知茶做网络好友有段时间了，具体怎么认识她忘了，只记得两人很多地方都相同才聊到一起去。
林梪点进聊天，往上翻，每天互相的日常分享，以前的她很是勤快。
往下滑，只剩对方无人回复的消息，她略略看着，除了些自言自语和关心询问，还有偶尔的歌曲分享。
最后这人分享的是--周杰伦的七里香。
外面的大雨似乎还要下很久，反而越大滂沱，不停歇的雨声只留给林梪一直沉默。
打字的手犹犹豫豫，叹了口气又全部删掉，只点开对方新分享的歌曲，播放模式和昨晚一样，选择的单曲循环。
明明进度在读秒，前奏音乐却不出。
啧，旧年代的手机就是容易一卡卡的。
林梪反复试着按主页键，把耳朵靠近听筒试音，没耐心地想拍醒手机。
“老板！拿包双喜。”
轰轰响的排气管声，外面估计是摩托佬。
摩托佬不进店，嗓子大喊催促：“双喜啊！快点，拿过来收钱啊！”
林梪从小就不喜欢看店，特别是对买烟的大汉。老是站门口不进来选，这么多牌谁记得住。
林梪转身从烟柜里找出包，直接抛给摩托佬，“钱放门口的回收空箱子里就行。”
店里又来了一位客人，脚步声和雨声夹在一起进来，这人应该是出门没带伞。经过柜台时，有几点水珠撒到她的试卷上了。
豆粒大小的湿点减掉了林梪的学习欲望。她啧一声，皱眉看向走进零食架的人。
宽松的纯灰上衣被弄湿了肩膀处，发尾有些凌乱的微翘，变成这人刘海的卷形样，拨了几下它别到脖后。
是乌知茶！
林梪忘了两人的家相距才不到两百米。
“绿豆糕，绿豆糕...咦？怎么就剩两个了？”
“老板，这种黄色包装盒的绿豆糕还有吗？”
乌知茶连续问了几遍，没听有人应。转头却只见柜台的人被一堵纸墙包围，看得如此入迷。
头一次遇这种态度的老板，什么都没有开什么店。
乌知茶默声嘟囔，继续往自己臂弯里放喜欢的零食。选得差不多了，她抱一大摞去柜台结账。
乌知茶靠近才看到，纸上印着“沿江市模拟卷”、学术词等字眼。
同龄人？
自己想提醒下，手指刚碰到，那整张卷子猛抖一哆嗦。随后她听到突然的铃声：
“雨下整夜
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乌知茶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却不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柜台上一部亮屏的手机，窜出只手迅速抓走，乌知茶的视线跟随到不停乱动的卷子。
音乐还在播放了一会儿，藏匿的人才有动静：“今天搞活动，咳嗯...都不用钱，快走。”
停顿下她又听见补句：“雨停后快走。”
白捡大便宜，得到幸运开心的乌知茶没再管怪人，她站在店门棚子下，安静等雨停。
期间没人来光顾，对方没再说话，剩雨静悄悄地下。
每场雨到最后，耳边仅有一点淅沥沥的声音，似乎要接近静默。雨停前按耐不住的心思，有人伸手想试试湿意，不小心地探出外。
被雨水浸湿的纸容易被戳破，眯一只眼寻找，纸洞框中女孩。
她姿态松弛地保持一个姿势，含着冰棍头微垂，音乐声没关，她喜欢发呆，脑袋会跟着节奏不经意地点点。
女孩的背景是雨天的灰色，灰而安详。
现在没看见自己，乌知茶一直这样开心就好...
对于林梪，是低沉的安慰。
林梪发觉人准备动身，她犹豫地抿了抿唇：“那个...”看到人被自己叫住回头，咳声故意压低声线，“路上，注意交通安全。”似乎自己语速快能掩盖紧张。
她没再继续偷看，手里紧紧抓着遮脸的试卷，等待乌知茶离开。
没想到手边碰到个硌角，一盒绿豆糕，是乌知茶放来的，“谢谢，这个请你吃。”含笑说完便不见人。
没反应过来的林梪拿着它，绿豆糕小，能握在手心很久。
请小卖部老板吃零食，是不是傻...
快入夜了，看店时间已经结束，林梪比平时勤奋点，把门口的货物搬进仓库，也只搬了新送来的绿豆糕。
“爸！我们家绿豆糕有点少，你下次再多进点吧…”林梪上楼，忘了柜台的手机。
有消息通知声--
【乌龙茶】：下雨天遇到个好心的怪人。
【乌龙茶】：我给了块我喜欢的绿豆糕，不是你哦（偷笑.emo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