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屏退了众人,和花苏绮并排走到了花康归床榻前。
花康归正在喝药,见到二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翻身爬起准备行礼。
“免了,国公,朕来看看你。”
“臣惶恐。”
梁徽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花苏绮,她眉头微微皱起,双手抱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转过头来,撞上了梁徽偷偷瞥她的眼眸,露出一丝疑惑。
梁徽顿觉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嘴角微微扬起。
“陛下,臣女想出去问问太医家父的状况。”
“去吧。”
“谢陛下。”花苏绮打开门走了出去。
*
花康归把两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眼中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梁徽又看了一眼已经见不到花苏绮影子的门口,然后转身走到书桌前,利落翻身坐下,风流倜傥,气势十足,硬是把普通的木椅坐出了龙椅的架势。
皇帝顺手掸了掸黑金色劲装上的褶皱,伸出修长的手指捻起桌子上的茶杯,在手心里绕了一圈,没有开口。
整个房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花康归低垂了眼眸,挣扎着坐起来,嘴唇苍白,却也不失为政多年的魄力和骨气。
他正要开口,却被梁徽的动作打断了。
少年天子停下手中正在把玩的茶杯,突然抬起那双锐利的丹凤眼,刚刚还羞涩的双眸顿时染上了一层冰霜。
“朕的好国公,今日这么做目的何在啊。”
梁徽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冷到了极点,双眸依旧牢牢地盯着花康归,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花康归从始至终都低垂着眼睛,他缓缓爬下床榻,恭敬地站在床边,弯腰抱手道:“老臣万万不敢欺瞒于陛下,臣之心自先皇开始便从未变过。”
梁徽冷笑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悲切。
“这个狩猎场,乃是北宁建国以来每年王公贵族必来之地,守卫森严,高手如林。你花国公作为重臣,自然是被严加看管的才对。”
梁徽停了两秒。
“茅厕,失踪,遇袭,再加上朕刚刚好准备开始狩猎……”
“这一切,会不会太巧了些?”
花康归微微站直了身子,直视皇帝的目光,道:“陛下是怀疑老臣自导自演啊。”
梁徽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不会做这样的事,臣的的确确是被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人掳走的。”
“哦?”梁徽笑了,“朕并非是对自己的侍卫太过于自信,而是因为朕知道……”
“这里有一个密室。”
“密室?这是老臣应该知道的吗?”花康归语气显露出几分不悦。
“这是北宁皇室的秘密,你确实不该知道,但这和你去了那里并不冲突。”
“朕,不知道国公是如何得知的。朕,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因为朕并未发现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朕,不知国公去到那里做什么,又是为何被东夷的高手掳走的?”
梁徽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站起来,撑着桌面。
“花康归,你瞒了朕多少的事情!”
“觉得朕没有证据,觉得朕好骗?休要拿你哄骗先皇的手段来对朕,朕从来都不是他!”
天子之怒,流血漂橹。
花康归颤颤巍巍地跪下,自从成为镇国公以后,他再也没有对皇帝跪过。
“陛下,老臣不知陛下为何这般怀疑臣,老臣辅佐先皇与您,忠心耿耿,尽职尽责,问心无愧。”
“老臣今日就算被诛了九族,臣也要说。”
“陛下糊涂啊,毫无依据猜疑忠臣,使得君臣离心,这是其一。怀疑老臣却又亲自寻找使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这是其二。”
花康归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道:“就是这些都是臣做的,您没有足够的证据,却第一时间来质问老臣,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打草惊蛇,愚不可及!”
花康归说到后面,声音微微颤抖。
梁徽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甩了甩袖子,向门外走去。
手上还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吊坠。
“国公要不要也猜猜,朕为何这么做?”
长身玉立,矜贵冷峻,不可一世。
花康归盯着梁徽离去的身影和他手上的东西,自嘲的笑了笑。
都快忘记这当朝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呢。
看不穿,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