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又过去了两天，新头村的自焚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上了好几天当地的热搜，各种猜想都有，说是祭天，说是诅咒，说是X教，也有阴谋论的人认为是有预谋的灭口事件。

    那天周明正在实验室忙碌，突然电话响起。电话里说自己是某某医院的，问他：“周旭东的家属是吗？”

    周明说：“是的，请问什么事情？”

    医院：“是这样的，周旭东的检查报告已经由村里发放了，我们发现他肺部有阴影，报告里我们写了尽快到医院进一步确认，日子已经过去两个多礼拜，发现他并没有来就医，麻烦家属提醒他。”

    周明没有说话，把电话挂了。

    农村是有免费体检这个福利的，他把实验测报告整理好，然后在位置上坐了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脱掉白大褂就往外面去，连请假都没请。

    同事见他行色匆匆，问他去哪里？他只回了一句有事，就开车走了。

    他先来到村里暂时办公的集装箱房内，找到负责人，问：“你好，请问最近村里的检查报告还在吗？”

    是个女干部，神色复杂的看了会周明，说：“报告前几天都交到本人手上了……”

    这么大的自焚事件，村里不可能不知道，于是女干部和他说了声：“节哀。”

    周明点点头，想了想问：“你记得不记得，其他二十四户人家的体检报告。”

    女干部说：“倒是记得几家，村里拆迁的人也都做了检查，人数很多，我没有仔细看。”

    他领着周明来到电脑前，说：“但是村民的体检报告电脑里都有备份，我可以查下。”

    二十四户，一家一家的查过来，女干部和周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

    看完最后一家，女干部直接惊呼出声：“天，这怎么会！？”

    周明说：“麻烦您，二十五户的报告都打印一份给我。”

    周明走出临时办公点，天边一轮落日余晖，心情沉重，手上二十五位老人的报告让他喘不上气。

    他在离厂子不远的车里坐着，抽了整整一包烟，喝掉两瓶水，最后看了眼时间，见厂里已经没有人进出才下了车。

    他找了一个监控拍不到的地方，翻墙进去，进去发现这个地方有一片焦黑，应该是厂子当时起火的地方。

    周明看了看四周，这个起火点离厂子的生产点，仓库点都挺远的，起火也烧不了什么。

    厂子还是可以照常开工，只是这块地方暂时被拦了起来。

    周明越过那些障碍物，一路摸索，这里基本没有人了，只有门口有门卫。

    最后找到了排污的地方，厂内气味刺鼻，这个在路过厂门口的时候就能闻见，只是在内部就更强烈一点。

    现在是在排污的地方，周明看到厂子是有相关措施在的，过滤和净化的设备也有，但是现在并没有运作，而污水却在往外排泄。

    他用空瓶子灌了水，又原路偷摸的翻了墙回到车内。

    然后又用另外一个空瓶子装了离厂子比较近的河域内装了一瓶水，开车回了实验室。

    第二天，他请了假，去了杨淮所在的事务所，杨淮见到周明也很吃惊。

    “周明？你怎么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周明往办公室领。

    是一个专门洽谈的办公室，里面茶水都有，杨淮给他泡了点茶，就在对面坐下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估计还是25户人家的事。

    周明也没有废话，把25位老人的体检报告给他，还把5户当天被支走的老伴的报告另外给他。

    杨淮快速翻阅，看完脸色也是惨白，表情凝重的说：“他们肺部都有阴影，5位老伴的没有。”

    他又翻了翻，好像想到什么，就说：“你的意思是你爷爷他们知道自己可能得了不好的病，所以才决定鱼死网破，烧了自己也烧了厂子？”

    如果知道自己得了绝症，这么多人一起做极端的事情，倒是可以解释了。

    周明却说：“我觉得不是。”他忍不住的想抽烟，就问：“能抽烟？”

    杨淮不介意，起身去开窗户，一边走一边说：“没事，抽吧，来这里的人哪里有不愁的。”

    周明点上了烟，抽了一口，说：“我爷爷他们一定很信任你吧？”

    “应该是吧，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他们把你叫到了现场。”说完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检查报告，移到他面前，说：“要是不相信你，也不会让你和我一起参与其中了。”

    杨淮看着里面的数据，看不懂，但是能看懂最后的那句话，超标安全值156倍。

    惊了，他直接站了起来，说：“这是……”然后意识到什么，低下声音，俯身靠近周明，说：“你的意思是，电线厂确实有问题，而有问题却没被检查出来……”

    周明点了点头，说：“是的，老板人脉广，大概率是在检查前几天就收到消息，所以在那几天检测都没有问题。”

    “电线厂顾名思义生产电线，但是电线的构造也不是常人见到的那样，里面铜丝，外面包着一层绝缘塑料。生产过程里面拉丝的油，漆包线，镀锡工序中使用的酸性和其他化学物质都是对人体有害。”

    “排污当天，附近河流里超标156倍，什么概念？现在人不太用河水洗东西了，但是会用来灌溉，河和房子离的近，挥发出来的物质，毒性也不少。”

    杨淮手指轻轻的点着桌面，又看了眼前的报告，沉重的说：“那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电线厂老板虽然不怕被告时候的检查，但是如果25人集体把体检报告拿上去的话也会引起重视，于是就设计了个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杀人手段，把老人们全都烧死了。”

    “而且，在这之前，老人们也知道这个老板会对他们下手，所以才会去见自己亲人，把老伴支开？”

    “还有一个，就是之前猜测的那样，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想要玉石俱焚。”

    “但是目的却是一样的，不管是厂老板来杀他们还是他们自杀，25户老人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震惊，轰动。”

    周明摇了摇头，说：“我现在也搞不清楚，何至于用玉石俱焚的方式。”

    杨淮却不认为，他说：“按照之前的经历来看，是真的告不动厂子。”

    但是周明还是觉得这事哪哪都不对劲。

    他说：“既然他们希望我们两个人来，那就我们两个人去办，你要不要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