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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球[新]

    从睡梦中惊醒,靳昭摸了一把自己后背的汗,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他不停地喘粗气,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举起来送进嘴巴里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喝光了。

    他下床,连拖鞋都没穿,从卧室走到厨房,初冬的天气,夜晚格外冷。他租的这间屋子房东喜欢原木风,全屋铺木地板,地暖他只用过一次,某年过年父母来庆都过节,他给开的,花了几百块燃气费,心疼得那个月靠借钱才凑足上月的利息。

    所以脚底心还是感到凉。

    岛台上放着一个睡前有备无患的凉水壶,靳昭接了水,仰头喝掉,正对面是客厅的窗户。他住在市区算繁华的地段,五百米远有个商场,经济不好后倒闭,现在将门口的闲置广场租出去转为夜市经营。

    他能听见远远传来嘈杂的人声,想象中的烟火气。

    还有隔着玻璃窗被晕染的霓虹灯光。

    他才想起今天睡得格外早,因为起得也格外早的缘故。

    距离得知蔡任被捕已经过去一个星期,经历了最开始的心惊胆战,以及例行公事般却总让感到后怕的频繁问询,靳昭觉得这俩天才算是人过的日子。

    他照常工作,混工资,同事看他的眼色不明。

    靳昭发了会儿呆。

    以前有记者问他,你职业生涯上升这么快,期间有没有迷茫过?

    他叉着腰,牙齿咧开,身后是写着“靳昭加油”的横幅,他刚拿下一局比赛的胜利,意气风发。

    但他同样诚恳有礼貌,微微低头,为了让话筒收声。

    “有。”

    “那么你是怎么排解的呢?”

    他笑了笑,16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因为上半年随队外出训练,日照将原本白皙的脸蛋照得黢黑,“发呆吧,看着球场发呆。”

    羽毛球之神会保佑你。

    比赛之前,中二病的队友会赶在上场前凑在他的耳边,虔诚地双手合十,为他祈祷。

    从卧室传来的来电铃声打断他的回忆。

    靳昭眨眨眼,场景变换,空荡的房间里他感到一丝的陌生。

    他回过身,走回卧室,来电显示是前几天和他联络的警察。

    “不好意思……”对面的说话内容客气,但语气确是命令式的,“要麻烦你现在来警局一趟。”

    他默默应了声“嗯。”挂了电话转身从衣橱里拿了干净衣服来。

    一溜的名牌,他随手挑了件刚入手的穿上,对着镜子看倒是人模狗样的,但前提是无视他眼下快垂到下巴的黑眼圈。

    靳昭勾了勾唇,努力想要给自己一个微笑,但他怎么都笑不出来。

    羽毛球之神会保佑你。说点吉利话吧,他张了张口,这句话伴随着一阵赛场上的欢呼在他的脑内盘旋,不停地,但他就是说不出来。

    他发现自那次遇见卢真心后,可能是精神受了刺激,老是会想起过去的事。

    那些,他早就发誓不去想的事。

    他开车来到警局,报明来意后,很快有人来到他面前。

    对方长驱直入,说话很简洁利索:“蔡任说了一些新的证据,有关你,靳先生,有些事我要跟你再了解一下,请你配合。”

    靳昭抿了口茶水,夜晚,周遭都安静,加班的警员在走廊快步走,脚后跟在瓷砖地上踩出有节奏的声音。哒哒哒……靳昭抬头,对着推门而入的警察颔首点头,“你好。”

    “又见面了。”对面苦笑,“大晚上过来不太方便吧?”

    “没事。”

    靳昭第一次接受询问被带到警局时,全然没这么淡定。因为那时候他还挺在乎面子,蔡任知道现阶段他最不堪的那一面,但这一面也是最快被熟知的。

    蔡任是因为拉皮条被抓的,他手上除了靳昭肯定有其他资源,其他资源在外面自己找活被抓,供出上家来,就这么顺藤摸瓜,蔡任的“事业”被挖出来。

    他第一时间就坦白了自己手上有哪些资源,资源怎么置换怎么交叉的,多到记录员写名字都手酸。

    有些是假名,有些已去到外地,都不好找,靳昭仅凭着蔡任同事这一点,立刻进入警察的视野。

    遮羞布被扯开后,靳昭现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松弛感。

    但最后走出警局的靳昭,浑噩得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一脚踏空崴了脚踝牵扯到旧伤不说,内心更是震荡得无法平复。

    他抬头看天,地平线跃出太阳的边缘,照射出熹微的晨光。

    靳昭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相信每个月只交易一千元的人会成为共犯?只因为蔡任在供词里指控他也曾参与某些秘密的交易,但现实是他只是为了供那些富婆手上取乐才不得不待在那儿,其实他们嘴里关于交易、采购这些术语,以及他们分享的商业秘密,自己就算是认真听也听不懂。

    可是蔡任偏偏有自己的逻辑,把靳昭罗织进去,帮他生生背一半的黑锅。

    靳昭的脚踝其实只有些疼,此时却感觉疼痛无比让他无法行走。

    他干脆坐在警局门口的马路牙子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已经是早晨五点多,一夜未眠、精神折磨,让他的心脏开始阵阵刺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像是回到某场比赛的局点,一颗球落下来,速度极快,他必须要在转瞬间做好处理。是挑高寻找机会,还是博一把扣杀?他回退两步,慢上两秒,那球就瞅准空隙,落在他双腿之间。

    对手得分。

    他必须尽快想到解决办法。不可以是这样的局面。

    因为,如果蔡任能够继续提供证据将证据链补足,那么下次就不再是喊他来做询问,而是拘捕。他要接受审讯……这倒不怕,但是失联之后家人会不会来找他,然后知道这一切?自己编织的在庆都的美好都将成为泡影,这是靳昭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把手机打开,点开跟母亲的聊天记录,最后几段聊天还停留在他妈跟他说钱收到了,让他在庆都好好的,不要操心家里,一切都好。又问他过得怎么样,最近消息发得少,是不是工作忙?

    他回复:是,太忙了,过俩天还要去外地出差,可能不方便打电话。

    他妈说:哦,千万要注意身体!别给自己累坏了,啥时候回家吃饭?给你做最爱吃的面筋包揣肉。

    其实那俩天他被蔡任的事烦得不得了,像是炮仗,随便一点火星子就烧起来。文字还能遮掩些情绪,要是打电话多问俩嘴就容易露馅。

    他用大拇指摸了摸屏幕,把落下来的灰尘擦了擦。晨光照下来,屏幕发着暗青,他点开母亲的头像,进入她的朋友圈,看着那张背景愣神。

    这么多年他妈没换过,还是他青奥会男单夺冠后举着国旗的照片。他向来看不得这个,慌张地赶快把页面切掉了。

    靳昭不敢想要是他爹妈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干这种事,还闹进局子里,该有多崩溃。

    他浑浑噩噩地从马路牙子站起来,脚踝的疼痛和缓一些,看来没伤到骨头,只是牵扯到旧伤罢了。这个点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安静得出奇,就只有风声在耳边吹,他的车违停在五十米远的路边上,他脚步沉沉走过去,内心沉重又愤慨。

    他真的恨蔡任,连带着当时他穷困潦倒还是蔡任愿意接纳他进入俱乐部当陪练,当时那种感激之情都一并融进去了。他知道自己蠢,蠢成这样子,可能那时候,蔡任说你很有能力,并不是客气,而是指他的样貌,他被生活所迫后能退让的底线。

    但很快,靳昭发现蔡任在警局里编排他的罪名并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其实为了自保,他最好立刻辞职,不要再去俱乐部,但蔡任的事情还没尘埃落定,他被牵扯其中也不过是流言,一切尚未揭破,靳昭还能厚着脸皮去赚工资。毕竟跟钱过不去才是真的王八蛋。

    他一向接课最多最晚,晚上十点协助同事闭馆之后,靳昭迎着黑暗抄小路回家。他上班不开车的,租的房子离俱乐部很近,而且俱乐部在园区里要另外交每天几乎二十元的停车费,这笔钱靳昭舍不得,所以他都选择步行,或是共享单车,这样也算锻炼身体。

    他有190的个头,还练的浑身肌肉,肱二头肌,腹肌,还有腿肌的肉块夏天他练的最勤快的时候,隔着薄薄的肌肉都能看出来。不过最近因为作息不良、食欲不振肌肉也掉得很快,双颊都有些凹陷了。

    但今夜,饶是仗着这样的身材,靳昭也感到后背生寒。

    他快步往外走,呼啸的风声像是凄厉的惨叫,远远的马路上传来不耐烦的短促的鸣笛,划破寂静的夜晚,靳昭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捏了捏拳头,站定了往身后看,心想着要是看到什么可疑人物自己就出手,让他知道自己的身材可不是花架子。

    但最吊诡的是,他回身看向四周,竟然什么也没有。

    小路两边惯常是违停的车辆,其中一辆五菱剁椒鱼头靳昭有印象,都停了大半年了。

    他松了口气,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内心腹诽,他又没杀人放火的,至于这么怕鬼敲门吗?这样子想,好像安慰他一点。

    等靳昭离开末尾的转角,马路边上一辆商务车突然亮了车灯,过了会儿,它就从车位里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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