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上元地产那边出事啦?”
“那不是王冷玉她娘家吗?”
“是哎,啊对了,小卢!”某科技公司老板娘转过头看着卢真心。
她刚出去接电话,此时推门而入,脸上还贴着舒缓镇定用的化妆棉。
“怎么了,姐?”
她把电话切了,刚是助理跟她打的电话。
“你上次不是跟王冷玉一起唱歌吗?你看她状态怎么样?”
卢真心笑笑,她掀开被子重新躺回床上,美容师为她将挪位翘边的化妆棉重新贴好。
她闭上眼睛,舒了口气,“还挺好的吧,姐,你哪来的消息,我倒是没听说。”
上元地产最近有几家开业的商场要跟跃真谈合作,她和王冷玉就是因为这事儿搭上桥的。上次王冷玉能想到喊她一起唱歌,也是因为那阵子忙着商铺入住的事情两个人走得比较近。
近成这样了,其他人都知道的事情,她能不知道?
不过是在长辈面前卖乖罢了。
“她不是玩得挺花的吗,找的老公也废物在家吃软饭,我听说就是给她介绍的那个中介进去了,现在草木皆兵呢!”
“一些花边新闻,谁在乎哦……”
“现在局势不好,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谁知道呢?家里也挺不和的,我听说她儿子挺不服,跟自己爹关系比较好,一直想找机会接班,要是这种丑闻爆出来,家里肯定乱套,她都那年纪了,跟年轻人怎么拼?”
另外俩个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卢真心闭着眼,脸上凉凉的,美容师柔软灵活的手在她的脸上细细按揉,很舒服。
“卢总,这个力道可以吗?”
“重一点,谢谢。”
卢真心的思绪跑远一些,不由得想到那天在KTV看见靳昭被王冷玉吃豆腐,想来他们后面应该还有接触,不知道这对靳昭有没有影响?
蔡任拉皮条这事她太清楚了,要不是蔡任再三保证靳昭够干净,那天她也不会给靳昭接近自己的机会。现在想来,靳昭的欲擒故纵还帮了自己一把,至少没给她添太多的麻烦。
靳昭也没想到蔡任都进去了,王冷玉还会联系他。
那天KTV初见后,王总对他挺满意的,两个人接触下来,蔡任后来也悄悄问他有没有那个意向。但他经过卢真心那个事,心里还是有个坎儿迈不过去,所以就时常被王冷玉约出来,陪她玩玩哄哄她开心,但绝不进行最后一步。
王冷玉自有他选,也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两个人也就这么处着。
靳昭柜子里有套LV的西装还是王冷玉送的,因为嫌他穿得拿不出手。他身材好,看着就赏心悦目的,穿那些便宜牌子是丢了份。王冷玉问他怎么不穿点好的,靳昭讪笑,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懂行的人面前不露怯,所以怎么会穿他那大半衣柜的高仿?
这么相处下来,靳昭也有些跃跃欲试,他想看看能不能哄王冷玉给他换台车,电车开的不舒服不说,出去还老被误会是网约车,有时候在路边等人,后车门被路人拉了好次,够让人郁闷。
没想到车子还没哄下来,蔡任就出事了。
靳昭进了王冷玉在短信上发来的淮扬菜馆的包间,小桥流水,雾气腾腾,饭店布景搞得还挺文雅。大堂的正后方还搭起了戏台,到了饭点有人唱戏,有人评弹,好不热闹。
他推门而入,见到王冷玉坐在主位,见他的表情冷淡,不像以往热烈。
也没了那抹欲的味道。
靳昭没见过这个架势,一下子愣住了。他刚从俱乐部溜出来,身上还穿着训练的球服,穿着运动鞋,后背还是洇湿的,外面套了件黑色羽绒服。剪短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他摸了一把,端正仪容,客气地喊:“王总。”
王冷玉骤然展开一个微笑,招招手,“过来坐。”
这次却没摸他,只是双臂交叉在前胸,撑在饭桌上。饭桌上已上了冷盘,但靳昭看这架势却不觉得自己今天能吃上这顿饭。
他下意识想走,一回头却看见门边竟然站了两个男人,个头竟然比他还高!他一时错愕,向来对自己的身形优势胸有成竹,这下吃了亏,心下一惊,更是慌张。
他权衡之下,还是识相地在王冷玉身边坐下。
“最近过得还好吗?”王冷玉柔声问他。
“挺好的,王总。你过得怎么样?这些天都没见你联系我……”靳昭努力让自己的嗓子别颤,撒娇地说。
王冷玉冷笑,“蔡任进去了,你能好?他那个人,胆子比老鼠还小,经不住吓的。怕是一哆嗦什么都说了,添油加醋的说!小昭,你可别太信任他!他可能早把你也招了。”
靳昭心想,可不嘛,这我都知道的事。
王冷玉这么说,但也不是怜惜他。靳昭又不傻,蔡任进去了,自己慌,王冷玉不慌?蔡任也是把他哄得服服帖帖的,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王冷玉就一边摸着靳昭跟蔡任说些贴己的话,关于公司的,关于家里的,最常说的,就是她那个不孝顺不省心的儿子,对自己的母亲竟然也虎视眈眈。
“靳昭。”王冷玉突然柔情地唤他,“你有没有办法进去看他,你跟他说,在里面别瞎说八道,大不了呆几年,出来不还有我吗?”
靳昭眨了眨眼,看着王冷玉,“我也见不着他。”
“你这阵子不是常去警局?怎么见不着?”
靳昭忍不住打个哆嗦,后背僵直,王冷玉怎么知道他去警局的?他一般被电话叫过去都是半夜了,还是从家里出发的……他侧过头去看门口站着的两个大汉,手心紧张得发了汗。最近老觉得家附近有人,有眼睛盯着,但没找到证据,现在看来,王冷玉也不跟他藏了,一句话含蓄地开门见山,他再听不懂就是装样了。
但他还是得装下去,当个傻子总归比装聪明强吧?
“不,我们都是分开的……”
王冷玉打断他,“那我现在有办法让你进去跟他见面,你去不去?”
“王总,您的意思……”
“你也进去不就行了?”王冷玉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说话四两拨千斤的,听到靳昭心里却如万斤重,他也进去?这话轻飘飘的,像是王冷玉随口呼出的一口气就能扬起来的羽毛。
“吱呀——”靳昭猛地后退一步,“不,王总,你不能……”
门外两个人听到动静冲进来,一人一边钳制住靳昭的动作,靳昭挣扎的力度和幅度太大,将桌上的茶水打翻。瓷杯倒下来,顺着青色花纹的桌布转了一圈,最后砸在地上。茶水从地上溅起,把靳昭的裤腿弄湿,破裂的碎片将薄薄的运动裤割破了一道伤。
“我是无辜的……无辜的……你不能害我,王总!”靳昭气急了。
两个比他还高,个头近两米的壮汉肯定也是练家子,王冷玉显然知道这场谈话靳昭要动粗的,所以做足了准备。眼看靳昭动作跟疯了似的,怎么都止不住,王冷玉对着保镖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接过眼神,扬手毫不客气地就给了靳昭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靳昭打得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的。脸颊立刻传来刺痛,这壮汉的手掌粗糙的跟砂纸一样,靳昭的脸皮子又不糙,被这么一扇,立刻就印出五道红痕,可能明天就会显露破相的伤口。
靳昭刺痛得冷静下来,也可能是被打傻了。王冷玉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靳昭慢慢崩溃,最后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他们俩之前相处都挺温情的,王冷玉对靳昭很有耐心,并不急着拉他上床,靳昭也念着她这点好,王冷玉的手摸过来的时候,他的回应也总是很到位,哄得王冷玉心里一软,怎么开心都不过分。
靳昭伸手去抓王冷玉的衣服,却距离上差一些,最后颓然地垂下手臂,“王总……”
“靳昭,抓住机会。”
机会就是坐牢?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王总,我不能出事的,我父母年纪都大了,知道我这些事情要崩溃的,王总……你给我时间,我想办法去跟蔡任说……”
“你父母知道儿子在外面卖就不崩溃了?”
王冷玉笑了笑,“好了,我最知道你们这种人嘴里没个实话,靳昭,我怎么信你?”她使了个眼色,让保镖把靳昭拖出去,“我等你的回复,对了,我可没什么耐心!”
今天的会议结束得晚,卢真心下楼的时候都快晚上八点了,在电梯里又接了一通电话,外地分公司出了事,跟她报备。她听了心里乌心烦躁的,空的那只手抬起来揉了揉眉心。
等她松开手,那段电话里传来询问:“卢总,您看这样处理行吗?”她怔愣了下,看着自己车前轮旁边窝了个人,圆圆的一个大包。
“嗯。”她应了声,“先这么办吧。”
她把电话挂断,信步走到车前,车子感应解锁后发出咔哒声。绻缩的人被惊醒了,原本脑袋埋在弯曲的双腿里打着瞌睡,现在缓缓抬起来,起先迷茫随后看清楚卢真心的脸,露出惊喜的神色——
分明脸上还挂着泪痕,脸颊是不自然的红。
显然刚哭过一场,哭得还不轻。两只眼睛都有不同程度的泛红,鼻头也被蹭破了皮。他来应该很狼狈,黑色的羽绒服蹭到一层灰,头发都是乱糟糟的,黏在一起,分不清是因为汗水还是泪水。
车库安静得过分,亮堂的光线刺入靳昭的双眼,周遭空荡荡的,让他问询带着回声。
“卢总。”
靳昭嗫嚅着,他的声音因为刚哭过软软的,闷闷的,带着鼻音。
近190个头的男人,分明块头很大,低着头却像只湿漉漉的小狗,低声下气讨好般地问她:
“卢总,第一次要做的,还作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