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在清风观内，李舒已经在蒲团打坐了，待做完今日的功课，她起身收拢了李家以及柳家送来的卫青功德纸放于祭坛之上，转身看了看从镇上回来就一言不发的卫青。

    随即李舒转身去了厨房，按着往日的习惯做饭打扫观内卫生，所有工作一气呵成，完了之后，她又看了看院内发呆的卫青，关了观门去了药田。

    “吱吱吱”药田里吱吱见她回来，开心的围着她的道袍跳来跳去。

    “吱吱，你有好好浇水嘛？”李舒俯身摸了摸吱吱的头。

    “吱吱吱。”

    “带了带了，给你带了肉，等晚间我们一起回观。”

    “吱吱吱吱吱吱吱”

    “你说卫青啊，不知道他怎么了。”李舒直起身子看了看天，第一次感觉到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心里绕来绕去，挥之不去。

    在药田里呆到日落星起，李舒同吱吱回了道观。

    观中一如往常，只是不见卫青。

    李舒环顾四周，心中升起焦急之感，他不见了……如同师父一般不告而别，留她孤身一人。

    想到此，她不禁心中一阵疼痛，蹲地抱腹眼泪夺眶而出。

    “你怎么了？”

    李舒猛的抬头，卫青正在房顶之上看着她。

    月色朦胧间，他的脸被照的更加英俊，犹如一轮明月照亮了李舒孤独不安的心。

    “啊，没事。”她笑颜如花回道“吱吱，你去房顶等着。我给你烤肉。”

    转身回了厨房的李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湿润润，她不解我这是怎么了？

    房顶的卫青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抿了嘴角，内心不确定的回想，小道姑刚才是哭了吗？

    两刻钟后，李舒如往日一般踩着梯子，左右跨篮的上了房顶。

    “啊，真是舒畅啊。”李舒躺在房顶上看着头顶的星星点点开心道。

    卫青闻着酒香疑惑道“这不是春杏酒了，是千里醉？”

    “什么千里醉？这是柳家人带着黄表纸一起送来的，还有很多吃食。”李舒躺平回道。

    “嗯……”卫青也不再多言，一遍一遍的闻着酒香。

    一人一鬼一吱吱。

    吱吱正在奋力吃着烤肉。

    晚风吹动李舒的发丝，扑扑簌簌的打在她的眉间，她眨了眨眼轻声问道“卫青，你怎么了？”

    长久的沉默，久到李舒觉得自己就要睡着的时候，卫青开口了。

    “昨日在茶楼他们说的摄政王是我，上官启是我好友，太后……太后是萧秋水。”卫青缓缓的说道。

    “你们很熟吗？”

    “嗯……我们三人一同长大，阿启是我们中间学问最好的，我是武功最好的，秋水她是最善良的。小时候因着世交，我们几乎是在同一个院子长大的，秋水家的厨娘做的点心很好吃，所以我跟阿启总喜欢去她那里，她的院子很大，种满了海棠花，还有流水潺潺。我们在那里吃点心，看书，切磋武艺，还会在她院里钓鱼。”

    “哦，我的观很小呢……”李舒闻言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发闷涩然。

    “没有啊，我觉得很好，清风明月星子相伴。”

    “然后呢？你们怎么样了？”

    “后来，我从军去了。我想保护身边的人，想让自己有能力。阿启依旧在都城求学，而秋水嫁给了太子。”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成了将军。阿启封了郡王，秋水成了皇后生下了皇子……”

    “那再再后来呢？”

    闻言，卫青轻轻一笑道“哪有那么多后来，如今我不是在这里嘛？”

    看他不愿再说，李舒也不吭声，伸展身体成大字型看着星星。

    见她如此模样，卫青忍不住笑道“你这小道姑哪有一观之主的样子？”

    李舒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从小没人管没人养，八岁遇到师父带我回来，师父也从不拘着我，观里的功课做完，我想去哪就去哪玩，师父他从来不要求我要做什么，怎么做。他说了人生在世就二字开心，只要不做违背良心之事，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卫青见此也躺在房顶伸展手臂成大字型，开心笑道“你师父说的很对……”

    月色照耀下，少女眼眸莹莹如辉，她转头看着卫青认真道“你是不是很想回去？”

    卫青转头撞进这一双清丽的眼眸中，他瞬间想起来那年狩猎一只小梅花鹿就是这样如水的湿润的眸子看着他，他放下了手里的箭，鹿闻声而走。

    “你不是说了嘛，我得做满功德才能回去，如今才两件，还多着呢……”他笑着回道。

    一人一鬼两两相忘，不发一言。时间晚风似乎在此刻都停滞了……

    “吱吱吱”

    二人一同起身，各自红了脸颊。

    “啊，吱吱。你怎么吃这么多，你吃这么多明天会生病的。”李舒大声喊道。

    “吱吱吱吱吱”

    李舒起身想要夺过小猴手里的肉碗，一人一猴在卫青眼前转来转去。

    卫青心生平静幸福之感，默默含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