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铃声刚响，文科班的教室后排，陆柏庭看看自己右边还空着的位子，轻微叹息了一下，继续看着摊开在课桌上的《高等数学》，与周围背诵英语语文政史的气氛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江与舒，陆柏庭，徐雅欣，陈策以及路人甲（陆仁伽）五个人坐在教室靠门后两排，在老师们默许下形成了一个小团队，至于陆柏庭被认为是班里的吉祥物+编外辅导。

    班主任老张例行早自习巡视，目光扫过陆柏庭，嘴角微微抽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开了。

    班里的同学也早已见怪不怪，甚至在数学课上，大家遇到难题会下意识往后排瞟。

    江与舒今天踩点失败，瞄准老张后脚走出教室，她前脚就悄咪咪的溜进了教室。书包一放在课桌上，就对着陆柏庭哀嚎：

    “啊啊啊啊，陆柏庭，昨天留的那个最后一道数学大题，我研究了半小时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怎么办啊，陆宝宝，我脑细胞感觉像集体阵亡了诶！毁灭吧，累了！无法在爱了！”

    说着江与舒双手捧着脸颊，可伶兮兮向陆柏庭撒娇抱怨。

    看着举在他面前的这张似嗔非嗔的俏脸，陆柏庭翻书的手指顿了顿，他很想抚过去，但是想到之前两达成的协议，在学校要恪守边界，不能“动手动脚”，只能克制。

    “嗯，先把书拿出来，早读，你今天要背《逍遥游》。数学题不急，等结束了我再给你讲，”

    江与舒不情不愿的翻出高二的语文客户课本，一边翻找《逍遥游》一边嘀咕：

    “背什么《逍遥游》嘛，这是讽刺谁呢，一点都不逍遥还背逍遥游！”

    “后排靠窗那位！陆柏庭同学！”

    班主任老张敲敲黑板，镜片后的目光精准锁定角落

    “我知道T大的课程很精彩，但咱高三的历史课，也麻烦给点面子？”

    教室里响起低低的哄笑。

    陆柏庭从摊开的《数学分析》里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把书推进桌肚。

    旁边的陈策手忙脚乱地把切水果游戏关掉，手机塞进书包，徐雅欣则放下整理刘海的镜子笑嘻嘻地冲老师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江与舒用笔帽使劲戳了戳前面陆柏庭的椅背，压低声音：

    “喂！说你呢，’编外人员’！收敛点！”

    江与舒正在那幸灾乐祸呢，就接到来自老庄点名：

    “江与舒，罗斯福新政的核心是什么？”

    江与舒脱口而出：“核心……核心是让我做数学题做到怀疑人生？”

    全班爆笑。陆柏庭扶额，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

    老师气笑：“哦，那看来某些“家属“指导不力！”，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下陆柏庭的方向。

    全满秒懂，一起爆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感受课堂气氛活跃的差不多了，老庄慢悠悠的继续道：

    “罗斯福新政是’救济(Relief)、复兴(Recovery)、改革(Reform)’！江同学，看来新政还没‘复兴’你的数学信心啊！”

    课间，江与舒对着刚发下来、有好几个红叉的数学小测卷，悲愤地一巴掌拍在桌上：

    “决定了！从今天起！数学！每天我多做四十道基础题！做到吐为止！我就不信我考不上120！”

    徐雅欣立刻海豹式鼓掌：“与舒妹妹威武！”

    路人甲跟着敲桌板起哄：

    “陆哥！听见没？监督你们家江大侠完成史诗级任务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陆柏庭视线落在江与舒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时间怎么安排？目标题型分布？错题分析归类时间呢？”

    他顿了顿，补充，“还有做吐了之后，是休息半小时还是直接继续？”

    江与舒瞬间像被戳破的河豚，抓狂地揉乱了自己本就蓬松的头发：

    “……陆柏庭！你能不能别在我气冲霄汉的时候泼冰水！气势！气势懂不懂！先干了再说！” 她抓起卷子，泄愤似的用力抖了抖。

    放学铃如同天籁。

    陆柏庭极其自然地伸手，拎起江与舒那个塞得鼓鼓囊囊、死沉的书包带子，轻松甩到自己肩上。陈策也顺手捞过徐雅欣印着卡通猫的帆布包。

    四人人结伴走出校门，路灯把影子拖得老长，黏在布满爬山虎的红色教学墙上。

    陆柏庭和江与舒走在后面，江与舒叽叽喳喳抱怨今天的英语阅读理解。

    “今天英语阅读那作者绝对是莎士比亚投错胎！” 江与舒踢开脚下一颗小石子，“‘ubiquitous’？他咋不直接写’满地都是’或者‘跟蟑螂一样多’呢！显摆他词汇量大啊？”

    陆柏庭走在她外侧，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身边穿梭的自行车流：“语境指‘广告无处不在’，用‘铺天盖地’或‘无孔不入’更符合中文表达习惯。另外，‘penultimate’是倒数第二，不是压轴，你理解错了关键转折。”

    “……哦。” 江与舒撇撇嘴，没再反驳，只是泄愤似的狠狠吸了一口初夏微热的空气。

    徐雅欣陈策走在前面两个人，十指紧扣。

    陈策另一只空着的手里把玩着他的鼓棒——那是他几乎不离身的“玩具”。

    此刻，鼓棒成了他的指挥棒。他一边走，一边侧过头，对着徐雅欣，用鼓棒在空中轻盈地划着拍子，嘴里哼唱起一段刚刚在心底成型的旋律片段。

    那旋律带着点跳跃的鼓点节奏，他哼得不算完美，但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分享的兴奋和期待。

    “哒哒~嘀哩哒~啦啦，就像…嗯…就像阳光跳进窗台的感觉…”

    他哼唱着，努力用语言描述脑海中的画面，鼓棒随着他的哼唱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仿佛真的在指挥一支乐队，正在为她演奏。

    徐雅欣仰着脸看他，眼睛弯成了两枚可爱的月牙儿，她听着他不成调的哼唱，看着他因为投入而微微晃动的脑袋和飞扬的神采，盛满了笑意。

    她没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身体也微微向他那边倾斜，仿佛要更贴近那快乐的源泉。

    江与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们甜蜜的身影吸引。

    她看着徐雅欣完全沉浸在陈策即兴的“演奏”里，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幸福笑容，看着他们紧扣的双手在夕阳下摇晃。一股暖融融的为自己的朋友开心而开心。

    青春最美好的模样，大概就是此刻好友的背影吧？那样直白、热烈、毫无保留地分享着快乐。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身边自家这位有点太闷”的同伴，他没有像陈策那样哼歌，没有多余的话语。

    “收微信！”，陆柏庭言简意赅。

    她点开微信，收到的文档标题格外清晰：《江与舒基础四十题攻坚计划V1.0（函数与立体几何薄弱项）

    “四十道，认真作答，明天我检查！”

    江与舒在徐雅欣与陈策清脆的笑声中石化。

    “ 服了！，优秀范例摆在眼前，他还要自创一套，爱你，就帮你刷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