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迪目视前方呆坐在地上，他的脑子正在重建昨晚的记忆。
手机振动后传来新消息的声音，他连忙低下头。
池封渡，“还没有起来吗？”
程飞迪，“起来了。”
“吃过东西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程飞迪抿着唇，“头有点晕，眼睛也很肿。”
看着程飞迪这像是在撒娇的语气，池封渡笑了一下，“方便打电话吗？”
程飞迪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一定很丑，可是又很想听见池封渡的声音，于是回复了一个“好”。
一个视频邀请很快就弹出来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接起，最后还是想念占了上风，他按住自拍镜头接起了这个视频。
池封渡看着黑漆漆的屏幕笑了一声，“小哥哥不愿意让我看一眼吗？”
程飞迪声音闷闷的，“我太丑了，不想让你看到。”于是换成了后置镜头，他的画面里只能看见阳光透过屋外的枝叶照射在地板上的光斑。
池封渡没有强求，只是给他展示自己身后的环境，慢悠悠地说什么。
程飞迪还兴致盎然地看着，只是越看越不对劲，眉头皱起，这周围的场景怎么越看越熟悉，好像是他家附近的那条商业街。
他颤着声音问，“你现在，在哪里？”
“你看出来啦？”池封渡脸上的笑容扩大，他换成后置镜头完整地展示了这一片的街景，“我刚到酒店放东西，不知道你起来没有，打算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
程飞迪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站得太急没站稳扶住了一边的桌子，脑袋还有点昏沉，语无伦次，“那我现在去找你……不对，我还没有洗漱，还要换衣服……要不你先吃饭……啊对我家在……”
程飞迪颠三倒四不知所云，最后想到了什么，在聊天框里发了一个定位，告诉了他自己的楼栋门牌号和楼下的密码，“你就在那，我马上下去找你。”
池封渡拿远了手机，“不用了，你还没洗漱吧，我去找你。”
“那，那我，我去洗漱。”
“啪嗒”一声，手机被扔在原地，镜头重新变得一片漆黑，只能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很难得，程飞迪没有等到池封渡的回复就抛下他离开了。
池封渡退出看了一眼门牌号，距离很近，五分钟的路程，本就是特意选的他家附近的酒店，于是收拾东西出发了。
砰砰，砰砰。
直到在洗手间里挤上牙膏，程飞迪的心跳还是很快。
他分不清是因为刚刚跑得太快，还是因为听到这个令人惊喜的消息后无法平复自己的内心。
当期待的已久的惊喜真的落到头上的时候，大概只会觉得这不真实。
程飞迪皱起眉头看向镜子里满嘴泡沫的自己。
这一切都看起来像是平常的一天。他像往常一样起床，然后刷牙，或许会下楼买吃的，也可能是打开冰箱随便应付一顿。
唯一有点不一样的，或许是发肿的眼皮，干涩的眼睛和有些眩晕的脑袋。
他有点恍惚，或许刚刚那个消息是因为自己想多了分不清梦和现实吧，他只是在梦里和池封渡打了一通电话，也是在梦里，池封渡告诉他，他来找他了。
程飞迪走进卧室的时候看见自己刚刚扔在地上的手机，走过去把它捡起，上面的页面还停留在刚刚的视频，上方的时间一秒一秒地增加着。
所以这真的不是梦。
他对着手机抱歉，“我刚刚刷完牙，我现在去换衣服，我会尽快的！”
说完又放下手机，这是今天程飞迪第二次抛下池封渡。
程飞迪换好衣服又窜进浴室里，看着镜子里肿得不行的眼睛，有点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在床上耽误那么多时间，没有提前下床去拿冰块冰敷消肿。
门口的铃声传来，他打开门，门后站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也不记得那一刻他的心理活动是怎么样的，只觉得有一点梦想成真的恍然和不真切。
池封渡怎么就出现了？
这是真的吗？是他在做梦吗？
他愣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池封渡上前一步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脸蹭在他颈侧，呼吸的热意吹拂在颈部敏感的皮肤，有点痒。
“我好想你。”
程飞迪只觉得自己的眼泪又有决堤的趋势。
他伸出手环住池封渡劲瘦的腰，感受夏季单薄的T恤下有力的躯体，带着哭腔，“我也想你。”
进屋后，程飞迪拿了一个杯子给池封渡倒水，坐在他旁边，“你怎么突然来了？”
“因为昨晚有一个人说想见我。”池封渡牵起程飞迪的手，“所以我就来了。”
晚上的时候，程飞迪犯了难。
池封渡在外面定了酒店，行李也放在酒店，可是他不想让池封渡离开。
可是如果现在就让池封渡留下来，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可是朋友来旅游借住一段时间都正常，更别说情侣了。
两人面前的电视不知道放着什么节目，被他们当作背景音乐，他窝在池封渡怀里，脸上的表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皱成一团。
池封渡看了只觉得好笑，上手捏了一把程飞迪的脸，很软，手感很好，“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程飞迪抬起头看向池封渡，换了个姿势，跪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我不想让你走。”
池封渡，“我走？走去哪？”
程飞迪，“你不是定了酒店吗？”
“嗯……”池封渡笑起来，“所以呢？”
程飞迪双手环住池封渡的脖子，凑近了他，“你住在这里好不好？陪我。”
池封渡的手扶上他的腰，“我的东西都在酒店，我没有衣服。”
程飞迪，“穿我的。”
“好。”池封渡在程飞迪唇角印下一吻， “所以刚刚就在纠结这个吗？”
程飞迪埋首在池封渡颈间，“你刚来第一天，我就让你留宿，我怕你会觉得很奇怪。”
“本来就是过来找你的。”池封渡的声音低沉，带着笑意，“再说了，我乐意至极。”
池封渡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程飞迪刚刚拿给他的睡衣。两人身高差不太多，只是池封渡体型更健壮一点，程飞迪穿着宽松的睡衣他穿上正好合身。
池封渡手上擦着头发，转身发现程飞迪抱着被子从一间房走出来。
发现池封渡后，程飞迪的脸有点微红，小声解释道，“平时只有我住在这，客房都是杂物和灰尘，所以你……你今晚睡主卧吧。”
“和我一起。”他说完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你不介意吧？”
事实上两个人除了吃饭的时间，其他时候在沙发上一直窝到晚上，什么也没干，就是靠在一起玩手机，时不时说些话。
既然程飞迪早就有了让池封渡留宿的心思，他大可以在下午的时候就收拾一下客房，池封渡也可以回酒店拿一趟行李。
而不是到现在，说两个人只能睡在一间房里。
池封渡怎么说？
池封渡自然是乐意的。
他擦头发的动作不变，“那当然不会介意。”
主卧的布局池封渡在早上视频的时候就看了个大概，这会看得更清楚，也多了很多视频里看不见的细节。
进门左手边是书柜，上面有一部分展示柜，放了很多程飞迪从小到大拿到的奖状和奖杯，还有几个积木模型。
平常来说，上面可能还会有一些家庭合影或者是单人照片，但是在这个房间里，找不到任何照片，一张都没有。
窗边的书桌上立着几本书，还有一本摆在桌面上，看起来像是最近在看的。
桌角摆着一个水晶球摆件，不管是款式还是成色都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主人应该很珍惜它，东西并不旧，也被擦得很干净。
池封渡绕着桌子看的时候，发现水晶球侧面有字迹，上面是一串日期，落款是“唐洛音”，笔迹很稚嫩。
池封渡算了一下时间，这应该是唐洛音转学过来后送给程飞迪的礼物。
主卧的床在房间中央，一米八大小，上面多了一个新的枕头和一床新的被子，两套床品的图案不一样，看起来泾渭分明。
池封渡躺上去没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不多时，感觉到身侧的床微微陷下去，一个带着水汽的身影坐在床边。
程飞迪的眼角眉梢都是沐浴后的湿润感，面色红润，身上隐隐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程飞迪问，“那我……把灯关上了？”
“好。”
“啪”的一声，房间归于黑暗，只有屋外银白的月光透过床帘的缝隙撒落一地，以及在顶上尽职尽责工作空调上的温度显示亮着光。
池封渡平躺在床上闭着眼，听着身边的人清浅的呼吸声，一时间和自己的心跳似乎交相呼应。
身边的人似乎睡不安稳，这会翻了个身对着他。不一会，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被窝，握住了池封渡放在身侧的手。握上后他还不满足，调整手势变成了十指相扣。
渐渐地，另一只手也攀了上来，两只手紧紧地搂住池封渡的手臂。
被窝里的温度本就偏高，这会贴得近了，更能直观地感受到睡衣底下散着热意的身体，手指触到了掀起的衣摆下另一个人的肌肤。
程飞迪的脸紧贴着池封渡的肩膀，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似乎就准备这么睡过去。
池封渡侧过身，另一只手搭上去，把人更往自己这边带了一点，宽大的手掌在程飞迪的后腰烙下一个带着热意的掌印。
“这样是不是贴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