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以尘一直想不通的是,兔人的藏身之地如此隐蔽,蛇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入侵这里的?
这本书给了他答案。
兔人一族在最开始的时候远没有现在进化程度高,它们的样子更偏向于原始野兔。百年前的兔人们生活习惯也更接近于野兔,它们隶属于森林,先兔们与蛇族在森林里角逐,此消彼长,共同维持着生态圈的稳定。
兔子好动且狡猾,兔族世代驰骋草场,要让它们违背天性像家畜一样被圈养可不容易。这样三窟为家的兔人,又有谁能让它们定居生存呢?
沈以尘迫不及待地翻开下一页。
第一代兔首领带领族群开疆扩土,几番从蛇人手下死里逃生,声望极高,兔子们都奉它为无上的草原之光。首领与雌后恩爱,生下多个后代。孩子们一天天成长,兔首领看人极准,它陪着孩子们成长的同时也在暗自考测它们,首领早已不复壮年,体力和速度都在后退。看着野心勃勃的年轻一代兔人慢慢崛起,它无数次午夜梦回看着妻子和孩子们熟睡中安详的脸,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首领选举在即,然而它的儿子们却都不成器,本来脑子就小,还全让萝卜给占满了。它怎么也没想到,反而是那个出生就病弱的小儿子最早开了智。小儿子从小就展现出超兔的天赋,首领知道,这是个要干大事的兔。
然而头疼的地方这就在这里,小儿子的身体素质完全不适应兔族高强度的奔跑,领地的位置又不固定,长期频繁地挪窝更是让小儿子病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小儿子作为这位荣光不再的老首领唯一的寄托,足以让这位老父亲为它冒任何险。这一天老首领登上高位,它利用自己集赞多年的威压,宣布兔族正式开始定居。
起因是老首领和几位长老在不久前去森林深处探索的时候,发现了一处绝佳的土地,那里草丰水富,是种萝卜的沃土。老首领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这块宝地,它连夜和长老们商议,次日就紧急宣布了这件事。
这话一出就激起底下千层浪,兔人在森林里“游牧”历史之久,定居本是逆本性而为,一时间质疑不断,大家都不看好。
老首领在台上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将定居的好处拎出来说了又说,比方说什么“种萝卜,让你不用出门就可以饱餐一顿”“每户到手一块地”等等等。碍于它老人家德高望重,这一番说辞又甚是诱人,要知道在森林里存活每天都要把脑袋系在裤腰上,任谁都不想天天这样提心吊胆地活,所以现下一有更好的方案,大家都经不起这个诱惑。老首领看着台下一个个向往的神情,不由得叹了口气。它想,它能为儿子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一切落定后,倒也真像老首领所说,兔人们的生活一点点好起来,没有外敌侵袭,它们再也不用四处逃窜,每年萝卜收成也好,日子过的好不快活,一时间人人又都歌颂起老首领的伟大,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百年……
一直到现在,所有的美梦都被打破,曾经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卷土重来。
沈以尘关上书。
五个小时到了,一旁的侍卫早已在催促,沈以尘没有表现出被赶的尴尬,反而从容地在侍卫的跟随下出了资料室。
镇子就那么大,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天色不早了,他先是遇到了和孩子们做游戏的程小棠,和对方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来又遇到打探消息回来的齐辰,二人热情地击了个掌。
最后是姗姗来迟的司北茉。她与齐程二人热络地聊了聊,转头看到沈以尘翻飞的西装外套,朝上,看到他被前额绿发略挡住的眼睛。
有一瞬间她有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告别了程小棠和齐辰——倒也不是司北茉不愿意和他们俩个一起,但实在是,还不太熟,有时候还是要有些该有的警惕。
司北茉知道沈以尘就在她身后。
她转头,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企图看出些什么:“你有身份。”她说这话时明明是疑问句,说出口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平白地像是在描述某个事实。
沈以尘一挑眉:“为什么这样觉得?”司北茉毫不掩饰的看进他眼睛:“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你肯定有。”
沈以尘双手无奈一摊,像是被她这话逗乐了一样:“是,我是预言家。”饶是司北茉早有预料,还是被惊了一跳,她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有操作吗?还是单纯运气好?”
沈以尘弯了弯嘴角:“可能么,当然有操作。”司北茉不依不饶:“怎么个操作法?”
沈以尘这时候却不干了,他故作玄虚地把手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动作:“秘密。”
司北茉有点想打他。
就见沈以尘几步跨到她前面老远,一边还朝她招了招手,搞的她跟个自动跟宠似的,站在原地咬牙切齿了一番,司北茉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上了。
现在时间不早了,他们走的这条街又热闹,不少贩子已经推着车在往家里赶了,不知道是不是她有点多心,有个贩子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好像看到那贩子笑了一下,那个笑,怎么形容呢,有点计像谋得逞情不自禁露出的那种坏笑。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了那贩子一眼,对方满脸焦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与其他贩子无异。
沈以尘这会儿其实也没什么事,他纯属出来溜达一圈——顺便揪点蛇尾巴。因此精神好的很,司北茉看他连逛几个摊子,一会儿问老板这个萝卜甜不甜,一会又跑那个摊子上问能不能给雕个花。
司北茉注意到,这当中可能有个老摊主有点耳背吧,沈以尘问了两遍这个萝卜怎么卖,它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忙不迭给人一一介绍起来。
等一出这个摊子就发现沈以尘的脚步明显慢了,可能也是逛累了吧,司北茉回头看了看,差不多把一条街都走穿了。时间逼近六点,街上早已人影萧条,大家都忙着收摊回家。
沈以尘也不打算再逛了,两人熟练地朝白萝街走。
等吱呀一声关上门,司北茉这才突然想起来,她光顾着问沈以尘的身份,自己的身份倒是还没说,出于保持诚信的原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沈以尘说:“我是女巫。”
沈以尘像是一点也不意外,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嗯。”
司北茉又一次好奇地打量起这个人,她想不通,为什么沈以尘总能这么游刃有余,这世界上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的道心晃一下,更别提碎了。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但又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四周,让人想到身上流着冷血,怎么也捂不热的蛇。如果不是明确地知道这个局不可能抽到对立阵营,她一定会怀疑沈以尘拿了蛇人牌,那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后怕。
在他们俩沉默的间隙,一个机械女声适时地冒了个头:
【天黑了】
【蛇人请睁眼,请选择你今晚要杀死的对象】
整条街上分外寂静,没人回应它的要求。现在是晚上六点 ,这里是兔人的亡灵曲,这里是蛇人的嗜血宴,夜啊,它寂静的,无声的,见证鲜血洒满大地。
齐辰这会才刚刚到的家,他今天去了很多地方,有的没的都听了一脚。夜已深,在异世界拥有这样一间能遮风挡雨还避鬼的房子,实在是一件温馨的事。
其实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之前还在配自己的女朋友过生日来着,他想给女朋友一个惊喜,特意买了蛋糕。她女友半工半读,找了个夜班,每天回的晚。他就抱着蛋糕盒窝在不到30平的小出租屋,等着在零点整亲自为他心爱的女孩献上生日蛋糕,可能是太晚了吧,等着等着,他好像就睡着了,再醒过来就是这里了。
来这里的第一天,他不是没听到旁边的街上传来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知道街上有不好的东西,可能是鬼,或者很丑陋的怪物。早早找好屋子后 ,他没多大的助人情怀,也知道街上游荡的那玩意不是一般人能正面对拼的,那一晚,他听了一夜的惨叫声,数着自己的呼吸声睡着的。
昨晚大屏上显示的死亡人数到现在似乎还心有余悸。他摸了摸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期待着这个难熬的夜晚能够早点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精神太紧绷了,他似乎听到了“嘶嘶”声,有点像什么东西骤然划破空气的声音。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枪。或许是光线太暗的缘故,他似乎隐隐看见门缝底下,有一截细长细长的的东西,正在试图滑进屋里。齐辰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细长的东西竟是越来越长,黑色的躯干完美融进夜色——是蛇!!
电光石火间,齐辰再也来不及想,对着那一小截来不及缩回到蛇尾就开了枪,只见那蛇尾抽搐几下,不动了。
齐辰小心翼翼地靠近,四周寂静无声,就在他走进的一瞬间,这蛇像埋伏好了似的,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齐辰就咬了下去,齐辰早有准备,立即后退一步,连开三枪,那蛇头终于焉了下去,像条干瘪了的葡萄干似的,迅速变成了根长条的空壳子。
齐辰这才确认它是真死了。他别好枪,又唯恐这蛇人的遗留物有危害,找了工具把白壳给处理了。
这一夜实在是惊险,齐辰冷汗直冒,握了枪的手还在微微发颤。他不禁想,如果自己没有侥幸抽到猎人,今晚就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异世界里了,甚至都没有人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机械女声毫无感情地播报:
【0023死亡,正在刷新场上存活人数】
【0047宣布死亡,正在刷新场上存活人数】
……
【现在宣告统计结果,第二夜,死亡人数共计3人,其中3人被饥饿的蛇人绞杀,没有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