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我的意识在一棵树里。

    我感到我的身体嵌在一颗树里，但我丧失了感知，仅仅感觉到我是一颗树。

    我感到我似乎有十分茂盛的枝叶，周围有许多其他植物，同样茂盛。再多，我就不知道了，我的意识在一颗树里，我只能感觉到一颗树所能感知到的。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一颗树，不过我醒后想起来了，我见过树，我认识那是树。不过是什么样的树？不知道，树没有神经系统，当然也没有本体感知，我只知道我在那里，周围有许多和我类似的存在。我既感觉不到自己生命活动，也感觉不到其他存在的生命活动——即使有虫咬我的叶子或有鸟在我冠上筑巢。

    也许在另一个宇宙中我是一颗树。

    我梦见我是一颗树，也许那颗树梦到它变成了一个人。

    一颗树有了自我意识以后，会怎么样？

    也许会发展出一个植物文明，不过这种希望太渺茫。比如它如何让其他植物也产生意识呢？也许还没想出办法它自己就死了。我知道有些植物的寿命比人类长得多，但百千年恐怕还不足以孕育一个文明。也许在许多个宇宙中，曾有一颗树诞生了意识，但什么也没来得及发生，对一个宇宙来说，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它们中也许有一个，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巧合，从无意识到有意识，从个体到群体，一直进化下去。

    树的文明，会是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