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霍景迟到了将近两个小时。
白苏坐在桌前没有离开,十点的时候其实已经打过一次电话,他真的很少给霍景打电话,因为霍景一般都是在忙。
果然,刚打就被挂断了,大概率是在开会或者应酬了。
白苏只后悔没把电脑带来,而手机已经快没电了。
屏幕最后停留在老爸让他抽空回趟家,然后就黑了下去,彻底没电了。
他一抬头,霍景就出现了。
白苏就又不自觉地带了笑,看着霍景有些急地大步走过来。
“这么晚了还赶过来,发个信息我就自己回家了。”白苏看霍景还有点微喘,估计也是刚忙完就赶过来了,心疼道。
霍景却没有看他,只说:“抱歉来晚了。”
“没关系。”白苏立马接道。
没关系?是真的没关系吗?
霍景自顾地解释:“家里……有一些事。”
“已经处理完了吗?”
“嗯。”
“那就好。”
霍景这才看向白苏,企图找出对方的一点点不满,然而失败了,眼睛里说不清的情绪在酝酿,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俩人碰了杯,好像无事发生。
一顿饭下来,却有点食之无味,气氛远没有原来想象的那么好。
不过也是可想而知的,任谁约会迟到两个小时,耐心都被耗尽了,此时白苏还愿意跟他共用晚餐,他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为缓和气氛,白苏提了句:“我喜欢这个甜品。”笑了笑。
窗外海面幽蓝似夜空,零星几点光漂浮在海面,缓慢爬升,生出几朵璀璨的花。
百合花还在不断绽放,光透过窗户映照在白苏脸上,侧着脸的轮廓那么认真,眼睛里光芒闪闪。
白苏看景看得失神,霍景看着白苏也失了神。
烟花礼结束后,两人直接出发去了酒店。
一直折腾到深夜才结束。
躺在床上,霍景从背后搂着白苏,他能感觉到今晚白苏有点心不在焉。
“生气了?”
白苏下意识道:“什么?”
而后意识到是在问约会迟到的那件事,他翻过身来面对霍景,回抱着。
“没有,怎么会生气。”
霍景没有说话,白苏就吻了一下他的喉结,又躺回他怀里。
然后白苏就感受到霍景搂住它的手更紧了些。
白苏抽空回了趟老宅。
他不常回来,这趟是他爸白正清叫他回来,随便一看发现什么都没变,就是白正清老了很多。
“最近那么累吗?”
白正清没有看他,“一直都这样。”
“是吗……头发白那么多。”
白正清就不理他,倒杯茶递他面前,白苏接过,没有再说。
“不过多久应该要参加个订婚宴的,其实对你来说本质跟联谊也没差别……”
白苏皱着眉,“我?你知道我不了解圈子里的事的,我看我就不用……”
“那是荣历和万峰的订婚宴,你去有什么不好,多认识认识有什么不好?”
白苏无奈:“爸,你忘记我……”
“忘不了!不就是性向的事,你以为圈里少啊?”
“我才二十三啊,爸。”
白正清顿了一下,“不是急你,就是让你去社交一下,增加一下情感经历又没什么坏处。”
白苏没有再反驳,订婚宴而已,去就去了,他现在在想另一件事。
荣历和万峰……荣历……
荣历有三个儿子,一个才16,那就是大公子霍望和二公子霍景之间的某一个。
“爸,我之前好像听说荣历的大儿子出柜过。”
白正清瞥他一眼,“听说,那还不是你小时候我讲给你听的,这次不是他,是那个老二,霍景,跟万峰那个大女儿,朗姿。”
白苏沉默了,他知道,没影儿的事他爸不会说,他这么说,就是定下来了,迟早的事。
其实圈子里这种联姻本来很正常,可是荣历跟万峰并不需要联姻来抱团,所以,是他自愿的吗?是情投意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是霍景还没有跟自己提过,没有理由隐瞒的。
白苏决定先不急着下定论,等霍景的说法,到时就算是两人的关系到头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得允许别人有家庭美满的愿望。
至于他自己,只能默默承受这个惩罚吧。
离开老宅之前白正清不停叮嘱白苏“不要乱搞”,白苏都无甚反应地应了,有点走神。
明天就出发去海岛,今晚霍景没有来。
只有一条信息,是霍景要他给岛起个名字,如果懒得想,就默认以他的名字命名。
白苏就回:你安排就好了。
白苏也没有带什么行李,霍景应该都有安排,就是怕自己后悔所以临走又把电脑带上了。
白苏在岛上自己玩了一天后,最大的惊喜是霍景突然出现了。
“你怎么来了,不忙吗?”话是这么问,白苏眼里的开心要溢出来了。
霍景就说:“没事,已经交接好了。”
白苏自动理解为,交接完就立马赶过来了。
他有点忘情地拉着霍景去沙滩,后来霍景给他擦防晒时两人差点擦枪走火。
夜晚他们就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嬉戏,想念化成情欲,让两人难舍难分。
第二天一整天白苏都躺在床上没有起来,躺累了就起来码码字,码累了又继续躺着,从床的这头滚到另一头,霍景怎么叫都不起。
有时候给人叫烦了,还会说“我这样是托谁的福啊”,霍景就笑着不再叫他。
后来几天因为白苏懒,差点晒伤,就不再被允许出去,要求伤好了再出去。
白苏就整天举着相机在别墅周边游荡。
某天海边日落,盛大辉煌,白苏拍了好几天,那天是最特别最美的,他录下日落全过程,就这么直直地站在海边。
后来白苏听到有人叫他,他就举着相机回头,从相机里看到那人渡着光,捧着一束百合花走过来。
那百合花,像极了金百合。
白苏一时愣住了,没有动,很奇怪的画面,但他没有按下暂停,而是一直记录下来这个画面。
那人就走到他面前,把花递给他,说,我们回去吧。
白苏这才从相机后面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眶微红的眼睛。
霍景就了然地抱住了他,他小声问:“你从哪里弄来的啊,岛上根本没有百合花。”
霍景就答:“刚空运过来的。”然后把人搂得更紧了。
白苏还在回味,突然就被打横抱抱起来,赶紧左手搂紧了花,右手环着霍景的脖子。
白苏一觉睡到下午,起来被告知霍景已经走了。
霍景还没有提订婚的事。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关乎两人关系的事,他就一点也不在意吗?还是说,他觉得,这根本就是小事。
白苏冷着脸,也许只对他来说是大事吧。
霍景走了,再留下也没什么意思,第二天白苏就收拾东西出发回国。
一回国就开始催他搬过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不过就是自己为了码字专门定制的桌椅要带走,别的倒没什么。
等搬东西的人走了,白苏走进藏书室,从书柜最高层取出一个铁盒,因为很久没有动,已经蒙灰了。
打开盖子,里面空荡荡地躺着一个很旧的摄像机,表面有些掉漆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白苏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了开机键,屏息几秒,黑着的屏幕亮了,他松了口气。
尽管已经很久没用,他的手一放到上面就有了肌肉记忆,很熟练地点开相册,那里只有一段录像。
当初为了断开过去,狠下心把他的照片都删掉了,这一段录像,白苏怎么都舍不得,怕自己后悔,最后留下了,但是没敢再多看一眼。
现在他打开了,画质低得离谱,但是那个人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套着米色针织衫,那么温柔。
白苏睁大了眼睛,显示屏中的人笑颜温柔,捧着一小束白百合。
白苏按了几下音量键,发现失灵了,但是他都不用看,就知道那人说了什么。
那是自己十八岁生日,那人一声回头看,白苏就移不开眼。
白苏在秋天生日,那时候树下落叶碰地发出哗啦的声音,很吵,但是白苏都没有听见,他就听得那句“喜欢你”“在一起吗”非常清晰。
活生生的人不动了,录像到此为止,短短一分多钟的视频,白苏还没有回过神来,蹲在书柜角落,失神地看着手里的相机。
“在看什么?”
相机啪地一声掉回铁盒,白苏被惊吓回神,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拿稳,这是上世纪的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报废了,怎么还能禁得住这么摔。
盖上盖子,白苏起身。
“没事,看看有什么东西落下而已。”
霍景点点头,“都准备好了?”
“嗯。”
“走吧,一起回去。”
白苏说好,把铁盒推进书柜某格。
霍景很明显看见了,“这个不带?”
白苏摇摇头,没有多说。
白苏能感觉到今晚的霍景带点凶狠,有些没轻没重。
他仰着脖子,任凭霍景动作。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他们相处的四年间,大大小小数不清,但白苏都认为这没什么,人有情绪是很正常的,他愿意给霍景自己能忍受范围内最大的宽容。
结束的时候白苏已经累得没有一点力气,任霍景捞起他,他就跟没有骨头似地挂在霍景身上,由着霍景帮他清洗。