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席后,两人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
别看连俏人前能说会道,可其实大多数时间她都不爱说话的。
到了世子府,一路沉默寡言的连俏突然拉住了正要下马车的易儒许。
“如果我走了。”
“能不能请你善待海棠,将她收入麾下?”
易儒许闻言逼近她,狭小的空间瞬时让人呼吸困难。
“凭什么?”
易儒许捏住她红透了的脸颊,不禁冷笑。
“她很厉害,可以打仗。”
连俏被他捏得有点疼,胡乱地拍开他的手,解放她的双颊。
“可我不缺厉害的人。”
易儒许撂下这句话,抬腿准备下车。
“……”
连俏一把抱住他迈出的右腿,“我不管!”
易儒许有些微怒的看向她,只见她眼尾通红,脸颊红成肝色。
“你喝了多少?”
“喝完了……”临走前,连俏觉得剩下的果酒有点浪费,于是对壶一饮而尽。
易儒许一头黑线,缓缓蹲下,看着她的眼眸,“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我——呕——”
坐了一路马车,颠着她胃里十分难受。
易儒许看着沾着她呕吐物的外袍,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连俏!”
狠话还未说出,只见她撇着嘴,眼里氤氲着泪水。
易儒许愣住,他好像第一次见这样的她,卸下了伪装,露出脆弱的一面。
罢了,他怎么能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呢。
易儒许脱掉外袍,扔向一边,抱着连俏下了马车,稳步走向近真园……
次日,连俏醒来,脑海中一阵恍惚。
她坐在床上,疲惫着捏着鼻梁,这些天她总是做着现代的梦,内心总是不安。
海棠又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借着酒劲,她才说出那些话。
昏胀的脑袋无不提醒她穿越前的情景,难道她要回去了?
连俏起身站在窗前,推开竹窗,看着茂盛生长的腊梅,缓缓地闭上眼,任寒风拍在脸上,让她能有一瞬间的清醒。
她有些不舍得离开这里了,几个月的相处,大家都很好,也不用担心饿肚子,穿不暖。
入冬的风,吹起的还有她的担忧。
罢了,剩下时间里得过且过吧……
连俏关上窗,转身对上易儒许似笑非笑的眼眸。
她愣了一下,随即换上笑脸,故作轻松。
易儒许向她走来。
“明明心情不好却还要装作开心的样子。”
“连俏,你在骗谁呢?”
连俏笑容僵在脸上,敛起笑意,“你懂什么!”
她略过易儒许,径直坐上了梳妆台,她看着镜子里忧愁的自己,不禁用手勾起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这里并不是古代的铜镜,而是和现代的镜子一样,可以很清晰地看清她的表情。
易儒许笑而不语。
这些天连俏时不时便和易儒许拌嘴,她在他身边也不装了,两人像小学生一样。
“蠢!”
连俏炸毛,“你装!死装!”
日子一天一天被消磨,很快便到了月圆之夜。
一大早,海棠便急匆匆地叫醒熟睡的连俏。
“小姐,公子说咱们今日便要赶往长月城。
连俏呆呆地坐起,“这么急?”
她连打了几个哈欠,艰难地穿上衣服……
连俏用簪子挽住头发,看向海棠,“青姨他们,通知他们了嘛?”
“公子已派人捎了书信。”
“他们说等你回家。”海棠笑着。
连俏内心触动,回家?她居然也被人期盼着回家了。
她掀开帘子,坐到易儒许对面,“你还挺细心的,谢了!”
易儒许冷哼一声,将一个钱袋丢给她。
“你以为谁像你一样蠢,他们给你的。”
连俏撇撇嘴,她心情好就不怼他了,接着打开钱袋。
看着二十万的钱票,鼻子突然有些酸。
里面还有一封信。
“有些钱财在外傍身是极好的,青姨和许叔等你们回家,半山居和静园永远是你们的归宿……”
连俏将头伸出窗子,背对着易儒许,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涟漪。
“这么大人儿了,还哭鼻子!”
易儒许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
“要你管!”
连俏带着鼻音反驳他。
赶马的木然脑子嗡嗡的。
这么幼稚的公子还是在他完年之前见到过。
好像完年之后,公子就突然长大了。
坐在马上的折风也不禁回忆往事,思绪飘了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