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边吃边聊，很快起身回教室。只是季承桑留了下来。
课表微调的事他已经告诉小邻居了，也猜到会提前下课，就跟他说在食堂等他。
其实他本来说的是回去找他，再一起过来，被对方骂骂咧咧地拒绝了。
下课铃终于打响。
林证南从高一的教学楼跑出来。
街道两边种满了梧桐，漓城的九月份，树叶依旧翠绿，奔跑的少年带着风，弄得树叶沙沙作响。
林证南一路跑到食堂，季承桑已经在他来之前打好了饭。
“跟你说了不要等我。”
“那你还跑这么快?”季承桑看着食堂的寥寥几人，眉眼带笑。
“那是我有实力。”
“嗯，你跑得最快。”季承桑边说边递上纸巾，“擦擦汗。”
林证南接过来，“哦。”
“过来吃饭吧，我等都等了。”他把其中一盘推过去，“都是你喜欢吃的。”
“我不喜欢。”
“是，不喜欢，是我想给你打这些。”
林证南顿了下，没再说话。
季承桑就看着他这么一声不吭地把饭都吃掉了。
两人肩并肩走在梧桐树下。
“不是不喜欢吗？”
“珍惜粮食，人人有责。”
“小邻居真棒。”
“季承桑，我不小了。”林证南自认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说：“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而已，不许这么叫我。”
“好的。”季承桑的笑声触动梧桐树叶，引得它又一次沙沙作响。
－
下午大课间，英语课代表把老师批改好的练习发了下来。
宋安澈和姜森屿身高差得不多，姜森屿也坐在最后排，不过他是靠门的这边。
姜森屿把手掌盖在英语练习上，从下往上以龟速一点点挪开。宋安澈从厕所回来，在后门站定，这样盯了他半天，对方手掌也没完全抬起来。
“你干嘛呢？”宋安澈实在不解。
他问得突然，姜森屿的肩膀抖了下，他愤愤地转头，“吓死我了！”
“干什么亏心事呢？”
姜森屿白了他一眼，“看分数。”
“看个分数，半天了也不见你动。”
“这是仪式感，OK?”
宋安澈懒得和他纠缠，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朝自己座位走去。
姜森屿被宋安澈搅和一下，一转身，鲜红的分数已经完全暴露出来——34。
宋安澈回到座位，也看到了自己鲜红的分数——48.5，那应该是错了一个填词。
他瞥了瞥同桌的“50”，用手肘轻轻碰了下对方，“郑亦澄，教教我呗。”
满分同桌转过头，“哪里？”
“这个。”
满分同桌刚指点一句，宋安澈便恍然大悟，“我太蠢了。”
郑亦澄没忍住笑出了声，“哪有自己骂自己的，这里的关键提示很容易被忽略，不怪你。”
“太感动了，你居然会安慰我！”宋安澈故作夸张道。
郑亦澄最后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转回去，欠揍道：“不过我就不会忽略。”
宋安澈：“……”
他拢起双手，对着同桌的方向俯身向前，作势要掐死他。
郑亦澄没躲。
于是宋安澈真的碰了上去，接触到的那一下，他感觉对方的体温随着自己手掌传了过来。
只一刻，他就缩回来。
宋安澈攥了下拳，掌心出汗了。鬼天气太热了，宋安澈琢磨。
“算了，看在你教我的份上，原谅你一次。”
半晌，郑亦澄回过神：“那谢谢宽容。”
－
【傻子：34分还可以得到一份关东煮吗？】
英语是姜森屿的短板，考到这个分数实际上已经不错了。
【谷音：说了多少都请。想今天吃还是周五吃？】
【傻子：周五吧，我们一起去吃。而且！！！今天的话还要借宋安澈的走读卡！！！】
【谷音：行，那我们就周五放学再去。】
和谷音讲完话，姜森屿异常快乐，他欠欠地走过去对宋安澈进行骚扰。
“嘿！你们干嘛呢。”他过来时就觉得不太对，两人都很……不自在。
“额……”宋安澈随手抓起练习，“讲题，刚讲完，我在思考。”
姜森屿定睛一看——48.5，他视线稍稍后移，再定睛一看——50。
“……”
他现在想穿回去，把一分钟前决定来找他们的自己埋起来。
宋安澈当即看穿了他的心思，并不真诚地安慰道：“没事，术业有专攻！”
说完还特意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
“……”
如果姜森屿没记错的话，宋安澈应该不怎么偏科。
算了，还是把宋安澈埋了比较保险。
－
“打断一下你们的自习啊，月底不是要开运动会了吗，因为到时候没有工作牌不能随意进入场地，所以提前安排帮忙扶人和送水的同学，报上去学校统一制作工作牌。”
“我也不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个你们自己决定。我建议尽量是运动员以外的同学，当然最后还是看你们，不要太累就行。”
杜栀予通知完就离开了，她等会儿还有个会要开。
“无论大家报的什么项目，只要觉得需要帮助，都可以找自己想找的人报上来，前提是双方都愿意哈。水到时候体育部会统一准备，可以不单独买。”
姜森屿站在讲台叭叭地讲着，“这节课下课之前报给我，我把项目时间顺序投影在上面，如果找的人也是运动员，注意错开时间。”
“郑亦澄，愿意去扶我一下吗？”宋安澈伸手去拽同桌的衣袖。
“可以。”几乎是问出来的下一秒，他就听到了答案。
这么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答，反倒让宋安澈愣了下。
“好同桌，那需要我帮你递水吗？”
“可以不用。”
“哦，那我要去。”宋安澈眨了眨眼，看起来像是在想象那个画面，“冲到终点的时候，有人给你接风，感觉应该不错。”
“那我可要争取第一名了。”
“谁说的，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站在那里。”
半晌没得到回应，宋安澈担心他没理解，解释道：“简而言之，我要等的是你。”
只是你，不夹杂其他任何。
“姜森屿，我3000米让郑亦澄来帮忙。”
“行，到时候我应该有其他任务，也没法管你。”姜森屿反应一下，眯起眼，“不是啊，你高一3000米不是不让扶来着，我当时要帮你，你可是把我拒之千里之外了。”
“咳……”有点心虚，宋安澈抬手摸了下鼻子，“你少管我。”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变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冒昧问一下，您是有病吗？”宋安澈勉强维持着那点笑意。
然后坚定地转身离开。
猜对了——姜森屿也坚定地认为。
－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高一开了个年级大会，提前下课了。
林证南单肩背着书包，时不时踢一下地上的石子，在高二教学楼前等人。
铃声清脆，几人一起走下来。
“那是高一的校服吗？”
季承桑在和姜森屿讨论运动会的事，闻言望过去，然后丢下一句“回头微信聊”，径直走向他。
“提前下课了？”
林证南眼睛瞥向别处，“开了个会。”
“等很久了？”
“开玩笑，怎么可能？！才来。”
季承桑说，“那就好。”
几人也跟着走过来，“班长，不给介绍一下啊？”
“就是那个小邻居，林证南。”季承桑含着笑。
“不许再叫小邻居！！！”林证南站在他身后轻声反抗。
几人聚在一起又聊了几句，这才各自走开。
“郑亦澄，明天见。”
两人站在路灯下，也站在月光中。
“明天见，”郑亦澄的声音缓缓砸下来，“宋安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