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出了门以后,脚步放得很慢。
小小的一段路他绕了好几遍。
终于等到花苏绮迎面朝他走来。
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对着梁徽点了点头。
“谢陛下关怀,太医说家父没有大碍。臣女在旁边等着他开了些调理的药方,时间久了些。”
“确实久啊……”梁徽暗暗地咬牙切齿。
“啊?”
“哦无事,无事。”梁徽脱口而出。
“臣女先告退了。”花苏绮准备离开。
梁徽就这样盯着她,犹豫了半天,还是让她走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该怎么办。
*
花苏绮见到还在地上刚刚站起来的花康归,很是疑惑,她连忙上去扶住他,把他带到了床榻上。
“父亲,您怎么下来了?”
花康归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他唯一的女儿。他是爱她的,但是从小到大,对她更多的是严厉和责备。
外界的传言不假,但是花苏绮在国公府受的苦难真的不少。
六岁那年,让她整日待在书房里背书,不背出来就不给吃饭。
八岁那年,有人发现了她的武学天赋,由于是女儿身,说出去对她不好,于是他便偷偷请人教她习武,一天三个时辰,常常痛的她第二天走不动路,日复一日坚持了整整五年。
而她的训练场就是那片茂盛危险的森林,她常常被一个人扔在那里,一个人面对豺狼虎豹,一个人猎取食材。
十四岁那年,已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整个京城贵女无人出其左右。
这一路走来,她从未怨过他。
他一直认为,这是因为花苏绮天资聪慧,这些根本不在话下,跟她那个失踪的母亲姬杭一样。
可是他到最后都不会明白,她们母女二人,吃了多少的苦。
*
花苏绮被她父亲盯盯有些发毛。便顺口问了一嘴:“陛下刚刚和父亲聊了什么?”
花康归转过头,幽幽开口:“我记得,你们二人之前从未见过,为何走在了一起?”
花苏绮顿了一下,她有些搞不懂花康归的语气了,想了想,说道:“女儿印象中的确是未见过陛下,但是看到陛下,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便不怎么排斥了,再加上陛下说,要和女儿一起来看看您,陛下关怀,我自当心怀感激。”
花康归冷笑一声,道:“你已经好几年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了,为何偏偏这么巧,你这次不仅来了,还把我给救了?”
花苏绮眼睛里透出淡淡的泪花,她低下眼帘,缓缓地说:“凑巧。”
“罢了罢了,女儿大了,有些秘密也正常。不过,我看你是忘记道德经里的内容了,回去罚抄十遍!”
花苏绮应下,朝着花康归拜了一拜,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父亲消气,但是女儿并未做错什么,如果再重来一次,我很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花康归一时失语,他不免有些内疚,但是更多的是懊恼。
有些东西,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地改变了。
“你觉得,陛下怎么样?”
“陛下怎可妄议,您糊涂了?”花苏绮不解。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我再问你一次,必须给我回答!”花康归很是生气。
花苏绮静静地看着这个养了她十七年的父亲,她突然觉得,这一刻,他是这么的陌生。
她知道,父亲和皇帝之间,定是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但她还是一字一句的道:“陛下德行兼备,智慧超群,体恤百姓,打压奸臣,任用贤臣。
外人说他冷酷无情,可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