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结束了，墨海中学的学生们迎来了为期五天的假期。
不知名组织（5）
【三木山与：哈、哈、哈，居然有五天，这也太长了吧！！！回去还要月考，哈哈哈哈哈，太好了T_T】
刚刚吃饭时杜栀予一直在，姜森屿敢怒不敢言，回到家就发疯。
【香菜崛起：疯了？搁谁谁不疯啊啊啊啊啊——】
【瞎扯：明天我们一起去图书馆怎么样？】
【。：好。】
【桑木：好啊。】
【香菜崛起：支持。】
【三木山与：明天我要拿下英语［微笑］】
【瞎扯：那我预约10点的讨论室了。】
【三木山与：行。】
－
“哈喽，班长！”宋安澈跟季承桑打招呼，“他们还没到呢，我想着人齐了一起进去。”
“好啊，时间也没到。你怎么来这么早？”
因为怕某人又提前来很久，问他还不会承认。
想到这，宋安澈笑了笑：“没有，还好了。”
“都到了，那我们进去吧！”
姜森屿摊开最近几次的英语练习，两眼一黑，“救命，哪位好心人教教我英语该怎么学。”
“我都是背单词，然后默写，感觉词汇量对我来说很重要。”季承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姜森屿记下来，觉得自己也要靠这个，于是翻出3500词，“班长，你都是怎么默写啊？”
季承桑犹豫了一下，说：“你可以在纸上列下中文或者英文。”
朱寄欢捕捉到了这点巧妙的词汇——你可以，顺口问道：“那你呢班长？”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季承桑缓缓开口：“我都是把这项放到回家后，和证南互相提问。”
姜森屿听着，觉得好像这样更方便，他扭头找宋安澈，“宋啊，我们两个也互相提问吧！”
“……”宋安澈一脸无语看着他，“自己在纸上写吧你，一天天的。”
“……好嘞。”
他们又互相闹了几下，开始埋头复习。
“到饭点了，你们想吃点儿什么？”
“火锅怎么样？”季承桑提议。
于是一行人找了家火锅店，打算吃饱喝足再战。
“运动会过得好快啊，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喊过了。”
“我就知道我们班肯定行。太帅了太酷了！”姜森屿边吃边激动道，好像下一刻就能蹦起来。
“不知道谁整天担心呢。”宋安澈泼他冷水。
“我那不是怕让予姐失望吗，嗐，还好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不过有一点，我同桌确实挺帅的。”宋安澈用手肘怼了一下郑亦澄，“同桌你真厉害。”
“……”对于他时不时的夸赞，姜森屿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免疫了。他偷偷瞥了眼郑亦澄，见对方还在笑，看起来完全没有听腻的意思。
于是他又清了清嗓子，“郑亦澄，那你觉得呢，谁最帅？”
“宋安澈。”郑亦澄说。
宋安澈刚刚在专心涮火锅，没有听到姜森屿的问题，以为郑亦澄在叫他，轻轻应了句，“怎么了？”
“你也很厉害。”郑亦澄没有告诉他刚刚的情况，反而又加了一句。
火锅的热气源源不断地冒上来，肆无忌惮地将人拢住。
宋安澈的眼底漾起海浪，卷着笑意袭来。
季承桑听他们讲了那么多，不禁惋惜：“我那两天就只忙着数观众席到场人数，检查卫生情况了，连你们比赛都没有时间看完整。”
“没事的，班长，我们班同学应该有录像，回头找他们问问，拼凑一下肯定就全了。”
“对对对，我这里就录了好几段，等会儿都发给你。”朱寄欢当时激动的不行，但录像忘不了一点。
“好。”
吃完一顿火锅，他们又回到图书馆，直到天黑才出来。
自从知道了宋安澈以前的事，郑亦澄看到夜晚亮着的盏盏路灯，都会无比庆幸。
灯火通明，像是这座城市给善良的人的回馈。
五人决定到附近的步行街逛逛，买点晚饭再回去。他们走在路上，时不时聊几句，时不时拍几张夜景。
“朱寄欢，这张不好看，你给我删了。”
“不行，我拍照技术挺好的，这只能说明你的脸有死角。”
“你看看，你这个角度就有问题！班长你来评评理！”
……
“郑亦澄，你在发呆吗？”见郑亦澄一直垂着脑袋，也不参与他们的打闹，宋安澈也退下来，和他并排。
郑亦澄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在想什么，他正低着头，只能指向前面几人的影子，“觉不觉得影子很好看。”扯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了，这算什么借口。
但宋安澈真的望过去。
路灯照下来，影子被拉长，随着人的动作缓缓分开，又纠缠在一起，犹如歌曲的鼓点，引人共鸣。
看着这样的景象，宋安澈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宿命感。他喊住了前面几人，“我们把影子拍下来怎么样？”
朱寄欢也低头，“好啊，好主意，正好拍点不一样的！”
于是五人站在一起，揽过彼此的肩，对着影子，留下了一张照片。
少年笑声肆意，影子也显得耀眼。
什么借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真的有人在听、去信，然后揽着他的肩，告诉他：“想法不错，值得表扬。”
－
因为是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学校还是比较重视，返校后留了一天时间自习，用来缓冲假期、布置考场。
恰好这几天也不需要做操，大课间的时候，宋安澈就拉着郑亦澄到楼下去看表彰墙。
他们学校的表彰墙分为学习和娱乐两部分，运动会被划分到后者。
上面贴满了各种项目冠亚季军的照片，但宋安澈还是一眼扫到了他同桌，“算学校有良心，照片还挺清晰。”不等郑亦澄回话，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同桌的照片咔咔拍了下来。
“……拍照片做什么？”
“纪念。”他眨了眨眼，把郑亦澄推到表彰墙前，说，“你也应该仔细看看，以后会被撤掉的。”
然后他自顾自地背过身去。
半晌，郑亦澄回过身。
郑亦澄参加的4×100，照片上的冠军自然有他们一组四个人。他仗着身高和角度优势，看到宋安澈把他单独截了出来。
他装作无事发生，“你在干什么？”
听到郑亦澄的声音，宋安澈按下手机按键，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啊，我没事，我什么都没干啊，你看完了吗？那我们走吧。”
郑亦澄笑意浮上眉眼，“嗯，走吧。”还真是不会说谎。
回到教室，姜森屿坐在自己座位上，正对着后门，大概是蓄谋已久。看到宋安澈，立刻拽住他，“干什么去了？”
“看运动会表彰照片。”
“怎么去看那个，之前不是不感兴趣吗？”
宋安澈笑了两声，“去把郑亦澄拍下来。”
“拍我了吗？怎么样，给我照得帅不帅？”姜森屿问。
“没有。”
“……”他想也是，刚准备转回去，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又突然想到什么，“你最近怎么总拍郑亦澄？横幅前面要拍，运动会要拍，甚至运动会表彰墙也要拍？”
宋安澈拧了下眉，原来已经那么多次了吗。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姜森屿打了个响指，恍然大悟般替宋安澈下结论，“我知道了，因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想努力去弥补！”
他越说越激动，声调都上扬了几个度，仿佛事实就是这样，“以前你惹到我的时候，也特别心虚地对我好。”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
“对，就是这样。”宋安澈说。
姜森屿得到肯定，心满意足地转身坐好。
姜森屿的一个问题，足足困扰了宋安澈一整天。他左想右想，都没得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以前他也会拍姜森屿和谷音，不过那时候是他们三人的合照，单独拍照的念头，这么一想，好像从来没有过。
只有对郑亦澄，他想记录下来。想留着他的拼搏，留着他的荣誉，留着他和自己一起的点点滴滴。
实在想不通，明天就是月考，他决定把这个问题放到考试后，那样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可以心无旁骛去接受了。
－
考试一共两天，大部分都是宋安澈会写的，因此他并没有觉得很难熬。
但结束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开始忐忑。暂时搁置的问题去而复返，海浪再三拍打岸边，让人无法忽视。
放学回到家，宋安澈一眼看见沙发上的周平澜，以及在背后偷拍他妈妈的他爸。
宋君牧朝他摆手，示意不要说出去。
宋安澈点头表示收到。也是这一下，他觉得自己内心从未到过的某一隅被剖开了。
“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忙完就回来了。考完了？累不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你爸也回来了，等会儿让他给你做。”
他搁下书包，思索着坐到周平澜旁边，“不累。我爸做什么都好吃，都行。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
“你能给我讲讲，你当时是怎么发觉自己喜欢我爸的吗？有没有什么具体表现？”宋安澈斟酌片刻，相对隐秘地问。
“嘿，之前拉着你要跟你讲，你不还一脸嫌弃说不要撒狗粮来着？”周平澜揶揄他，脸上却早已泛起笑意。
宋安澈的父母是在大学认识的，当时宋父追了好久。以往每次他们激情澎湃要跟宋安澈讲那时的故事，都会被他无情制止。
所以她根本没在等宋安澈的解释，颇有一种“你终于想听了”的感觉。
她笑起来，仿佛日月星河都汇在眼中，“就是喜欢啊。逐渐发现，自己期待看到他，会因为他来找我而开心，会想和他一起吃饭散步，想记录我们经历的每分每秒……对了，我们俩有几本相册，你要看吗？”
他们那厚相册宋安澈是知道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刚刚他爸悄悄拍的那些，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放进去。
“……谢谢啊，我就不看了，那我上楼去了，再见！”
宋安澈心跳如擂鼓，几乎算是落荒而逃。
全都对上了，尽管这只是冰山一角。但他完全怀疑，如果他妈妈继续说下去了，也还是对得上。
这一刻，宋安澈用各种奇怪理由堆砌起来的屏障轰然倒塌。
他喜欢郑亦澄，仅此而已。
但弄懂这一切，他并没有多开心。
过往发生的所有事排山倒海倾泻而下，变得异常清晰，逼他认清现在的形势。
郑亦澄说，我们是朋友。
郑亦澄说，遇到喜欢的人不会表白。
郑亦澄会喜欢男生吗。
……
他该怎么面对郑亦澄。
远离他？
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
【同桌桌桌桌桌：到家了吧，今天没晚自习，有饭吃吗？】
不行。
做不到。
【宋安澈：家里有人做饭的。】
【宋安澈：［歪嘴小猫.jpg］】
现在想想，他那天脑海中莫名其妙出现的“宿命感”，大概是下意识想把他们归结为命中注定。
如果郑亦澄喜欢影子的话——
宋安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揪出一张便利贴，认真写下：
我可以如影随形。
把便利贴收好，他又翻出一张A4纸，觉得有必要梳理一下。
1.给他拍照，是想记录下他的每一瞬间，是喜欢。
2.给他画Q版小人，是想在他紧张的时候鼓励他，是喜欢。
3.想和他待在一起，哪怕是一起学习，是喜欢。
4.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全部分享给他，是喜欢。
……
列着列着，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这样一直追溯到他主动给郑亦澄带午饭，他又不是慈善家，这也是喜欢。
一见钟情么？
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原来真的有人从第一眼开始就不一样了。
一见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